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界尘

伊莲娜知道他在想什么。

“叫姐姐！”

“姐……”

“老师。”少女轻敛裙摆，退半步，微微屈膝，低头行屈膝礼。

“薇薇安宝贝儿！”金发小女孩被伊莲娜粗鲁地抱起塞入怀中，面部被两团汹涌掩埋。

“伊莲娜老师，薇薇安呼吸困难……”

叶凡尴尬地看着这香艳暴力的画面，有些不知所措。

薇薇安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她看向叶凡，注视到他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目光，呆呆看了两息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马羞红了脸。

“哟，我的小薇薇安居然会脸红呀！你可没对我这样过，我吃醋啦！”

薇薇安脸更红了。

“那个……伊莲娜老师你们要出门是吧，我改天再过来。”

伊莲娜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薇薇安，又看了看叶凡，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来都来了，急什么，我去给他买点东西，你们聊！”

砰！

还没等薇薇安回过神来，关门声就响起。

“叶凡。”叶凡报上姓名算是自我介绍过了。

“你……好！叶凡大人。”薇薇安刚要行礼却被叶凡制止了。

虽然没搞清楚为什么薇薇安叫自己大人，他可不想受薇薇安这一礼。

“你来找伊莲娜老师有什么事么？”

“我是来帮伊莲娜老师处理魔药的，每天中休……”说到后面声音已是细如蚊蚋，“那个，叶凡……大人，你离我脸太近了。”

叶凡这才一惊，赶忙把近乎贴到薇薇安脸上的眼睛收了回去，咳了两声想缓解尴尬却只让气氛更尴尬了。

“你脸上的花纹是什么？”

薇薇安脸上有着细细的淡青色脉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血管，但那繁复的花朵一般图案很明显是某种魔力构纹，并不只是为了装饰。

叶凡见薇薇安良久低头不言以为这是什么私人或者家族秘密，自己犯忌讳了，连声道歉。

哪知薇薇安抬起头后，叶凡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久不说话。

“唔……谁家大虾煮熟了！”

薇薇安小脸已经红得像是要渗血，自然没办法开口说话，好半天才平复下情绪。

“那不是花纹，是薇薇安的伴生花。”

薇薇安把袖筒撸起，露出醉酒般潮红的幼臂靠近叶凡鼻息，一股摄人心魄的幽香传入叶凡鼻息。那不同于任何香水的幽香仿佛直指灵魂，叶凡感到心神都快失守恨不得吃了薇薇安，是真的下嘴吃的那种吃。

“薇薇安出生起身体里就有一朵伴生花，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它也没有危害过薇薇安健康，也就没有多去管它，目前唯一带给薇薇安的只有这种异香，闻到的人都想……都想……”

“都想吃了你是么？”

“是的……”

怪不得薇薇安要穿着这么厚实的宫廷装，不是为了华贵，只是为了盖住身上那种异香，不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为什么肯告诉我这些，这是你的秘密吧？”

“我不知道，但是它想亲近你。所以薇薇安也相信你。”薇薇安指指自己脸上的伴生花，叶凡有些惊讶她的说法，花也会亲近人？

薇薇安费力把袖管撸下去，却因为服装太厚实显得异常吃力。

一番交谈后叶凡才了解到，原来，薇薇安是刚入学的一级生，因为出身魔药世家，被伊莲娜特招为助手，每天中休时候都会来伊莲娜这里帮她处理魔药。

恒界因为一天的漫长，饮食上分为了八餐，休息除了暗星的大休，还有明辰中间时段约6旦的中休时间，明辰和胧月交替前后还有长达12旦的调休，以及胧月中间时段约6旦的晚休。

暗星的24旦时间很少有事务安排，但通常人们不是全部用来睡觉，一般前半部分时间暗星初都会用来冥想调息或是充实自己或是休闲娱乐，后半段暗星夜时间才是睡眠时间。

可以看出恒界人睡眠时间非常少，所以多数人把调休也用来睡眠。由于恒界这样紧凑的时间分布，一矢内只有第五天是休息日。

这样把大块时间集中的好处显而易见——最大限度将工作效率提升，虽然多数人一矢只有不足200旦的工作时间，但因为工作时间集中人们在高效率下的工作时间更长，成果往往比分散时间的250旦还要好。但相应的，虽然休息时间看上去不少，人们还是感到压力很大。

叶凡有些佩服，薇薇安居然可以忍受这里之前的“炼狱”景象。

“小丸，你还好么！”薇薇安拍了拍被叶凡挪到墙角的那只学名为昆兰黑纹盘蛛的大蜘蛛。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魔药师神经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强大。

薇薇安开始专心致志处理起魔药，叶凡只能帮她做点递东西这类小事，一开始薇薇安还很不好意思，但是投入进去后就完全忘了叶凡的存在，忘我工作起来。

叶凡有些心疼这可爱的小姑娘，现在还在幻矢和更矢交替时间，暑气刚去，天气还没彻底凉下来，薇薇安只是处理魔药就已满头大汗却偏偏因为那株伴生花连穿轻薄衣服都成了一种奢望，很难想象盛衍最热的更矢和弥矢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无数年轻的生命穿梭涌动在星野外青石铺着古色古香的街道，有着一种别样的矛盾美感。像是老树上抽出苞苞嫩芽，干涸的河道中涌出汩汩清泉。这就是星野外有名的求索路。

“盾歌旅店？没听说过。”

马修无奈摇了摇头，这已经是他得到的第三十个相同的回答了，马修失去灵魂一般，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茫目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动着挪移，现在父亲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他们还活着么？

“是你在打听盾歌旅店？”

“是的，美丽的小姐。”马修左手摘帽，右手抚胸，身体微微前倾行鞠躬礼。

“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星歌旅店那个名字了，我正好顺路，你跟我走。”

“就是这儿了。”伊莲娜指了指对面一栋看上去比求索路还要古旧年迈的建筑，自己则步入了跟前的旧什屋。

马修打量着旅馆的陈设，灯光有些昏暗却显得异常温暖，店里有明显翻修过痕迹。有些老旧物件，比如门口那个大摆钟明显比马修爷爷年纪还大，但桌椅却还是半新成色。

真正吸引马修注意的是店里一张老旧的相片，左边是一个相貌堂堂的金发骑士，中间是一个有些拘谨拿着魔杖的黑衣女子，还有一个胸口别着白尾鸢胸针的红发男子，那是他的父亲。

相片画面是动态的，黑衣女子很明显不是很适应面对镜头，手不知放哪里只有攥紧魔杖，贴在胸口；隔着黑衣女子，金发骑士坏笑着拽了迪恩男爵那醒目红发一把，于是相片拍出来的迪恩男爵最显眼的就是那两个硕大的鼻孔。

“都是好久不见的故人了。”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注意到马修的目光走过来，用手拭去相框表面的灰尘。

“这是家父。”马修指着照片中的迪恩男爵，泪眼朦胧。

店长这才注意到马修胸前的白尾鸢别针和他那标志性的一头红发，说道：“你是……马修？发生什么了，别着急，进来跟我说说。”

金斯将马修领到后堂，沏上两杯上好的金线茶，安静听完了马修的讲述。

“孩子，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我会通过我的渠道帮你留意矮脚巷那边消息的。”

看到马修脸上铅云浓重的哀戚之色，金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上次见到你还是你百日宴时候，那时候还这么小点，像个布娃娃一样，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你先在我这里住下，过两天我安排你进星野，既然白鸟把你送到我这儿了，我想对你而言目前没有比星野更安全的去处了。”

马修点点头，既然这是父亲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杰夫曼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马修警惕地看向金斯，金斯哈哈大笑。

“你不用防着我，等你以后明白我和你父亲关系你就知道了，不过你的警惕倒是让我放心不少。那样东西一定要保管好，别给任何人看。”金斯顿了一下，接着说，“包括我在内。”

时间已是胧月初旦时分，光线没有明辰时那么刺眼，金斯给马修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旅途劳累，让他稍事休整，第五餐时候叫他。

金斯说的话提醒了马修，他知道金斯很明显知道些内情。但是他还没莽撞到直接去问金斯，他知道既然金斯没说自有他的道理，他问了想必金斯也不会开口。

杰夫曼没有给他任何特别的东西，只有眼前这个和自己几乎等高的大箱子，他早就翻遍了这个大箱子，里面除了一些衣物就是一袋装满克尔的钱袋，想来这么一个东西杰夫曼随时都预备了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马修仔仔细细把房间隐蔽角落翻了个遍，确定没有什么监视设备后开始仔细回想杰夫曼与他分别时的场景，每个动作都像幻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终于，他想起一个看起来不经意的小动作。

他摘下胸前的别针。马修以前偷偷翻过那些父亲不准他看的书，知道有种东西叫做空间器具，物品内部还有一个可以储物的空间，已经有了一定精神力的马修试图用精神力窥探那枚胸针，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发现那枚胸针有任何异常，看起来就是一枚普通的胸针。

马修失望摇摇头，也只得暂时作罢，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的他脑袋刚碰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你听说了么？”

“什么？”

“艾斯塔斯啊！听说他下一织会到落云来，我可喜欢他了！”

“艾斯塔斯？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吟游诗人？”

“可不是嘛！真的好帅呀！”

校园里随从可见三两扎堆的学生，兴奋谈论着形形色色的话题，那些青春靓丽的少女们更是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不过，有伊莲娜和薇薇安这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在侧，叶凡一行回头率毫无疑问是最高的。

“你确定在这里？”伊莲娜看着面前深灰色光滑平整的落云岩，露出难以置信表情。

叶凡对自己记忆力有足够自信，虽然只走了一遍，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星夜，他无比确定这就是那杂物间的位置。

薇薇安满脸疑惑地看着两人在光滑的墙壁上摩挲过来摩挲过去，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找了足足半旦时间也没有一点头绪，二人只得无奈放弃，薇薇安早就打了招呼上课去了。伊莲娜今天胧月没课，干脆就陪叶凡一起来先做个预测试。

法师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需要一定的元素契合度，不然根本无法呼应元素之力，也就意味着完成不了传统元素法师至关重要的一步——法灵元素性质转化，注定了与元素系法师无缘，除了某些较为罕见的法师职阶将不再适合成为法师。

所以，伊莲娜决定今天先带叶凡做个预测试，以便再做打算安排。当然测试前，都对叶凡传送点的那间杂物间感兴趣的二人希望能从里面发现一些线索，结果有了刚才一幕。

与此同时，一个噩耗也随着一封密函一起来到星歌旅店。

那是一个身穿宫廷洋裙的小女孩，金色瀑布般的长发用红色丝带束起两个好看的发髻。恬静宁定的气息，深海般幽邃的碧蓝双眸，内敛却更加引人注目，举手投足透露着优雅从容。

门外站立的这娇小身影刹那吸引住叶凡的眼球。

伊莲娜搂住叶凡，拍了拍他肩膀。

叶凡只得苦笑，看来自己真被看作小孩子了，伊莲娜要是知道圣灵族人说他灵魂年龄至少有万织了会怎么想。

叶莲娜正要带叶凡去买些学校需要用到的东西，门外却响起敲门声。

“下落不明？下落不明！你竟然有胆跟我说下落不明！找，挖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还有那戒指你要是找不到你知道什么后果！”

白袍老人愤怒拂袖而去。

“德斯勒大人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了。法师公会的人赶来了。”

什么狗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都见鬼去吧！叶凡心想。

“得，你这声姐也不能让你白叫。作为星野特级教师，我这儿有个免费名额，原来一直是伊莱的……”说到伊莱伊莲娜神色变得有些黯淡，不过马上又调整过来，“既然你叫我姐，那这个名额就给你喽！”

“这所学校是星野，一所法师学校。他把你送到这里来应该有他的目的或是受人之托，在我看来他不像有恶意。我想你要了解自己身世与其盲目去寻找，不如先顺着他意思在学校呆下来寻找线索。”

叶凡也认同伊莲娜的说法，只是随即他开始苦笑起来——他没钱啊……

德斯勒气得直咬牙切齿，随手一挥，一片火海笼罩了整个男爵府。

“我们走！”

“嗯？”

“还有一个十四岁的男孩马修·迪恩是迪恩男爵唯一后人，现下落不明。”见南空老者深色阴冷一言不发便补充道，“实在没料到迪恩家会有掌握了空间之门的大御师。”

叶凡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自己真实情况告诉伊莲娜，只是有关精灵和圣灵族人的部分略去不说。他现在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帮他一把，基于刚才发生的事，两人已经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关系，并且叶凡没有更好的选择。

“波希亚？我倒确实听说过这颗辅星，这里是泽尼坦星宫主星艾维亚北陆。据我所知，可以进行跨星传送的除了借助强大的魔法物品和术法阵，就只有秩序者能够开启的次元之门和大御师的时空之门了。你说的那位强大存在应该就是一位大御师。”

强大存在自然是叶凡替换圣灵族人的概念。

落云国矮脚巷的迪恩男爵府。

没有了往日仆从不时的嬉笑声，没有了男爵夫人挡在马修身前阻止男爵教训调皮小马修的身影。只有东西翻找摔碎的嘈杂声，和染红整个庭院的刺眼的鲜红。

“南空大人，冯·迪恩一家一百四十六口人一百四十五人已确认死亡。”名为德斯勒的红袍男子恭敬向白袍老者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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