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届的中专生

“仁志哥哥，是因为我姐吗？”蒋纯笑着问。

“我不赞成！你开过灯店吗？有做生意的经验吗？要是因为我，劝你早打消这念头。你把生意视如儿戏，迟早要吃亏的。伯伯和伯母都已年纪老迈，你该想得更远一些。”蒋晴说。

“姐，做生意就一定会亏损吗？仁志哥哥还没开始呢，你就吓唬他。”蒋纯说。

婶婶话一说出口，屋子里一片安静。叔叔起来了，他没说一句话，开了门挑着半担昨晚就浸好了的大米，外出打粉子去了。

“婶婶，我就是为了晴儿来的，晴儿我是娶定了！”我说。

“自从晴儿认识你第一天，我就让晴儿断了与你的来往；晴儿升学那天晚上，你来我们家，我再一次让晴儿断了与你来往；今天你来我们家，我还是那句话，你跟我们家晴儿是没有可能的。”婶婶说。

“要是我和晴儿是互相喜欢呢？”我问。

“今天晴儿若敢当我面说她喜欢你，我就当没晴儿这么个女儿。”婶婶说。

“哥，你今天先回去吧。”蒋晴说。

“晴儿，今后哥这称呼不能乱叫，叫他姓名吧。”婶婶说。

“姜仁志，你先回去吧。”蒋晴说。

怎么每一次到蒋晴家，我都是灰着脸离开的呢？哎，真想找个缝，躲一躲。

年后，我向大姐仁英借了6500块，向二姐仁凤借了8000块，向二哥仁启借了6000块，加上我自己打工存的11800块，筹得3.23万块钱。

不能让婶婶和叔叔小瞧了，我也是有自尊的！一定要做出点成绩，让婶婶和叔叔看看，我家的条件我创造！

2003年2月8日，正月初八。我返回了深圳，公司发放了200块开工红包，在部门会议上，我提过即将辞职，一个月后离开公司。

“姜主管，大新年里，刚开工就要辞职，这主管的职位是你去年凭能力争取来的！别不珍惜！哪里的主管工资都差不多，别不知足。”郑南说。

“你要走了，换一个新主管，我们工作就难做了。”IQC吴小莲说。

“品管部主管不好当啊，除了你，我敢说没有一个新主管能做满3个月！”OQC王生富说。

“老王，我离职后，你努力争取一下。”我说。

“姜主管，别误会啊！我都在公司做了5年了，能当主管早轮到我了，哪还轮到你。说心里话，我服你。”王生富说。

“姜主管，我有个提议，我们部门全体人员合影一张，留个纪念。品管部一直都是没有稳定的主管，就这3个月里，我们部门最和睦，也工作起来最顺心。”IPQC张志说。

大家都表示同意合影留念，看来我这部门主管当得有点得人心。

“小莲，你还不向我们主管表白，他走了就不再回来了。”IQC廖诗雨说。

“小雨，你这玩笑开得一点不好笑，散会吧。”我说。

散会后，消息传得可真快，几个经理和主管都知道了。我下午给方经理递交了辞职书，等批准的通知。半个月的时间里，OQC王生富在各部门之间活跃了起来，晚上不加班，他请客了3次以上方经理、李经理和林主管等人。

我能理解王生富，大家在外打工，谁不想升个职务和调高一点工资呢？

2003年3月9日，辞职期到了，我到财务领清了工资。

财务总监说王总奖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王总说我为公司做的《作业指导书》和《品质管理标准》，有图、有步骤、注意事项等，非常实用。很多打工的说自己老板小器，可我不这样认为，有计较就有怨气，有付出才有回报！

晚上，我到熊凯的手机店里买了一部手机，他给了我进货价。

我在公用电话亭里，找出了云城师范杨老师家的电话。

“杨老师，您好，我是蒋晴的同学姜仁志，向您问好。”我说。

“呵呵，小姜，你也好。”杨老师说。

“我能问一问您，蒋晴在哪所小学实习吗？”我问。

“你这电话打来还真是时候，蒋晴和几个同学都在我家吃晚饭，你稍等一下啊，我叫她来接一下电话。”杨老师说。

“喂，哪个同学呀？”蒋晴电话里问。

“是我，姜仁志，我们算不算是同学呢？”我问。

“不算，最多算是师兄。”蒋晴回答。

“你喝酒了吗？”我问。

“敬了杨老师1杯，和同学们一起碰了3杯。”蒋晴回答。

“我在说你讲糊话呢，没跟你说喝酒几杯。”我说。

“怎么啦？真决定来市里开灯店吗？我在云城市第三中学附属小学。”蒋晴说。

第二天早上，老同学熊凯送我到的龙华汽车站。

我手中的资金不多，要由小做大，计划要简到繁。到了国际灯都中山市古镇，我转了几天中兴大道和新兴大道，看了灯具、电线、开关等产品。选供应商、选店址、发样品、店内货铺设、定货价、广告宣传等，我心里大致有了底基。

2003年3月14日，星期五，我到达云城市。

下午放学了，我在小学门口见到了蒋晴，把自己心里的思路大概说了一下。

“我妈都说了，做生意很难成功的。”蒋晴看着我。

“有多难？哪条路不是人走出来的？婶只看到了亏损的生意人，没看到成功的生意人！”我说。

“你现在有多少钱起步？”蒋晴问。

“4万。”我回答。

“4万块？哪来的这些钱？”蒋晴问。

“一部分我借的，一部分我打工存的。”我回答。

“借的钱是多少？”蒋晴问。

“20500块。”我回答。

“你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再劝你回头，已没什么作用了。趁年轻搏一搏也好，有理想总比没理想要强。就算亏损了，还可以重头来过，借的钱打工也能还清，不用怕。”蒋晴说。

我们再一次来到了二河街浮桥，有一种旧梦重温的感觉。学生时代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我长大成年了，开始考虑事业和将来了。

“姜仁志，你想过成功了有什么计划，失败了又有什么打算吗？”蒋晴问。

“若成功了，我将开启灯具店连锁经营模式，经营5家8家甚至更多家灯店，让我父母过上好日子！若是失败了，我再回去深圳找份工作，老实还债。”我回答。

“你还记得，在这浮桥上说过什么吗？”蒋晴问。

“我说过，蒋晴，我喜欢你；蒋晴，你老了那一天，我陪着你。”我说。

“你灯店要是失败了，我陪着你去深圳。”蒋晴说。

“要是灯店真失败了，你找不到我的。”我说。

“姜仁志，你什么意思？”蒋晴说。

“我们去吃点饭吧，然后送你回学校。”我看了看蒋晴，想了想婶婶和叔叔，知道她在父母面前就是只温顺的绵羊！

老地方啊，何时我能圆梦？老地方啊，我姜仁志回云城开灯店，是对还是错呢？没有过做生意的经验，我感觉阻力重重。老地方啊，我是真离不了晴儿才回来的。

送蒋晴回了学校，我在路边手机店里，买了一张移动卡。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点的住宿，深夜了，我还在写着“开灯店步骤与计划”。

天亮了，我早早地起床，望窗外看日出。希望我创业像这日出一样，红火又圆满，东方冉冉升起。

“喂，老板你好，请问你这建材市场D5号铺面怎么租呢？”我打通了铺面上贴的电话。

“你好，800块一个月，里面有简单装修的。”业主说。

“你能打开门铺面让我进去看看吗？”我问。

“可以啊，你等20分钟，我这就过去给你开门。”业主说。

20分钟左右，业主开着个福特车来了。他看了看我，问：“刚刚是你电话要租铺面吗？”

我点了点头，打开了铺面后，有约40个平方，大小合适。有现成天花、磁砖地板、涂料墙、水电齐，现成的网络，内有卫生间，我心里还算满意。

“老板，价格还能少点吗？”我说。

“实价，你家哪里的？你好像刚毕业的学生。”业主问。

“是的，我老家神瑶县的，云城农校毕业不久。”我回答。

“750块吧。”业主说。

“700块。”我还价。

“我儿子也是云城农校毕业的。”业主说。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我问。

“植保22班，孙树斌。”业主说。

“孙树斌？叔叔，我和树斌是同班同学，我叫姜仁志。”我说。

“哎，孙树斌有你一半出息就好了。”孙叔叔说。

“孙树斌毕业后，分配了工作没有？他在不在家？”我问。

“在家，分配在镇政府里面上班，他上班没半年又不去了，独子难教啊！”孙叔叔说。

“叔叔，你这押金和租金怎么交？”我问。

“别人是2押1租，你就1押1租吧，中午到我家吃饭，好吗？”孙叔叔说。

“孙叔，我改天再去了，我还没有找到住房。”我说。

做生意的铺面租好了，心里放心了一半。

离铺面有3.5公里远，有一套旧房，3房带厅和厨卫，是远了点点，可租金便宜，我便租下了。晚上买了些生活用品，简简单单的生活，我总算安定下来了。

“婶婶，是因为我家条件差吗？还是觉得我将来会没出息？”我问。

“你想多了，你们家条件差不差，不是我考虑的事；你将来有没有出息，也不是我考虑的事。以后你来我们家玩，我们家随时欢迎你；要是为了晴儿，你以后最好少来我们家了。”婶婶说。

“年青人头脑一热闹着创业，大道理我不会说，没把握的事，不能轻率地去做。”婶婶说。

“妈，你还真以为仁志哥哥开灯店是奔着赚钱去的呀，他是事业和爱情两不误。”蒋纯说。

“姜仁志，我不会同意你跟晴儿的，你也别误了你自己。”婶婶说。

冬天很冷，蒋纯领我进了厨房，架着梗柴升火，烧着一锅洗脸水。

“仁志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呀，我姐还没有起床呢。”蒋纯说。

“小妹，你姐实习了吗？”我问。

婶婶起来了，说：“纯儿，你小孩子懂什么？你看村里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是亏损还欠债的？

“婶婶早上好，灯店我是开定了，能不能挣到钱，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本事多少？”我向婶打了一声招呼。

“你有那么多本钱吗？”蒋晴问。

“大有大做，小有小做。钱若不够，我自己想办法。”我回答。

“我姐在她们师范学校不远的一所小学联系好了实习，年后就过去教书了。”蒋纯说。

“你现在是高一吗？”我问。

刚回到家，父亲说二哥仁启的2000块钱，他已经还清了。

第二天早晨，我再一次来到东塘村，远远地看见蒋纯在压水井打水。

“我读高二了。”蒋纯回答。

聊着聊着，蒋晴起来了。我打了声招呼，她应了一声，拿起扫把打扫起家里的卫生。

“蒋晴，我想在你实习的小学附近，开家灯店。”我说。

2003年元月24日，星期五，公司放年假了。

熊凯辞去了业务员的工作，自己租了一间铺面销售手机，说过年不回家了。

我到车站买了回家票，看到了预防“非典”的宣传。这春运期间，归心似箭的人们，非常拥挤地排着队入站，每个进入车站的人，都要由车站人员测量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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