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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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桐认为不该瞒着她,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世交。

“你和沈暮成很熟吗?”陈淮桐问。

“问这个干嘛?”岑沐子不满问。

“呵呵,你们玩躲猫猫,倒把我夹在中间。他派我办这件事呢。”

“你和他很熟吗?”岑沐子把话问回去:“你们不是一个班啊?”

“你们女生心真小,只有一个班才能是朋友啊?”陈淮桐道:“我们关系不错,看电影打球听音乐。哎你知道吧,沈暮成虽然是美术班的,可他音乐天份比画画可强多了。”

岑沐子不懂音乐,也不懂美术,怔怔听着。

“其实沈暮成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傻。”

“他傻?我看不出来。”岑沐子冷淡道。

“不是笨的那种傻,就是有股子傻劲。比如你这件事。你说实话,他是不是想追你啊?”

岑沐子雪白的脸庞泛起淡粉的红雾,转过脸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可能。”陈淮桐眨眼一笑:“需要我做什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岑沐子不肯在陈淮桐面前矫情,冷淡说罢了看向窗外。秋信渐浓,窗外大株的梧桐树开始落叶,留在枝丫上的叶片也泛了黄。这样绿中透黄的颜色特别经不起正午的阳光,把秋色耀出莫名的伤感。

“不理他就行了,”岑沐子又说:“也别告诉他我家里的事。”

“其实你该多交朋友。”陈淮桐真诚说:“都说你不爱理人,我替你冤的慌。咱们上幼儿园那会,小朋友都爱跟你玩,为这事我还吃过醋呢,说你不理我。”

陈淮桐说着笑起来。也许童年回忆带着温度,也许陈淮桐是真正的自己人,岑沐子顺口说了实话。

“我有点害怕。我从爸妈那回来,以前的朋友再也见不着了。我总觉得,这种事一次就够了,多了伤人。”

陈淮桐望着她无声叹气。岑沐子的倔强远在沈暮成预估之外。因为她父母不在身边,陈淮桐的爸妈常去岑家看望,换了别人早已表现亲密,但岑沐子不,她依旧不理人。

“所以孩子太小没父母不行的。”每回从岑家回来,陈淮桐的妈妈都这样说:“你瞧瞧沐子,多好的丫头硬是弄得不合群!”

之前陈淮桐小,也就是听听。后来他长大了,反倒劝着妈妈:“你别多管沐子的闲事,每回去都要感叹人父母不在身边,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妈妈不理解,瞪眼睛说:“关心她是应该的,别说你爸和她爸是同学,我和她妈也是同学!你懂什么!”

“要有人老问你套着的股票涨没涨,你烦不烦?”陈淮桐一脸不高兴反问。妈妈设身处地想了想,不吭声了。

想到这里,陈淮桐决定收起同情心,于是说:“不交朋友就不交,这学校里也没几个值得交的。不过啊,沈暮成不错哎。”

“你可别替我招惹他吧!”岑沐子皱眉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陈淮桐生出好奇心:“他哪点不好?我看喜欢他的多的是!”

“不用你管。”岑沐子简短有力结束对话,指了窗外说:“你来看,那个就是高勤。”

陈淮桐走到窗边,顺着岑沐子的手指看去,通往操场的蓝漆铁门边倚着两个密密交谈的女孩子。

“戴眼镜的那个?”陈淮桐问。

“是啊,你怎么猜出来的?”

“我认识另外一个,”陈淮桐笑道:“顾慢慢嘛。”

岑沐子掏出六百块钱,塞在陈淮桐手心里:“我早上和高勤有点不痛快,你帮我个忙,替我找她报了补习班吧。”

“我有钱啊。”陈淮桐摸出沈暮成的钱晃晃:“沈暮成给过我了。”

“我不要他的钱。”岑沐子不高兴说:“我又不是没钱!”

陈淮桐怪笑一声,将手里的钱丢给岑沐子,却接了岑沐子的钱。他闪身跑开笑道:“那你自己还给他,别再找我麻烦啦!”

如果沈暮成和岑沐子在一起了。陈淮桐想像这画面,觉得心情很好。他连蹦带跳下了教学楼,大步往高勤顾慢慢走去。

“嗨!两位美女,大中午的晒太阳补钙吗?”

陈淮桐拿出花花公子的样式打招呼。

高勤知道陈淮桐,却没同他说过话,见他来搭讪便不吭声。顾慢慢却同陈淮桐熟悉。去年暑假,学校组织助学夏令营,到红色老区看望希望小学的孩子。这事是陈淮桐动用父亲的关系与当地联系的,沈暮成和顾慢慢都参加了夏令营,虽然只有五天时间,顾慢慢觉得陈淮桐人不错,随和又大方。

“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公子。”

陈公子是陈淮桐的绰号,只有同他玩的好的才这么叫。

看着顾慢慢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陈淮桐不由好奇,近水楼台先得月,同班的沈暮成为什么不喜欢顾慢慢,偏会看上岑沐子。相形之下,她身边的高勤像只朴素的灰母鸡,除了眼睛闪着精光,别无出彩。

“这位同学是五班的吧?”陈淮桐笑看高勤:“你好面熟。”

“我要把她的名字说出来,你不只面熟,而且耳熟。”顾慢慢炫耀着说。

“哦?是什么?”

“她就是高勤,分班测试总分年级第一,不记得了?”

以陈淮桐的性子,他哪里记得谁是年纪第一,他只记得谁球打得好。也算他讲义气,为了沈暮成,陈淮桐硬挤出夸张的敬佩,见着天仙似的说:“哇!就是你啊!”

他吃惊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好在高勤没让他表演太久,她冲着陈淮桐笑笑:“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啊?”

“哎,你怎么知道?”陈淮桐脱口而出,这次的惊讶是真心的。

他的傻样子逗着高勤一笑。陈淮桐这才发现,高勤笑起来露出一对虎牙,让她精明的面庞抹了些憨厚之色,显得可爱多了。

“那让我猜猜,”高勤笑道:“要上补习班对吗?”

“咦,你可真是神了!”这下陈淮桐是真服了:“你怎么猜出来的?”

“除了补习班,你还能有什么事找我。”这话在理,却让高勤说得酸溜溜的,带着点怨气。

“陈公子也上补习班吗?”顾慢慢笑着问。

“他上啊,上了两节课了。”高勤慢悠悠抽话。

“你怎么知道我上了两节课?”陈淮桐再次吃惊。

“我也上补习班啊,上了两节课,每次都看见你在啊。”

“观察的够细的啊。”陈淮桐干笑着说。

“所以,你为补习班的事找我,却不是你要报名,对不对?”高勤靠在蓝漆铁门上,一条腿弯着勾住铁栏,歪着头笑看陈淮桐。

“你挺聪明的,从我走到这里开始,每句话都说中了。”

陈淮桐这话很真心了。但高勤给他的感觉不只是聪明,陈淮桐觉得她很注意自己。

“好啦!大中午太阳怪热的,替谁报班你就直说吧。”高勤笑道。

“你一定能报成吧?”陈淮桐正要把岑沐子名字报出来,忽然多了个心眼,要先同高勤讲定了。

“那可不一定,这事要问我爸呢。”

“那你先问你爸,能报的上我再说!”

高勤诧异道:“你怎么和沈暮成一样?你们究竟要替谁报名啊,从上午开始就弄得神秘兮兮。”

“沈暮成也要报补习班?”陈淮桐逼真装傻:“他一美术班的报什么补习班啊,又不愁上大学。是不是啊顾慢慢?”

顾慢慢摇头一笑:“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沈暮成不但要报,还要报两个人的。”高勤抿嘴一笑,斜眼瞅瞅顾慢慢:“可别是你吧?”

“别瞎说了。”顾慢慢咯咯笑起来,仰着头晃了晃黑密的长发。

“好啦说正事!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高勤,你要准定能报上,我就把钱和名字都给你,回头办妥了听课证给我吧。”

高勤笑而不答,精亮的眼睛观察着陈淮桐,半晌,她微然一笑:“那行吧,就算我答应你了,能报!你把名字告诉我。”

“真的!”陈淮桐大喜:“是岑沐子。”

高勤的笑忽然僵住了,不敢相信问:“岑沐子?”

“你替她报补习班?”顾慢慢把高勤要问的话说了出来:“你不会再替她垫了钱吧!”

陈淮桐没有回答,把六百块钱塞在高勤手里:“就这么说了,钱和名字都给你了,明天晚上七点,我通知岑沐子去上课了啊!”

陈淮桐说完,竖起两根手指抵在额边一飞,向高勤敬个礼,挤眼一笑跑开了。顾慢慢瞧着他的背影弯弯嘴角:“你说了半天讨厌岑沐子,这可好了,还不是得替她办事。”

“真奇了怪了。”高勤喃喃说。

“奇怪什么?”顾慢慢问。

“岑沐子怎么会搭上陈淮桐?他们没交集啊!”

“我就说你光会读书了。”顾慢慢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戳她脑袋:“没事多看看小说吧,小少爷看上穷丫头,陈旧桥段不是没道理的,很吃香好不好。”

“为什么呢?”

一向精明的高勤愣着眼神望顾慢慢。

“因为同情心呀,或者因为成就感,男生都这样,喜欢弱势群体,以显示他们很强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高勤若有所思看向天边的云。秋日的蓝天高远而澄澈,飘着被风撕碎了形状的云。

岑沐子捏着六百块钱,像捏着滚烫的山芋,心里烦的不得了。

“要怎么还给他?”岑沐子想:“这人可真是讨厌,没见过管闲事管成这样的!”

她发了会呆不得其计,教室里的同学差不多走空了,只留着堆积如山的书本。岑沐子懒洋洋收拾了书包,搭在肩上慢吞吞走出高三(五)班。九月,正午的阳光仍是炽烈,风干燥的自带燃烧声,叶子在风里啪啦啦响着,像在敲击陌生而遥远的鼓点。岑沐子侧耳倾听,再次想到远方的草原。

她沉浸在漫无目的,却又目标明确的遥想里,沿着熟悉的道路往家里走去。刚走到一半,身边自行车铃响,岑沐子回头望望,不出所料,是沈暮成。

她站住了,背倚着冰凉的灰墙,漠然看着沈暮成。

“干嘛这样看着我?”沈暮成笑问。

“你干嘛要管我的事?”

“你是说补习班吗?”沈暮成诚恳说:“我希望你能考上大学,真的只有这个想法,没有别的。”

岑沐子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审视他。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管你?”沈暮成心虚问。

仔细看来,岑沐子是形容词普遍表达的模样,端正标致。面对面站着,沈暮成觉得她像新生的竹子,坚硬又脆弱。这气质让她揉进古典清秀,是溪水洗濯过的小草,散发浅淡的清香。

“你别再管我的事啦。”岑沐子不理会沈暮成的设问,带着不高兴说:“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

“我干嘛要和他说这些?我和他又不熟。”

陈淮桐瞧她态度坦荡,不像是在说慌。看来这事很简单,是沈暮成想追求岑沐子,岑沐子并没有答应他。

“他说要替你报补习班。他说你交不起补习班的钱。哎,你在搞什么名堂?”陈淮桐深知她的脾气,并不介意,直接说了来意。

“谁要他多管闲事。”岑沐子不高兴说:“我可没说过没钱。”

“你也没告他你有钱吧?”

别人罢了,陈淮桐深知岑沐子的底细。他当然听过有关岑沐子的传言,但他从不置喙。在陈淮桐看来,岑沐子要打破流言轻而易举,她不肯打破自然有她的想法。

岑沐子坐在第二列的第三排。上午四堂课结束,她有点累,正在思考中午是留在教室做题,还是回家休息。她茫然的目光滑向门口,正看见陈淮桐举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岑沐子知道,是叫她出去。

除了彼此的爷爷是战友,岑沐子的爸爸也和陈淮桐的爸爸是同学。岑沐子和陈淮桐在幼儿园就是同校同班。后来岑沐子跟着父母到江西基地读小学,直到五年级才转回来考初中,因此有几年失了交往,慢慢的只知道彼此,却不往来。

“熟就熟,不熟就不熟,这问题很难回答吗?”陈淮桐奇怪问。

岑沐子轻哼一声,掉开目光看窗外。

岑沐子伸头进屋看看,转头说:“她不在,也许回家了。你找她有事吗?”

陈淮桐盘算是否说实话。可是岑沐子终归会知道,区别是由他告诉岑沐子,还是由沈暮成亲口告诉她。

“他找我干什么?”

岑沐子虽然这样想,还是站起来走到门口。

他站在五班门口,向里面望了望。刚下课,五班的学生大多没有离开,绝不像陈淮桐所在的二班,铃声一响就作猢狲散。

陈淮桐挠了挠脑袋,严格说来,他在五班的熟人只有岑沐子。

陈淮桐见她出来就问:“你们班有个叫高勤的?”

“有啊。”岑沐子漫不经心说。

“她坐哪?我找她有事。”

受沈暮成所托,陈淮桐中午放学前踱到五班去找人。

也许成绩不好,也许三观不合,陈淮桐很少同一班五班的学生有往来。他同书呆子谈不到一起。

走到顶西头的教室门前,陈淮桐有种陌生感。虽然同一楼层,一班五班占据的西头明显气氛不同,有着砺兵秣马的紧迫感。这种感觉和赤轮小学补习班的氛围相似,让陈淮桐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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