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无涯

在地方，大仟氏国的政府军与驱妖者并不像在都城那般水火不容，因为政府军时常还要仰仗驱妖者的势力平定妖祸。

“那，多谢了。”冰渺道。

黎云龙上前，仔细打量着墨千池，从头看到脚，看得墨千池十分不自在。黎云龙看这一个武将面皮比文臣的还要白净，寿宁苦寒他却一点都不见糙便觉他假，于是黎云龙开口道：

于是元珏按下被羞辱得有些恼怒的黎云龙，脸上堆着笑对墨千池说到：

“墨大人，我们这个兄弟是第一次来杀妖，没有经验，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墨千池却不听他把话说完，径自带着人往城内方向走去了，他说：

“诸位别在说些没用的了，随我来吧。”

元珏看着墨千池狂气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恼怒，骂到：

“没礼貌！”

说完他的头就被黎云龙重击了一下。

“好你个元狗狗！你不也是第一次来？！”

众人跟在墨千池的后面走，各自不住地东张西望着，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城。

“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在巡逻吗？”元玨问到。

“是，刚才有几十个妖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狂，从内城里面逃了出来，而且很快不见了踪影。我们怕出事，所有多加了几班的巡逻。”

“嘿嘿，巡什么逻啊？妖都被我们杀死了......”黎云龙得意地说。

陆无涯和冰渺听了都皱了皱眉，元珏会意急忙上前捂住了黎云龙的嘴，朝墨千池和他身后的屯戍军笑着说到：“他做梦呢！别听他瞎说。”

墨千池刚才被黎云龙胡闹了一番，已认定他是个没有本事之人，也就没有细想，一笑了之了。

陆无涯从墨千池口中听得“内城”和“外城”这两个词，心里一阵挫痛，但也无奈。

可能，他们来得有些晚了，没有在妖族刚入侵寿宁的时候就将它们赶尽杀绝。

墨千池带他们走进一处院落，嘱咐他们先好生休息，明日再与寿宁知县裴子胤一起商量驱妖的事，说完他便告辞又接着去巡逻了。

黎云龙话憋了一路，待墨千池走后终于忍不住问到：

“那几十个妖明明是咱们杀的，凭啥不让说啊？”

元珏一拳打到他身上，道：

“黎土狗你个呆逼！你以为先生能引妖在他们看来算什么好事吗？”

黎云龙虽说是个粗人，倒不至于太不懂事，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浑圆的眼睛里满是歉意，他真诚地说到：

“先生作为“诱种”，冒着多大的危险为他们除妖，他们怎能如此嫌弃先生……”

陆无涯眼神黯淡地冲黎云龙摆了摆手，装作云淡风轻地说到：“没什么，人之常情。”

说完他又恢复了从前的笑容，对众人说：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这个院里有三间房，那就还像先前一样。”

一根驱妖烛微弱的光下，陆无涯垂着眼，依旧在钻研那本《武经总要》，一旁还放着那本《妖族志》。

冰渺估摸着小伍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凑过来，问到：

“内城和外城，是什么东西？”

陆无涯抬眼瞧了冰渺一下，又低头接着看书，轻描淡写地说到：

“小妖半妖精怪入侵人族市镇一般不讲策略，哪儿人多去哪儿，最后全挤到市镇的中心。官府的人杀不过来，索性把城中心妖族猖獗的区域圈起来封锁，圈里叫内城，圈外就叫外城，任妖族自生自灭。”

冰渺听了皱了皱眉，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官府，但她对官府会采用这么残忍的做法感到难以置信，她问到：

“那内城里的人怎么办？”

陆无涯抬抬眼皮，瞅着冰渺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

“还能怎么办？被无数饥饿难耐的妖分食了啊，到最后，那些妖族还会妖吃妖。”

陆无涯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心里却想起了几年前自己被困在内城时发生的一切。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

人间地狱。

墨千池开口嘲讽到：“我上奏寿宁闹妖之事，上面告诉我自会有驱妖者来。如今好不容易驱妖者来了，却都是这般水平。”

元珏曾经听闻这墨千池是朝中文正伯庶出的儿子，为人耿直却性格傲慢，便被父亲早早打发进军营了，大概是个做实事的人，黎云龙那番胡闹的确失礼且不着边际，也难怪他会生气。

墨千池不禁翻了个白眼，移步到黎云龙身后，而黎云龙手里的寻妖针指着都方向却并没有发生改变。

这就有些尴尬了。

黎云龙嘿嘿笑着说到：“唉，搞错了哈哈哈......”

他们深夜到达，所以寿宁长街上空无一人，建筑中连盏亮着的灯都没有。原本并不奇怪，可这里毕竟是个正闹妖的地方，怎能如此静谧安详？

他们往城中心方向走着，黎云龙和元珏两个走在前面神经兮兮地端着驱妖符，夸张地上下比划着。冰渺无语，对他俩说到：

“喂，你们俩个，有完没完？”

“你，有妖气！”

说着，他把驱妖符凑到了墨千池跟前，上面的寻妖针正指着他。

前方长街的拐角处，闪进来一对身着戎装的屯戍军队，为首的那个长相矜贵而傲气，他看见了冰渺几个穿着驱妖者红衣的人，上前行礼，十分官方地说道：

“寿宁喜迎各位义士到来，在下是寿宁镇将墨千池，烦请各位随我来，寿宁百姓已为诸位安排好了食宿。”

黎云龙反驳到：“你懂个锤子？”

元珏接着说：“先生说了，进了寿宁要符不离手。”

“按照规矩，每到一地，要先在城门或城中央拜过神帝才是，大家拜一下吧。”

说着他带头，先跪了下去，待做足了样子后便不耐烦地站起来了，慕园九不在，他索性也不装着对神帝很崇敬了。

冰渺无奈地看向陆无涯，陆无涯也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走过一段路，终于听到了人的脚步声，整齐有力。

军人？

时近三更，孤零零一辆马车驶到了寿宁的城门口，石刻的大门年代久远，连上面的“寿宁”二字都变得斑驳，不可辨认。倒是不远处神帝凌天的石像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立起来的。

严格来说，寿宁并不算是沿海市镇，不过是这些年妖族入侵，已慢慢逼近内陆。内陆市镇中人大多没有见过妖，更无与妖作战的经验，妖族便派小妖以下的喽啰们去进犯，有了人肉人血的滋养，那些精怪、半妖和小妖也就能逐渐升级成大妖，壮大妖族的队伍。

众人下车，陆无涯走到那神帝的石像前，用稍稍有些敷衍的口气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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