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届的中专生

父亲上前给姜维军递了一支烟，脸上笑得全是皱纹！

“学校一共考上了多少个？”父亲问。

“有18个！”姜维军说。

“爸，我回去跟我老婆商量一下，看能支持多少。”大哥说。

“你算了，办酒席那天，你过来帮忙就行了。”父亲说。

“维生，老大不想点办法，那小志的学费够吗？家里有这么多钱吗？”母亲问。

“妈，我有些钱存信用社了，想征求一下我老婆的意见，看能不能支持小志2000块。”大哥说。

“别跟你家那位商量说支持，不然你们夫妻又得吵起来！算借，以后我来慢慢还。”父亲说。

“好吧。”大哥回答。

“仁贵，你上次在正桥村赌钱借的，还清了没有？”父亲问。

“还清了。”仁贵低着头。

“办酒席那天，你去接一下沈美銮和他爸妈，如果他家不愿意来就算了。”父亲说。

“我不去。”仁贵说。

“你不去谁去，难道叫爸妈替你去？你不主动找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还找你不成！看看你那怂样！当真把自己看成和刘德华一样帅了吗？”二姐指着仁贵的头。

“小志，沈美銮家还是你去一趟吧。”父亲说。

1997年，8月26日。

我回到学校，送了请柬给陈校长（物理老师）、李校长（政冶老师）、黎主任（校务处）、赵主任（教导处）、班主任刘老师（英语老师）、初一班主任吴老师和她老公申老师（历史老师）、李老师（初一初二数学老师）、金老师（数学老师）、徐老师（语文老师）、赖老师（化学老师）。

出了校门，我回头再望 “瑶岭镇中学”，酸甜苦辣涩，只有自已心里清楚了。

我从镇上买了些礼物，再次来到岭头村，见到了第一次遇到那小男孩，他看到我笑了笑，我给了他一包沙琪玛。

“沈叔，我考上中专了，28日办升学宴，想邀请您一家人过去聚一聚。”我说。

“仁志，我们家就不去了，恭喜你！”沈叔笑着说。

“沈叔，是不是上回我三哥没来，您生气了？”我问。

“你妈不也生气住进了医院吗？”婶婶在一旁说，看来美銮姐一家都知道了。

“我三哥他真知道错了，家里穷三哥没读几年书。爸妈孩子多，教育上有些缺失，您多多见谅！三哥是一时交错了社会上的狗友，只要改了赌钱的坏毛病，他还是很不错的。对我爸妈是打不还手，骂不带口，只要以后他改正错误，我们大家都原谅他一回吧。”我说

“仁志，礼物你带回去吧，我们家不能收。你在我们家吃了中午饭再回吧。”沈婶说。

我估计两家的亲事是没戏了，一会儿，美銮姐挑着一担柴回来了。

“仁志，你来干嘛？”美銮姐问。

“美銮姐，我考上中专了，来请你们一家人28号过去我家聚一聚。”我说。

“中专你都能考上，了不起！你三哥回了没有？”美銮姐问。

我点了点头，“回了。”

“为什么他没跟你一起来？”美銮姐问。

刚说着三哥还真来了，一条鱼和两斤肉挂在他的自行车龙头上。

“三哥，你不是说不来吗？”我说。

“要你多事！小孩子一边去！”仁贵说。

三哥进了屋，坐沈美銮边上。

“叔叔好，上回是我错了，以后一定改！这次一回家就来看您们二老了。”仁贵说起慌来脸都不红一下，可能是母亲叫他来的。

吃了午饭，三哥和沈美銮去了县城。

1997年8月28日。

我的升学宴，就在28号办的。村里的劳动力，几乎都来了帮忙！有去县城买菜的；有帮摆桌子凳子的；有帮洗碗的；有帮打扫搞卫生的；有帮写和贴对联的；有帮煮饭和烧茶的；有帮登礼薄和收贺礼的；有去县广播电视台去点播歌曲的；有门口河边帮称船的；整个村都热闹非凡。

一大早，大姐仁英和大姐夫赵群保拖来了一头大肥猪；二姐仁凤和二姐夫李文登交给了父亲2000块，上回父亲卖猪的钱一并还给了家里。

河边响起了鞭炮！是陈校长带着老师们来了。老师能来这么多位，是我姜仁志莫大的荣幸！把父母两老高兴得老泪纵横，村里从来没有因为升学而请来这些尊敬的老师们啊！

中午时分，鞭炮齐鸣，酒席开始了！父系家族、母系亲戚、老师们、还有大哥二哥外家亲戚，大姐二姐婆家亲戚，村里和附近村里好友来贺，没过门的三嫂沈美銮一家也来了。大家其乐融融，欢聚一堂。

“小志，你拿个杯子倒满酒，去敬一下各桌的长辈与老师们。”父亲过来跟我说。

“怎么个敬酒规举，从哪桌开始？”我问父亲。

“你没看家里的神位吗？天地国君亲师，你自已想吧！”父亲说完就走了，没细说。

想了想，我先来到了老师这两桌，“刘老师，陈校长，各位老师们，您们好。我敬老师们一杯！感谢老师们的辛苦栽培！感谢老师们的谆谆教诲！”

“呵呵，姜仁志，是你的刻苦学习才考上的学校，我们老师们希望每一个学生都是优秀的。”刘老师说。

我说完，我先喝完了杯中米酒。从老师这两桌开始敬酒，不知是不是父亲的初衷，反正我是这样决定的。

初中三年，各位老师是真心地为了我们学生付出了汗水和辛劳！对全校这么多的学生，他们做到了有教无类！差的学生，只要你自已肯努力，老师都会帮你走出迷茫的学海！

“仁志，你敬酒这顺序不对，应该先敬家族长辈和舅舅，再来敬我们老师们。”陈校长放下手中酒杯对我说，老师们都看校长的，跟着没喝我敬的酒。

家族长辈资格最老就是堂爷爷了，维平叔叔的父亲。他见这情形起身来到了我身边，对老师说：“先敬老师们是对的，我们农村里对老师是最尊重的！”

大舅也过来了说：“先敬老师们是对的，孩子将来能有大出息，不能忘记老师的恩情。仁志能考上学校，老师们功不可没！”

陈校长笑了笑，“您两位都这样说啦，我们老师们就喝了姜仁志同学敬的这杯酒了。我代表学校老师们祝姜仁志同学继续努力，将来必学有所成，前途一片光明！”

在校长的示意下，全体老师们都高兴地喝了杯中酒，气氛很融洽。

“刘老师，你是我生命里第一次转折的恩师。”我对班主任刘老师说，并深深地躹躬了一个90度大礼！

“姜仁志同学，不必如此，都让我不好意思了，呵呵。我做好了我的一半，你也做好了自已的一半！在坐的各位老师们都是你的恩师。以后放寒暑假了，就回一回母校看看。”刘老师说，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老师们都鼓起了掌声！这一幕的师生互助，令我久久难忘。

敬完了堂爷爷和大舅他们长辈，我感觉要喝醉了！回了父母亲的房里，在床上躺了下来。

“小志！快起来，快起来。你们数学老师掉到河里去了！”母亲跑进房里，把我叫醒！

我急忙冲刺的速度，跑到河边码头。

酒席散去，老师们要过河回去了。金老师喝醉了，一直说没醉！还不让别的老师扶着他。结果金老师登船的时候，腿一软一个酿呛就翻进了河里！好在村里称船的云翠父亲跳下河，及时把他救上了岸。吓出我一身冷汗，可不能让老师出半点岔子啊。

“爸，我去请一辆中巴车送老师们回学校。”我说。

父亲点了点头，给了我100块。

晚上，县教育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段播出了我们家点播的两首歌曲，一首是《妈妈的吻》，另一首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一首歌表达了我对母亲的爱，一首歌表达了我对老师的情。

初中的三年，像老奶奶讲的故事一样，波澜起伏！变幻难测。我在初中学校里，历尽了些人生初段的坎坷与磨练！

初中老师们，再见了！

“仁凤，你家能答应这么多钱吗？你还是回去商量一下，再回复你爸吧。”母亲说。

“这种大喜事，我们岭胜村还是头一回！我能作主。妈，你就放心好了。”二姐头一回对娘家胳膊往内拐了。

暑假里，我接到了云城市农业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云城农校是省一级重点中专学校，父亲通知了哥哥姐姐们一起回来家里，一家人商量着要办一场升学宴，邀请亲朋好友相聚一堂热闹热闹。

“爸，小志为我们家里争了一口硬气，值得表扬！办升学宴那天，我支持弟弟一头猪。”大姐第一个说话。

“我支持小志2000块！”二姐也开口了。

“好。”我回答。

我把陈先飞和李海兰叫了过来，因看戏结下了同学友谊，这照片我要永久保存！

同学们在愉快的游戏和美味的野餐中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谢谢刘老师精心的安排，让同学们互相增加了友情，彼此之间有个留念。

父亲留着姜维军一起吃晚饭，还把维平叔叔一家从也叫了过来。我考上中专的消息全村传开了，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赞不绝口，津津乐道。

我成了村里面第一个考上中专的孩子，人生四大喜事之一，金榜题名时。

“维军，你怎么晓得我家小志考上啦？”母亲从厨房里出来。

“我去镇上信用社存钱，经过镇中学，在大门口看见两个老师正在贴出红纸“喜讯”。我看到第8个名字就是姜仁志，总分688分。”姜维军上气不接下气，比我还激动一点。

我偷看了许多回邬美燕，心中很无奈！因为家里穷，我必须考学校！为自已找一条出路，也为父母谋个老有所养！

初中的恋情，美好而甜蜜，但也是不切实际的。学习的路还长着，我们还在依赖父母生活，肩负着自己人生使命而努力！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化着，人也一样！今天你喜欢我，明天我喜欢她，后天她却在你的记忆里消失了！忘了吧，邬美燕同学再见了！我把一起合影的相片，夹进回忆录里。

考上中专，对我来说已然不是什么难事了，只是选择的专业很多，不知道将来志在何方！可以当老师、经商、搞农业技术、做工业制造、当医师。

“姜仁志，我们4个同学照一张吧，以后当作留恋。”邬美燕说。

1997年6月16日-18日，中考考场设在了神瑶县第一小学。每场考试结束出场，我们几个同学就在一块说答案，估算自已能得的最低分和最高分。语文、数学、英语，历史、物理、政治、化学7门课程对我来说如释重负！3天的考试结束了，我们紧张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了，各自回家等着出成绩的那一天。

我把学过的书保留好，存放在我的木箱中！有书才有我的故事，有书才有我的精彩，有书才有我回忆！书伴我度过了艰苦的一年，书为我竖起了一架人生之梯。

“维生大哥！维生大哥！你们家小志考上啦！”姜维军报喜，是跑着来的。

1997年6月14日，星期六。

刘老师组织我们58班夏游，目的是让我们考前放松放松，马拉松式的复习，有如水稻双抢似的！累得我们一个个人模鬼样的！同学们都心里清楚，毕业后我们58班就散了，很难再相聚了。

夏游，每位同学AA制25块，包括了来回租车、野炊工具、水、食物、照相等费用。刘老师请了学校里的摄影老师帮忙照集体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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