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我一生

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华人朋友，截止目前我已经请他吃过32次饭，他只请我吃过5次饭。他被我感动了。他对我说，现在华人里头有不少坏人，以后凡和华人做生意先问问他，免得上当受骗。我被他感动了。

半年前我到华人开的麻将机销售总店，想买一台麻将机。因为太贵，我就犹豫了一下。

女店主热情地拿出宣传手册，向我宣传打麻将的十大好处：1、增进感情；2、开阔视野；3、开发智力；4、锻练手腕；5、排解寂寞；6、预防疾病；7、增加收入；8、促进消化；9、升华人格；10、增加魅力。

一群人从茶楼出来，又钻进一家中餐馆吃川菜。

这家餐馆的老板过来介绍说，这是善城最正宗的川菜馆：花椒，是四川雅安的；海椒，是四川自贡的；豆花，是四川泸州的；厨师、服务员是四川成都的。中国是不是真有老板说的雅安、自贡、泸州、成都这些地方，她们全然不知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推测，雅安、自贡、泸州、成都可能是一些比较大的村庄，或比较大的寨子，还有可能是杜撰的。因为有一点我晓得老板就说了假。我表哥的女儿也在这里当服务员。她的祖宗十八、十九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善城人！

第一道菜，麻婆豆腐。可能是打牌打饿了，一下就全抢完。哪管它又麻又辣又烫。

一口吃下去，骆菲菲就鼓起眼珠子，用手抹着胸口，好半天，她才说：“日他先人，烫死老娘了！”

林娇赶紧把一杯凉水端给她：“你好瓜嘛。不晓得慢点吃！”

骆菲菲把水一饮而尽。还没放下杯子，她就叫起来：“喜喜猫，你害我哈！杯子是你喝过的，还有口水味。”

大家哄堂大笑！

马红艳说：“骆胖子，不要一惊一乍的。你能吃到喜喜猫的口水，是你的荣幸！”

第二道菜上来了。黑不溜秋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大家很快就抢完了，罗琳也舀得一勺子。她把战果放进盘里，准备慢慢品尝。一散开，就看见一只完整的小蟑螂，死翘翘了。

罗琳一声惊叫。林娇伸头去看了一眼，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到盘子里。还真有一只大蟑螂头，长长的触须都在！但其余的人动作太麻利，全都吞进肚子里了。

“哇”声一片……惊动了老板和服务员。有几个人跑进来问情况。

骆菲菲把脸歪向一边，用手指了指罗琳的盘子和林娇的盘子。

老板不慌不忙地看了看，快速拿起蟑螂丢进自己嘴里吞了下去，说：“这份酱香虾米是咸了点。对不起哈，马上重新做一份。”立即让服务员安排厨房重做。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骆菲菲马上反应过来，说：“我们不吃了！赔我们的钱！”

林娇说：“算了算了，等会我请你们去吃海鲜烧烤！”

她又和颜悦色地对老板和服务员说：“没事没事，麻烦你们把账给我们算一下。”

走出餐馆，大家都批评林娇放纵坏人。林娇说：“我看到一个报道，蟑螂含有一种特有的蟑螂素，对女性的保健作用超好！偶尔吃几只，说不定会返老还童，还可以生双胞胎。以后，我不如你们！”

大家呼啦一声全部围过来，挠林娇的腋窝。嘻笑声引来好多路人围观。骆菲菲说：“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打闹，等会保安局把我们全都抓来关起！”

林娇在大一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有点找不着北。除了保证功课通过外，参加了一些社团组织，如亚洲文学研究会、中漹文化比较研究会、大中华区文化发展观察社、理财协会、游泳协会、长跑协会等等，但很少参加组织的活动。倒是听过一些很有质量的专题讲座和学术报告，如漹西大学博导彭也盆教授的中国宋明理学十讲、台湾清华大学范冰兵教授的《易经》智慧、北京清华大学吴此人教授的中国文学的世界影响力等等。读了几本好书，如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舒婷的《舒婷诗歌精选》、泰戈尔的《生如夏花》、小漹文艺出版社的《小漹诗歌观止》，等等。

林娇在大一总感觉无聊，提不起精神，尤其烦骆菲菲念个本科还要跑到美国去。她在越洋电话里头对骆菲菲说：“你那么喜欢美国，就嫁一个美国人好了。祝愿你找个西部牛仔、印第安人、黑人……”由于时差太大，打电话不方便，网络联系也麻烦，弄得她和骆菲菲都不舒服。

林娇有一天突发奇想，跑去打工了。

她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中等酒楼当传菜员。每天放学后去工作两个小时，每个小时100漹币。干一会儿就饿得慌了，看到东西就想吃。她的口水有好几次直接滴到菜盘子里。幸好没人看到，反正佐料太多，客人也吃不出口水味来。一下班，她就拿着刚得的200漹币的工资，自己再掏出500漹币，点两盘肉来慢慢吃。

有一次，她看到另一个传菜员端着客人的菜在吞口水。她真担心她像自己一样，把口水滴到菜盘子里。

那个姑娘很痩小，怪可怜的。她以后就再掏出200漹币，点三盘肉来打伙吃。

那个姑娘问她：“姐姐，你家里也很穷吧？不然怎会来端盘子？”

林娇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个姑娘又问：“姐姐，你家里很有钱吧？不然怎可以点肉吃？”

林娇又愣了一下，摇摇头。

林娇当了三个月传菜员，后来跟同学混熟了，就没有那么无聊了。特别是，她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追求她的男生的来信来访，时间一紧，她就辞职了。那个小姑娘倒成了她的朋友，现在偶尔都还在联系。她到另外一家酒楼去当传菜员了。听说她每个小时可以拿120漹币。

林娇有时想起那个又瘦又小的姑娘，心头酸酸的想流泪。

此后，林娇在外就餐，对服务员态度超好，从不为难餐馆酒店。

她们一伙人从那家中餐馆出来，并没有去吃烧烤。她们觉得吃烧烤太麻烦，就在麦当劳吃了些东西。吃完，直接杀到OK厅。

她们在OK厅你争我抢，还开了2瓶法国波尔多干红葡萄酒，闹麻麻的。

骆菲菲一曲英文歌《泰坦尼克号》主题曲《我心永恒》、林娇一曲中文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罗琳一首小漹民歌《我烦得很》，把演唱晚会整得热火朝天。

散伙时结队而走。反正不远，林娇和骆菲菲一起从善道走回去。

林娇白天在善道走的时候多，晚上却较少。主要原因是：

（一）晚上善道上跳广场舞的人太多。既有华人也有小漹人，小漹人居多。一公里起码就有两三批在跳，一批比一批声音大，既有小漹歌曲，也有英文歌曲。最恼火的是那首中文歌曲《最炫民族风》，女歌手扯起嗓子吼，耳朵都要被震聋了。这首歌像是每批人的标配，女歌手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们被折磨得好惨！关键是，这些跳舞的人把人行通道堵死了。我们散步的、跑步的，必须从机动车道上绕行，危险得很。如果你敢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他们会说你影响了他们，立马围攻你。用最脏的话骂你，既有小漹语，又有汉语、英语。你不能完全听明白，但从他们的嘴形、眼神、呼吸、手势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们在骂你。而且，他们年龄又大，钙流失已经太多，胳膊腿易折易断，碰倒了就缠死你。他们会人肉搜索你的老婆、老公、孩子，一家人到你上班的地方来闹，直到你付出比应该付的多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漹币。善城民商法院就判了一个著名案件：有一个老人受了伤，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无法举证证明与自己无关，推定他是伤害行为实施者。这个判例被多地效仿，小漹好多人都被冤枉了。那天看到法治新闻，说欧盟法院认为这个判例值得借鉴，准备在全欧盟区推广。我马上就有点同情欧洲人了。

（二）善道人行通道上狗屎太多。大多遛狗人并不像林娇那样随手捡狗屎的。以前我说过，林娇有及时雨以后，不再那么讨厌狗屎了，但她也不会喜欢狗屎。但有一种小飞虫，特别喜欢狗屎，以狗屎为食。天气转暖时，它们附着在狗屎上，吃饱了就飞旋起来交配。它们成千上万地飞舞，行人必然与之相遇。如果恰巧你在说话、哼曲、打哈欠，它们会飞进你口腔的咽部。你无法吐岀来，只好吞下去，让你几天都还感觉口腔有狗屎味。当然，你可安慰自己这是错觉。最主要的是，晚上在善道上行走，踩到狗屎是大概率事件，因为它们无处不在。如果你感觉踩到软塌塌的东西了，那要恭喜你！如果同时伴有酸臭味升腾而起，那必须恭喜你！我同一个华人朋友谈起这事，他说他们认为踩到狗屎要交好运，应该立刻去买股票或者打麻将。不好意思说，我多次踩到狗屎却从没交上过好运。

林姣和骆菲菲边走边聊，其实主要是骆菲菲在聊。

林娇紧紧挽着骆菲菲的手臂，神经兮兮的东看西看，特别留意身后的脚步声。但后面的脚步声很多，有遛狗的，有谈情说爱的，有酒喝多了神吹的。

“你把我抱得那么紧干啥子？我又不跑，热烘烘的！”骆菲菲说。

林娇不管，照样挽着她走。哦，已经看到善园的灯光了。林娇松了一口气。

前面路边有一个中年妇女，好像正想打车。林娇和骆菲菲从她面前经过时，她咳嗽了一声。林娇本能地盯了她一眼，她也盯了林娇一眼。那个中年妇女来自阴曹地府般摄人心魄的目光，与林娇前些天在梦中见到过的一模一样！林娇心脏收缩，浑身发冷，差点倒下去了。

万幸的是，及时雨冲了出来，朝中年妇女吠个不停。

林娇每次散步回来，及时雨都要远远地跑来接她。它个头小，直接从围栏缝里钻进钻出。

正在善亭里收拾的周姨也看到林娇她们了，打开大门出来迎接。

“你看到刚才那个人了吗？”林娇问骆菲菲，声音还有点颤抖。

“没有注意到。怎么拉？”骆菲菲回过头去看，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林娇让骆菲菲晚上就在善园住，要不然她就和周姨一起开车送她。骆菲菲坚决不肯。林娇知道骆菲菲择床，在外根本睡不着，只好就依了她。她们等着骆菲菲打车走了，才回去。

林娇紧紧挽着周姨的手臂，还神经兮兮地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林娇一回来，及时雨就很兴奋，前蹿后跳的，让林娇安心了许多。

(一) 过程：噼啪啪，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二) 结果：打牌的全输，买马的全赢。

后来，我又对那个朋友吐了槽，说那家店太他妈的坑人了。他让我消消气，说那家店还有更高级的麻将机，可以控制骰子的点数，可以控制花色，不妨试一试。我有点动心了，但我的钱不够，必须从老婆那里再偷点钱才行。但我老婆机灵得很，偷她的钱越来越困难。她每天早上起来，就把钱再数一遍。我买麻将机的愿望最终落了空。

后来，我和另外的华人朋友说起这件事。他笑了。笑得把饭都喷了出来。他说：“你真是大傻B！我认识那个狗杂种！那家店就是他开的。那个看店的女人是他的丈母娘！”

我傻了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现在赶紧说一下林娇她们打麻将的情况。

你不要以为这种日常生活没意思。你看中国那部文学价值最高的《红楼梦》，书里几百号人，却极少坐在一起开会讨论国家大事、研究人事任免、制定家族发展规划等等。主要时间都是在、潇湘馆、蘅芜苑、稻香村、秋爽斋、芭蕉坞、藕香榭等等地方，白天走晚上走，单独走伙同走，走过来走过去。我简单算了一下，贾宝玉走得最多，平均每天至少2万步以上，所以他最后长了寿。他的女朋友林黛玉走得最少、走得最慢，所以她最后短了命。走来走去是生活最基本的形式，吃喝玩乐是生命最重要的表达。曹雪芹今天在世，必获诺贝尔文学奖。这样，中国大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就有两位了。前有曹雪芹先生，后有莫言先生，真会让我们小漹羡慕死的！

林娇这帮人在一起，随便整点啥子都要笑破肚皮。中医和西医都说过，“笑一笑十年少”。多笑有利健康，远离现代抑郁症的威胁。我觉得笑多了也不好，肚皮笑得痛，胃子也笑得痛。有时笑得泪花飞溅，突然被人看见了，人家还以为你在哭呢！

时间：漹历36年9月8日。

我打电话咨询那个华人朋友。他问我在哪家店看的麻将机。我对他讲了。他说，那家店的麻将机是全小漹最资格的，其它店卖的多半是歪货。他还说歪货打起来心情不舒畅，容易点炮，最终吃亏的是主人自己。我非常感谢朋友的指点，下决心在那家店买了一台崭新的麻将机。

半年下来，我输了比买麻将机还多两倍的钱，而且血压、血糖、尿酸全部都升高了，还长了痔疮。我老婆骂了我好几次，说我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说，我折了兵不假，赔没赔夫人我就不知道了！她更生气了，趁我陪客户到无底湖去旅游，把麻将机打2折又卖给我买麻将机那家店。那家店的女店主说，回收的只能算是废旧物品！整回来一点算一点，我老婆对那家店的女店主感恩戴德。

（二）我们以前玩手搓麻将，和华人玩我们老输钱。经反复研究发现，手搓麻将太容易抽老千。我们就不再和华人玩了，去约边远地方的小漹人玩。用华人整我们的手法，从他们身上把钱赢回来（注：按的规定，这里不能讲具体方法，否则有教唆赌博之嫌）。华人发现老办法不行了，又从中国大陆进口一批机麻回来，勾引我们去玩。机麻是中国的高科技产品，不容易抽老千，在善城很时兴。

（三）叫方位、定庄、甩骰子、定张等等都是按华人的规则来办的。没办法，当今世界就是大国定游戏规则，小国陪着玩，不服不行。

地点：鸿运茶楼。

人物：林娇、骆菲菲、马红艳等10人，8人摸牌2人买马。

朋友们听到林娇进入了善良投资集团的喜讯，就电话不断，祝贺的同时催她快请客。

聚会的内容依然是标准的三部曲，麻将，吃喝，卡拉OK。

工具：机麻。

这里只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一）鸿运茶楼离善园不远，在善道边上，是华人开的。善城人觉得打麻将到华人开的茶楼要正宗点。你在善城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是华人开的茶楼，哪怕桌椅油腻腻的有一层包浆，茶杯黑黄黑黄的有一层茶垢，厕所臭烘烘的没有冲洗，依然生意红火。相反，善城人自己开的茶楼，条件再好也少有人去，除非在华人开的茶楼已经找不到位子了。

林娇要上班了。

她舅舅林玉梨是良城收税局的副局长，大权在握。经他推荐，林娇被善良投资集团良城公司录用为办公室文员。善良投资集团就是我读书那个漹西大学善城学院的出资人。

林玉桃只有林玉梨一个弟弟，姐弟俩关系特别好。林玉桃动员他投资她的酒店、女鞋大卖场、男装大卖场，他都没有同意。他觉得做实体太费事了。他一听说林玉桃在放高利贷，而且丁东生是股东，洪泰、伍王法都入了干股，立刻凑上来。林玉桃本不想让弟弟参与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但经不住他死缠烂打，就同意了。林玉梨出资2个亿，每年按50%分红，不参加经营管理。别小看他只是一个副局长，在良城吃得很开的。那些企业都怕他，拼命跟他拉拢关系，千方百计讨好他。善良投资集团是一个在小漹都很有影响的大型企业集团，很少招人的。即使招人，通常也要有世界前100名大学的学习经历。但他一开口，集团最高层就特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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