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界尘

当然，只要脑袋没有坏掉或是山穷水尽，没谁会蠢到到敌对势力的种族聚居地生活，那是随时都提着脑袋的。这并不意味着友族间就一定适合移居，比如人族和精灵族，明面上，两族同为晨曦势力的大族，但不过是为了共同抵御暗夜势力而选择的结盟。

精灵族和善，但骨子里太过高傲，看不起人族，两个最主要原因。

根据宗教典籍《圣音》创世篇记载，第二星元第一轮利伯恩318织，最早两个人族亚德兰、奎因诞生。这以后人族迅速繁衍，成为一个独立种族。

所以人族内部甚少有精灵居住，而精灵族内部的人族更是近乎绝迹。

“这就是你说的大师？”西罗看着一脸窘迫的约克夫质疑道。

“喂，人族的小娃，不要以为你们什么灵化武器有什么了不得的，俺们祖上传承下来的那才是真宝贝。什么灵化武器，根本就是劣化武器，不能扛在肩上那还算什么武器！”

灵化武器本质上并不算武器而是一种法术，这一类法术理论及应用在五百织前器炼家这个职阶分化出来后就逐步完备了。

跟一般法术相似，通过法灵共鸣具化特定兵器样式，然后通过性质转化赋予元素属性，不同的是灵化武器跟环境法术一样需要维持法灵回路流动。通常而言，适宜用来作为灵化武器元素介质的是金、雷、火、风，能让具化的灵化武器分别具有锋锐、麻痹、烧灼、迅捷的特性。

而附加效果严格意义上属于奇迹、咒术范畴，跟元素法术体系不一样，所以能给灵化武器加持效果的器炼家可以算是半个大御师。

之所以灵化武器能够迅速风靡并淘汰传统金属武器，最重要的还是灵化武器卓越的性能。

只需要特定的法灵流动回路就可以瞬间塑造一把兵器，只要施术者法灵没有枯竭，法灵武器就不会变钝也没断裂这种说法；

相比常规金属武器，法灵武器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哪怕抬起门板那么大的大刀，重量不过和抬起同等分量的空气仿佛。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施术者可以随心所欲增长武器。灵化武器是非常吃法灵量老本的，每增长半米，维持武器的法灵消耗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所以灵化武器比起常规武器更难见到大型兵器。

最后一个优点也就是兽人口中的缺点。灵化武器携带异常方便，不需要买一个价格高昂的空间器具来放置兵器，需要时候不过是放个法术罢了。

拥有如此众多的决定性优点，灵化武器自然大受欢迎。受此影响，选择主修器炼家职阶或者兼修的法师不在少数，尤以战士系法师为最。而原本喜欢佩戴一柄金属兵器的法术系法师们，在与灵化武器对战过程中往往吃尽苦头，金属兵器原先是为了弥补法术系法师近战薄弱的软肋，但是受到灵化武器冲击，很多法术系法师也放弃了佩戴纯属累赘的金属兵器。

西罗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与异族接触的经历并不算少。他知道异族的思考方式不能用人族的逻辑去理解，有些种族就是喜欢拿把大刀威风凌凌的感觉，甚至拒绝将之收入空间器具。即使人族里也有少数人有这样的心态，他们追求的不是便捷、实用这些层面的意义而是追求的气势、霸气、信仰这些词缀。

所以西罗也不争辩，这根本毫无意义，价值观这种东西谁也说服不谁。

“人族小娃，接着。”

兽人铁匠把刚淬完火的一柄曲柄长刀抛给了西罗。兽人族锻造不追求精致，以力取胜，这是为了充分发挥兽人族体格高大健硕的优势，眼前这柄长刀，也不知以何种材质锻造，虽然看着厚实耐造，掂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朴拙无华的外表，内敛深沉，表面还有些坑坑洼洼，西罗开始担忧这样的刀真的好用么？

“这是嘎镆锻造的，原本是专门为你们人族体型力量较小而作出调整的合金。”

西罗也不知道嘎镆是个什么材料，兽人族对材料称谓很多和人族是不一样的。而且兽人铁匠也说了这是一种合金，兽人族很多锻造手法传承自以锻造而闻名于世的矮人族，经过兽人族本土化改良，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很多合金配方属于不传之秘，人族对这些配方也没有研究记载。

“那老头儿，你要是能用你那个灵化兵器斩断这小娃手上的嘎镆刀，我那笨娃就跟你去学那什么器炼家。”

约克夫眼角精光一闪，看到那小兽人第一眼他就动了收徒之心，虽然还没测试过小兽人的元素契合度，但仅凭小兽人眼中偶尔一闪而逝的慧光，约克夫就知道这小家伙法术悟性极高。要是能把他收入自己门下，那今天就算折些面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西罗刚想劝阻兽人铁匠已经把话说完，约克夫他事先了解过，是一个比较少见的金元素契合者。他不但半生浸荏灵化武器研究改进，自身的元素属性也赋予了他灵化武器锋锐特性，再加上加持效果……

再看看眼前这柄粗刀，他实在没多少信心这丑家伙能抵得住灵化武器一斫。

“契间！”约克夫大喝道。

一柄一米多长的直剑出现在约克夫手里，银色剑身闪耀着夺目的光辉，细薄的剑刃寒芒闪闪，隐有嘶嘶风鸣声，一看就知道是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剑身还有斑驳的绿色和紫色光泽，看来是加持效果了，绿色西罗知道多代表剧毒，但紫色他就不清楚了。

“我给契间附加了锈蚀和断金两个特性。”

西罗性子刚正，心下暗骂老家伙欺人太甚了。已经占了大优势了，居然为了斩断这刀还特地附加了两个冷门的专门对付金属武器的效果。

不过兽人铁匠也不知是不知道这效果是什么作用还是压根不在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等着约克夫斩下去。

西罗想着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他把刀举高至一个不利于斩击的高度，约克夫立马不同意哇哇乱叫，说西罗举太高了够不着。

兽人铁匠朝西罗笑了笑感谢了他的善意，紧接着朝他点点头示意无妨，既然兽人铁匠对这嘎镆刀这么有信心，自己也就不再做多余的事，双手伸直平举长刀，刃口向上。

“斩！”

约克夫毕竟是战士系的法师，虽然看起来年老体衰，但一握住剑柄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势依然令人侧目。

叮！

火花擦起，契间直接穿过嘎镆刀，但嘎镆刀糙实的刃口上却连一个缺口都没出现。

“再斩！”

不信邪的约克夫再次扬起契间使劲全力斩了下去，嘎镆刀依然毫发无损。

“我不信这个邪了今天！”

再斩，嘎镆刀依然是那朴拙样子，半点没走形，加持效果在嘎镆刀上似乎也完全失效，连火花也越来越小了。

“怎么可能！”

……

兽人铁匠从屋内端出来一方武器架是他平时用来试刀的，他示意西罗把嘎镆刀平放在上面让老约克夫自己去挥洒夕阳下的汗水，如果不嫌弃邀请他一起吃个便餐。

西罗有要事在身本不想多耽搁时间，但看兽人一脸热忱，正好又饿了也不好推却。道声恭敬不如从命就跟着兽人铁匠进了茅屋，小兽人好奇又有些害怕西罗，想接近又不敢接近他。

“巴巴罗，酒肉端上来。”

小家伙瞳孔黝黑黝黑的，透着灵气。西罗也多少了解到约克夫为什么这么想收下这个徒弟了，不用感灵石光凭借看人眼力，西罗就能确定这的确是个好苗子。

兽人食物不像人族食物那么追求精致，人族的饮食在饱腹后更多是一种享受和品味，兽人族饮食则单纯多了，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分量足味道非常原生态，除了盐几乎没有别的调料。以肉食为主，谷物类很少。至于蔬菜，按兽人自己的说法没饿到两眼发黑的兽人是不会碰那些牛草的。

“大个子，你怎么长这么大哩？比好多人族都大，都赶上阿爸了。”

西罗大口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块，说道：“因为我吃得多！”

“嘻嘻，人族的小娃，你比那约克夫顺眼多了，你赢得了兽人的友谊。试试这个。”兽人抛给西罗一个酒囊，“你们那啥母朗酒不够劲儿，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西罗才拔开酒塞，一股辛辣味就呛得他鼻子生疼。

他可不敢贪杯，毕竟正事要紧，浅啜了一口，一股火烧般的感觉直接在他唇齿间蔓延，西罗执行过不少野外任务，酒这种驱寒保暖的好东西他自然没少喝，但这么猛的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样？矮人族的火龙烧够劲儿吧！锻莫是死光光哩，可没少留下好东西！”

“阿叔，这酒我怕是不能多喝了，我还有要事在身，本来到您这里就是被那约克夫忽悠的，但这趟没白来长了小子不少见识。”

“急啥急，你放开喝！俺知道你为啥来。”

这种事本来就属于立场问题，根本没有对错，不过是历史使然，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为自己挂上大义的旌旗，自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人族对精灵族的仇恨则要追溯到中古时期的巴尔洛事件，整整一个人族王朝被当时位列十大精灵之一的巴尔洛悍然屠戮。人族与精灵族关系降至冰点。当是时，大精灵王和人族大帝出面，共同签订了《和平条例》（旧约）才化解了爆发在即的黎明势力两大种族内战。

偷师这件事，从第三星元第一轮梅莉尔德228织精灵族与矮人族战争全面爆发标志的血月事件开始直到现在，精灵族和人族之间的口水战就从来没停止过。

站在人族立场上，你们大战你们的，我们只是把你们遗弃不要的捡来，你们舍弃的子民接纳，借此强大了我们自身，捍卫了我们尊严，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精灵族则不认可这样的说法，他们坚持人族这样的行为是不道德的，精灵族付出了惨痛代价才打赢了与矮人族的战争，人族却像强盗一样强抢了他们的胜利果实。

但法师有不少性情古怪，或是有种种原因不方便登记注册的，这样的人一般势力是不会接纳的，不过有些见不得光的组织和势力却是这些人比较好的归宿，这些法师民间称之为流浪法师。

费洛蒙的助手大个子杰塔支招可以试试去问问约克夫，听闻此人在器炼家领域很有人望，交友广泛，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些有用的线索，所以有了刚才一幕。

约克夫拉着张马脸带着西罗来到了远离洛塞市城区的市郊边缘，费洛蒙引荐任务完成就离开了，毕竟身为法师公会会长，公会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他主持。

但人族在掌握法灵前，虽然人口基数庞大，却没有自我保护力量。那时人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不过是一些暗夜种族的食物。精灵这种长生种族非常看重历史，很多精灵尤其以老一辈精灵为主，并不是看到人族今日之强大，他们思维还停留在那个人族的黑暗星元，要高贵的精灵族跟一群猎物平等相交，骨子里他们是不情愿的。

第二个原因，人族对法灵的运用最初都是向精灵族和矮人族偷师的，尤以精灵族为主，这一点即使人族内部也无法否认。这让不少精灵认为，人族不过是一群乘火打劫的土匪强盗，因此他们对人族好感缺缺。

一旁简陋原始的茅屋里，一对闪着精光的小眼睛透过虚掩的门板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两位陌生来客。西罗算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约克夫，这个死要面子的老滑头白白耽搁了自己多少时间。

西罗不奇怪在这里看到异族，自晨曦势力与暗夜势力分化以来，种族混居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艾维亚是被誉为生命之星的人族主星，居民以人族为主，但是一样有不少异族在人族世界讨生活，普通居民不过是图个生存，种族之争什么的他们才不在乎。只要不干扰自己生活，没谁会在意身边多了一个模样、生活习性不一样的异族，当然也不会特地欢迎接纳。所以来人族生活的异族不少是有自己的苦衷，很多是在自己种族受到排挤或者难以生存才会选择背井离乡来到别的种族聚居地谋生。

西罗暗道，大师就是不一样，隐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定是为了专心磨练技艺。

叮！叮！叮！

不过马斯洛和费洛蒙虽然一向不对眼，互相还是认可彼此能力的，费洛蒙自然不会怀疑马斯洛的判断。那么结果只可能是这位神秘的器炼家并未在法师公会登记注册，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流浪法师。

很多人在法术领域学有所成后都会前往法师公会登记注册，这既是对能力身份的一种认可，也是任职的一种必要前提。在就职过程中，正经大势力都需要法师出示正规法师公会认证的法师资格证书，这一点是多数主权国家法律所明文规定的，这样经过认证的法师民间称之为正牌法师。

隔老远西罗就听到金属锻打的声音，心下奇怪，难道大师还对传统炼器感兴趣，这种冶炼兵器在灵化武器出现后不是遭到全面淘汰了么。

听到这声音约克夫心里也暗暗叫苦，这下全穿帮了，自己面子怎么挂得住？

“老头，你又来了，不是说过不买我的兵器就别再来烦我了么！我那娃子脑壳笨，以后还得把我这祖上手艺传下去，不当什么劳什子器炼家。”体格健硕的兽人光着膀子，一边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抡圆铁锤一锤一锤锻打在烧红的金属上。

话说西罗来到洛塞市的法师公会，费洛蒙看过马斯洛亲笔信了解来意后知道事情严重性，立马调出了落云法师公会登记在册的所有器炼家，并筛选出三织内表现较为活跃的近八百人。

遗憾的是，西罗并没有从中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无论他们的理论主张还是对战记录都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掌握了那种加持多层效果的技术，哪怕扩大了范围也依然一无所获。

询问之下，费洛蒙解释道一柄武器上加持五种效果的这种技术不要说见，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器炼家里能在灵化武器上附加两种效果的就可以称之为大师了，三种已经属于传说级，四种只存在于子虚乌有的谣传里，多半不可信，至于五种甚至五种以上那是绝无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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