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届的中专生

晚上，我们一家正在吃着饭。

“谁啊？这么缺德，在村口转弯的路上扔个南瓜，让收猪的人不小心翻了车。”母亲说。

“妈，一个南瓜这么大，收猪的人又没眼瞎，能看不到吗？肯定是有人挖了坑，车轮陷了下去，加上转弯急了车子离了心才翻的车。”晴儿说。

“维洛叔，你找我爸，还是找我？”我打开了家门。

“小志，你在家呀！”姜维洛说。

“婶，进屋坐，你和维洛叔吃过晚饭没有？”晴儿把姜维洛老婆拉进了屋里。

“维生大哥，小志一个大才子大老板肯帮我抓猪，难得呀！姜维德一直跟我拧着来，还吓唬我！支书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村口转弯处的路是窄了点，老金的车翻了，猪还逃了出来，要不是小志他们村里几个帮我，这钱我还收不到呢！我夫妻俩来，就是为了谢谢小志。”姜维洛说。

“大甲生，你就跟维生大哥说重点，我还等着回去给孙儿孙女们洗澡呢。”婶在一旁说。

“我老了，不管事了。抓个猪，那算什么忙呀，不用谢小志了。你们夫妻一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跟小志说。”父亲说。

“不行，小志在你面前再大都只是个孩子，这家还是维生大哥你说了算。我同意把家里那块田换出来给村里扩路。现在儿子成家了，女儿也嫁了，我的意思不想以田换田，想补偿我多点钱。”姜维洛说。

“你想通了，这是好事啊！大家都高兴。既然你跟姜维德拧着的，我出面去跟他说吧。”父亲说。

“他说按国家规定补偿，损了实际面积来算，只给我补偿563块，我肯定不干！路是宽了，我不可能接着路边种水稻，指不定那块田就种不了水稻了。”姜维洛说。

“你的意思，那块田按全部面积来补偿？那村委肯定不会同意了，这事我不能出面帮你说。”父亲说。

我终于明白了，支书姜维德为什么总谈不下这村口扩路的原因。村委不愿意按田总面积补偿，维洛叔又不愿意按实损面积补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维洛叔，你想公家补偿多少钱才合意？”我问。

“我也是讲理之人，不会多要公家一分钱！按田总面积补偿，一共：7883元。村里扩路损多少面积以后都不关我的事了。”姜维洛说。

“全村修路是公益事业，占用田地，如何补偿，镇里是有规定的。姜维德虽说是支书，但他也作不了这个主！”父亲直摇头。

“按菜田标准来补偿，维生大哥，这样总可以帮我出面说说吧！”姜维洛说。

“维洛叔，不管怎么样，今晚太夜了，你和婶婶先回去吧！明天我爸答复你，好吗？”我说。

“维生大哥，你的意思呢？”姜维洛问。

“好吧，我算一下，作个整数1000块吧！” 父亲回答。

姜维洛同意了，他们夫妻走了后，母亲把大门关上。姜运东睡着了，一家人安静了下来，夜里的农村静悄悄的。

“现在的人啊，真会为自已精打细算，一点亏也吃不起！”母亲说。

“以前是吃大锅饭争工分，一切财产归集体所有，公心大于私心。现在包产到户，大家拼了命的多产粮食，家家户户吃饱饭，可私心大于公心。干部难管，也难当啊。”父亲说。

第二天，天亮了。

父亲带着我去了支书姜维德家。姜维德通知了村长姜仁雨、文书姜保庆、姜勤恩一起到了他家里吃午饭。父亲把姜维洛昨晚说的意思，给大家聊了一下。

“姜维洛就是一颗臭老鼠屎！他的要求村委要是同意了，还不乱成一锅粥？坚决不能同意他！”姜保庆说。

“说的是啊，扩路和修路一起完成，阻力很大。不能依了姜维洛，多出来的补偿款，上面要下村核实的。”支书姜维德说。

“特殊情况，我们特殊处理。既不能违了镇里规定，又不能停着扩路和修路不实施。否则这样，跟全村人民没法交待。”父亲说。

“仁志，你怎么不说话？来，给我们出出主意，李书记都看好你！村里虽说近年来出了几个大学生，可是要说聪明能干就数你第一了。”姜勤恩说。

“勤恩大哥，过奖了。我就不插嘴了，边听边学你们的处事经验。”我说。

“仁志，你是来我家蹭酒喝的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就发表发表一下意见吧！文书记都跟我说了，可能调你到镇上当干部呢！”支书姜维德说。

“是啊，我们都表态投你一票！”村长姜仁雨说。

“谢谢大家。姜维洛叔叔一个人能把村口转弯处扩路一事，拖了不低于1年半的时间，工作效率确实太低了。多大点事嘛，出事故的损失都不低于20倍的钱！我们几个还商量来，商量去，其实是怕担责任！就按镇里规定，那多出的几百块钱，我来出。扩路和修路才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我说。

“钱也不多，村委来出！”支书姜维德说。

午饭散了，父亲跟我并肩而走。

“小志，你发现没有？农村的事不大，可面子最大！暗里较着劲呢，谁也不服谁。钱也不多，可心眼最多！规定和形式也多，一件小事要做好不容易，小事也能在村里磨擦出很大的阻力！”父亲说。

姜维洛心甘情愿同意了，领了损田扩路补偿款。

2009年1月6日，村里集体集资了一部分钱，加上国家扶贫修路款项，一条崭新的水泥路从村尾修到大桥副坡！3.5米宽，田间设有2处会车停靠点。

岭胜村修路的消息传开了，河对面的6个自然村也申领国家扶贫修路款项，纷纷集资一部分钱，并做通了一些钉子户的思想工作！村里的路，通向了国道边，实现了全程水泥路。

一家人刚吃过晚饭。

“爸，你来桌上看看我设计的图纸。”我说，

“一条大道从村牛路通向山脚下，这山脚下占用了耕地的一片建筑是房子，这房子是不是牛场？”父亲问。

“对，也不全对！我打算围栏半个自然山，在半山上挖2个蓄水池。山脚下建的房子，是养殖场，计划养肉牛，肉驴，山羊等。”我说。

“你一个人干吗，不行！得不到大家的支持，你寸步难行！铺路到山脚下，你实地看一看，损了谁家的地，损地面积是多少？建牛场，村里钉子户很多的，选地在哪里？要跟村委3位干部，从长计议一下。”父亲说。

“围栏半个山，要经过全村人民开会同意，还要给村委交纳场地租金。一年多少钱，村民开会商量好了签下合约，你才能动工。”母亲说。

“爸，妈，不是我单干！回来这么久，你们说说看，我做了哪一件事是为自已赚钱？养殖场不是单养一种牲口，数量也不是几头几只。我要利用村里自然条件，有规模的养殖，还要外面聘请畜牧兽医类的专业技术人员，防范风险！我们要实现全村利益最大化！以后田里和地上大家集中起来，种植黑米、黑豆、药材等高收益农作物！”我说。

“哥，听你这么说，人生活得好精彩！可是后面的路要是坎坷起来，你承受得住吗？养殖和种殖，我不怀疑你，可销售市场在哪？”晴儿说。

“对，晴儿说得太对了！建议你先组织一个小团队，外面去了解一下市场。这样可靠一点，成功是急不来的，一定要稳扎稳干！小志，你带着全村集体致富，我精神上支持你！”父亲说。

母亲拉了拉父亲，说：“维生，你少说两句吧！一个人成功容易，带着一群齐心合力的员工成功也容易，可带着一群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农民成功，谈何容易！我看比登天还难！”

“妈，路只有那点宽！我的小车也刚好过得了，就算坑在里面四个轮它翻不了；我让父亲守在那，两轮摩托车过时走另外没坑的一边，它翻不了！收猪老金的三轮摩托车，我都算计好了，故意让它翻的！”我正想接着说。

“维生大哥！秀英嫂子！在家吗？你们家小志回了镇上没有？”姜维洛带着老婆来了。

“秀英，笑死我了！小志，他坏透了！那坑是他叫我挖的，南瓜也是他叫我埋的！”父亲笑得咳嗽不止。

“爸，你别笑了！咳嗽伤身体。”晴儿过去给父亲拍背。

“小志，你这是在坑你爸呢！维生，儿子叫你做坏事，你也做？出了事，你个老头子担得起责任？”母亲埋怨着父亲。

“不是没钱修，别人家损的田都同意了接受补偿。如果我维洛叔也同意，这路我修！”我说。

“大甲生，村里以后还有后辈们建新房，娶婆娘，买小车！搞建设。这路扩宽了，对你，对村民，对外面来做生意的人，都有好处！你家没有后辈们？小伙子，你是谁？”收猪的人问。

“他是姜维生家的小四，姜仁志。我们村里的一个大好人，岭胜大桥就是他出钱架起来的！”另一个村民说。

“噗嗤！”我那个去！

“爸，你笑就笑是了，干嘛把嚼过的饭喷桌上？你讲点卫生好不好？大家都不用吃了吗？”我生气了。

老金给大家各发了一支烟，我不会抽烟没接。两头猪在大家的帮忙下，很快就抓进了猪笼装上了车。

“谢谢大家啦！大甲生，同学一场，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而影响全村人！你好好想想！”老金再次把生猪钱给了姜维洛，开着三轮摩托车走了。

“哎，你们村是有福之村啊！方圆百余里有钱人大把，像姜仁志这样的小伙子可不多了。”收猪的人说。

“老金，我们同学一场，两头猪我让大家帮忙抓回来，你就收了吧。”姜维洛说。

“人家扔的坏南瓜在路上，司机可能没看到。这路太窄，车压到了南瓜打滑，翻车是很有可能的！”有个村民搭讪。

“你们村也真是的！神瑶县第二大桥都能建起来！一点公家的路都没钱修？”收猪的人非常恼怒。他拿回了钱，大家帮忙扶起了三轮摩托车。

“大甲生，又不是损你一家的田，别人都同意，你为什么不同意？”老金问。

“我想以后在这块田上，建一栋房子。”姜维洛说。

“耕田建房子是违法的，你建不了！动工那天，镇里就有队伍开挖掘机来挖了你的基脚！为了全村交通，扩路的事，你就同意了吧！请大家帮帮大甲生的忙，把猪抓了。”老金说。

三轮摩托车翻了后，两头猪争扎中逃了出来，嗷嚎大叫！四处乱窜。收猪的人呼喊大家帮忙抓猪，两头猪被惊吓到了，拼了命的逃脱。实在没办法，收猪的人把姜维洛夫妻喊了出来，证实猪在村里，要求退钱，他不收了。

姜维洛来到村口转弯处一看，见有一个南瓜压出路面。

“谁在这里挖的坑！这不翻车才怪嘛！”姜维洛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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