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和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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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心中堵着难受,像是自己就亲眼目睹着这场杀戮一样。孩子带着轻快的笑颜朝着她跑来,那笑声可爱动人,如同春日阳光下的露珠闪耀光辉;可突然,那天空黑下来,将这整个画面吞噬,从孩子的头顶,孩子的肩膀,孩子的小腹,穿出一个个洞,流淌着的热血,配合着黑夜里的惨叫,霎时将这幅画面染红!

颜宋有些站不住脚,身子往后靠在墙上。这画面,真实的可怕,就像当年她亲自目睹了这一切一样。或许,太子玉乾也是想要逃避这段可怕的记忆,才将孩子们以及小离一并忘记。

“那之后呢,小离去哪儿了?”

风尘这话倒像是颜宋刻意抛弃了太子,先不说她是否心中想要抛弃他,即便是真让她选择,二人之中她无疑会站在玉恒这边。

“并无干系。”

“风尘说句不该讲的,二皇子如今势头正旺,颜姑娘即使想要倚靠他,也不无道理。只是,我家殿下这病来的实在冤枉。”

她并不喜欢风尘的话,太子的处境可怜,但却与她和二皇子无关。毕竟觉得可怜,和出手相助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

风尘眼中一暗,“其实,殿下的毒已经解了。”

“什么?!”自然是惊讶。

“分明是之后,有人在殿下的药中做了手脚。想趁着这次殿下重伤,一并解决殿下。那陷害殿下之人会是谁?这从中得利的人还会是谁?”

话语中,句句指向的是玉恒。的确,在太子受伤后,圣上让他负责调查此事。而也在此间,太子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无论如何看,得到最终的利益者只有他。

“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这不过是你毫无证据的妄加猜测。”

风尘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必看出颜宋对玉恒的维护。只是躬身作揖,衷心嘱咐道,“殿下就交给颜姑娘了。”

或许,风尘的太过懂事,让她有些心疼这个还是孩子的风尘,他不能像文竹那般任性孩子气,而是稳重待人谦和。而奇怪的是,他们二人的主子性格却又是不同,玉恒温柔谦和,而玉乾则冷淡高傲。

宫里,这几日又出了大事。只是这事并不是坏事,而是有关周国和亲公主。自边城那一战过后,陈国已然是退兵驻守不敢来犯。而其余两国则是想方设法地讨好玉都。玉都后宫内的贡品,也就如同随处可见的沙石,无人大惊小怪。

毕竟,四国之中,如今占据领头者地位的,还是玉都。

周国的大王天生的胆小怕事,在其余各国面前也总是低声下气。但据说他膝下的公主各个都是倾城之貌,周王借此欲将自己的女儿作为筹码嫁入其余三国的皇室。

而此次参与和亲的公主,乃是周国最小的一位公主,虽说是周王最宠爱的一位。但始终还是割爱,以此讨好玉都。

圣上并不重视此事,大概是因为,周国的势力是这四国中最弱的一方。无论领土还是贸易发展都是较为落后,这一次借着和亲的幌子,实则是以嫁女换取两国的贸易往来。

“和亲?!”虽不是什么鲜见的事,但沈全胜还是奇怪这话从玉德的嘴中说出。

“是,周国那位公主已经在来的路上,父皇根本来不及拒绝。”

“圣上欲将那公主嫁于谁?”

沈全胜心中担忧,担忧和亲的那人会不会就是阿德。

果真,阿德说,“这和亲一般则是选未曾婚配的皇子,放眼这后宫,除去太子,应该只有八哥和我还未曾婚配。”

一半一半……她眼中暗下去,怎可能阿德要娶妻了?怎可能,她心中会有这种感觉?!

玉德见她失落的样子,安慰道,“父皇还不一定答应这次和亲,这送上门的公主,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定是不会娶她的。”

“真的?”

“自然,小时候不是说好的,等你嫁人我再娶妻。你都还没嫁出去,我又何来娶妻。除非,这几日你就嫁出去!”

“就知道拿我打趣,你瞧我这样,谁人娶我。”

“那是别人都不知你的好,到时我替你选个如意郎君。”

虽不是她愿意听到的话,但此番玉德对她真的是极好,那份好也不知能在这心中残留多久。

她没叹息,嘴角微微上扬,“我倒希望此生就这样过去吧,我不嫁,你不娶,这辈子就这样。”

玉德的表情起先是一愣,而后开始舒展开,“自然,自然,你不嫁,那我也不娶。”

自私的想法,全胜以为,只要她不嫁,阿德还会在原地等着她。

“全胜?”颜宋见她一个人看着夕阳的余晖发呆,许久缓不过神来。

她从未见过沈全胜的脸上会出现如此担忧的表情,将这一片天空的橘红陷入眼眸,散落的鬓发随风贴在她厚实的后背上,显出一丝悲凉。

“是出了什么事吗?”

全胜的脸上并未露出其他神情,只是淡淡道来,“阿德说,过几日和亲的公主就会进宫了。”

“你是在在意阿德,还是那和亲的公主?”

不必她亲口承认,她喜欢玉德是人尽皆知的事。也就像大家听过的一个笑话,没有人会将一个风流倜傥的皇子与这么一个膘肥体壮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而两个人,一旦谁提前感觉自卑,就大概输了全盘。

“我有何资格在意,他眼中我不过是个聊得来的发小。”

“要论资格,我觉得那玉德远配不上你。暴脾气,沉不住气,没点男子气概,究竟是何处让你为之倾心?”

她摇头,或许是情窦初开,这个年纪的少女总会对身边的男性产生异样的情愫。

“人们习惯了太阳东升西落,便也不会再去想它为何东升西落。阿德也是,或许,是从小就只有他在我身边,无论我是瘦是胖,是矮是丑,他都不嫌我。又或许,时间长了,我对他的依赖愈发离不开。”

那天的夕阳落得很慢,颜宋和沈全胜在风吟殿门口吹了很久的微风,稍带走白日的余温,这股热风直直吹在脸上,让人能够舒心。她们心中都各自放着一个人,他可能不是这世间最美的情郎,却是此生唯一倾心已付的人。

玉都城城外这几日都热闹得很,寻常百姓也围在护送军队以外张望。据说,周王的女儿个个都是出挑的美人,此次来的小公主虽年纪尚青,但也有周国女子独有的韵味。

帷帐内只能依稀见得一个瘦小的身影,看不清样貌。微风吹过,恰巧吹起帘子,才露出她的半张脸。稚嫩且又白皙的脸庞,如同这天然去雕饰的美玉,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她的眼眸很亮,能够装得下这世间的星辰。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她果真是实打实的美人。

“玉都的陛下万安。”年纪虽小,但礼数都是周全的。

“听你父皇提起过,和亲一事,我和你父皇已达成共识。你年纪尚青,皇宫中与你年纪相符的,九皇子玉德倒是不错,你是如何想的?”

“沉雪没有想法,陛下和父皇定的便是好的。”

只可惜,圣上对女子无兴趣,不然将这公主纳到后宫为妃,也算乐趣。如今,只将她许配给玉都最小的皇子,便也是在告诫周王,想要嫁女来动摇玉都的皇室,是异想天开。

意料之外的是,九皇子对这门亲事极其抗拒,甚至在圣上与沈将军商讨之时,便冲进大殿,跪在地上。

“父皇,这门亲事儿臣不能答应。儿臣不会娶周国公主。”

触及龙颜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玉德也料的到,圣上必会大怒。只是他这次是鼓足了劲,没人拦得住他。

眼看着龙须微翘,圣上的脸由白红变黑,他低沉沙哑的嗓子中,挤出字来,个个铿锵有力,“忤逆君,便是不忠。忤逆父,便是不孝!难不成你想做不忠不孝之人!?”

这殿上除了沈将军外,还有其他负责边城驻守的官员。一个个默不吭声,沈将军想要上前,却又止步。于此同时,着急的还有玉龙殿外的沈全胜,意外在门外等候却听见玉德的这番话。

尽管玉德心存顾虑,但依旧卯足劲,朝圣上面前一跪,“儿臣心中已有所属,再娶这周国公主便是对周国失礼。既是和亲,失礼与周国,必然也会失了我玉都的颜面。”

沈全胜倒是对今日的玉德刮目相看,平日轻浮不着边际,今日倒还顾起礼数。

“失礼?如今,你跑到我跟前说的这些就不算失礼了!?”圣上转身振袖,龙须朝着天际翘起,很是生气。

“父皇……”

“不必多言,和亲乃是两国的大事,岂容得你放肆!给我滚回去,好好准备婚事!”

原本,玉德在皇子中就不受宠,要不是他二哥在处理政事中略有建树,他在这皇宫早就没有丝毫地位。玉德和玉恒的母妃当初是犯了私通之罪,因此圣上很不喜这俩皇子,皇宫中也对这兄弟二人偏见居多。平日里,他们也是处事小心,玉恒在百姓中树立的形象,又花了多少心血。

玉德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好在玉恒赶来,将他拽了下去。谁也不知今日的玉德是抽了什么风,周国公主是世间难得美人,他平时最爱美人,怎会如此坚决拒绝。

而他口中的心有所属,更是让沈全胜心神不宁。

“你喜欢的……”

玉德回答干脆,“她叫洛灵一。”

果真,那个名字从她的脑海中划过并未留下印象,只是告诉她,阿德喜欢的人真的存在罢了。

“那她,美吗?”

玉德像是在回忆她的样子,他从未露出这种心动幸福的表情。即使是和她一起打闹,也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情窦初开,那是玉德的情根,只是不是由她种下罢了。

“如何说呢,我但凡见她,便全身为之一怔,然后,脑海就再也抹不去她的一颦一笑。那时我便知道,此生我所贪恋的,或许就是她。”

边角的衣料在全胜的手中揉搓,尽管她想过无数次阿德喜欢上别人,但突然间,他就心有所属,这感觉还是空牢牢的,就好像失去果核的果子,一下子软了下去。

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全胜是一棵老杨树,她成熟干练,只是不枝繁叶茂,也开不出美丽的花;而玉德是一只老鹰,他一直在寻找着此生的猎物,他专情,却也挑剔,那些花枝招展的果树吸引过他,但一旦他觉得停在一棵树上,便会在那儿筑巢做窝。

“你是,真心的?”

“自然。”玉德的剑眉皱在一起,做出一副深情款款,“我答应过她,这一生只娶她一人。”

她听不得情话,更听不得他在她面前说给别人的情话。她觉得这是嫉妒,却也是人之常情。而那时的嘴硬,也只是想向自己证明,他,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全胜嘴角弯着,收敛了刚刚的心境,打趣地问他,“你不是答应过我,我不嫁,你就不娶的吗?怎么,不算数了?”

玉德扑哧一笑,他没想过全胜此时提起这件事。或许在他心中,那只是全胜为了让他分散注意,故意这么说的。

“全胜,你有没发现许多事在我们长大后就变了。以前,我以为可以许给对方一个承诺,守着它到永远,但如今,许多事,不能由着自己的心了。”

她多希望,沈全胜依旧是那个沈全胜,而玉德依旧是原来那个玉德。只是这世上也有这么四个字,时过境迁,谁会一成不变呢?谁又会始终留在原地呢?

“洛灵一,她,她是那个会给你幸福的人?”

“是。”阿德笃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挡他。

“你要我怎么做?”

“父皇是不可能答应我退婚,能不能让那周国公主主动退婚?”

“你让我去找那周国公主?”

玉德可能没想过,沈全胜不过是一个将军的女儿,而周国公主即使是最没权势的周国,她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见她露出难色,玉德接着软泡,“全胜,这次算我求你的。”

她不知为何,但凡玉德露出这副哀求的表情时,她都无法拒绝,是心软吗?还是内心对他还存在的依赖。

“你真的愿意,为了他抱得美人归,去得罪那个周国公主?”

全胜摇头,真切说道,“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

眼角闪烁的晶莹,或许就是她内心的矛盾,内心无法言语的难受。比起可以言语的痛,这些伤更是心塞。

颜宋站在一旁,起初,她只是觉得沈全胜胆小,不敢表露心迹,却独自在那儿黯然神伤。而后,她逐渐发觉自己和沈全胜一样的地方。那是一种执着,亦或是不放手,不愿将就,似乎女人的这种执念的天生的。

她的执念,从十年前那个男孩对阿绮说的那句话开始。他要成为她的卿,一生一世只听她。再美的承诺到现实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十年来,她怀揣着这个心愿,等他。可现实是,十年后玉恒忘记了自己,娶了罗素儿,而她和玉恒也绝不会再是一生一世。坚持执念又会有什么用处?

风吟殿里的那位,又开始闹腾了。接连三天,她都不敢轻易接近太子,一来是太子总将她错认成小离,二来风尘坦言太子的病症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样。

“颜姑娘,太子殿下失踪了。”

絮梅的手在胸前紧张地交换,她很着急,脚步不停在那儿向前后退。

“你慢慢说,何时发觉殿下不见的?”

她吸了吸鼻子,几乎要挤出眼泪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白城出去煎药,殿下吵着闹着要吃糖葫芦,我便走开一会儿去拿。可谁料到,一回头殿下就……”

“白城呢?”

“白城知道了立刻跑出去寻太子,我等在这儿,想着颜姑娘可能会有办法。”

絮梅平日里就胆小怕事,怕是如今出了乱子不知所措,更不敢出去,怕上头怪罪下来。倒是白城,从来这的第一日,颜宋便发现,这个小妮子极其衷心,对太子殿下关心备至。

夏日的阳光不像冬日那般和煦,倒是有些刺眼。

颜宋突然想起,“你这主子不喜光,今日这天太阳又那么毒,必定是躲在什么凉亭,或是……其他阴凉的地。宫中可有这种地方?”

絮梅想起了,“有!在内学堂附近有个避暑殿,夏日里后宫嫔妃常去那儿避暑。”

颜宋随着絮梅,来到这避暑殿,殿外多植些高大树木,有着枝叶遮光,阴凉得很。到了夏天能把暑气隔绝在外,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们还没开始寻,后院假山边便先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像是那种木门的声音,要是放在晚上,配上这阴冷的气氛,必定会恐怖。可这大白天,谁会躲在这里装神弄鬼呢?

絮梅胆小,就跟在她身后。颜宋自然也不是什么胆大之人,小心朝着那儿挪去,只敢眯着眼,生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她定睛一瞧,松了口气,却也提上来一股子气。

这吱呀声不过是眼前这躺椅所发出的,加上眼前这人更好解释这躺椅了。

絮梅跑到殿下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殿下!好在您安然无恙,可吓着絮梅了。”

她瞧着躺椅上金贵的主,脸上侧盖着一本书,随着躺椅来回摇晃的节奏,竟还哼着小调。那双手更是在那儿不安分地打着节拍,如何形容这副场景?就好似那些成日在家无所事事的老爷,倒是将这一堆丫鬟给吓坏了。

“殿下!”白城也闻声赶来,走到他跟前,将那本书移开,替他拭去额头的汗,小心扶起他的身子。

白城的个子算高,与太子殿下相差不多,因此太子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也不无奇怪的地方。

只是这太子不领情,一个转身就将白城推开,转身拿起躺椅边的拐杖,指向这三人。

“你们是觉得我老了!走不动了!”

三个人就那么傻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那病症又开始了。即便是生病,这同一个人也不该发出三种不一样的声音才对,这个声音,沧桑中带着沙哑,分明是个九十高龄的老人。他那副样子更是诡异,弯腰哈背,像是真的直不起身子,需要人搀扶一般。

“殿下累了,奴婢扶殿下回宫。”白城上前,欲将他带回宫,毕竟这幅样子让宫里其他人知道,指不定又会多嚼舌根。

太子依旧不领情,准确说,在他意识中他自己就是个古稀老人,还是个倔强不服老的老人。颜宋也不知这太子发起疯来的样子,怎么会变化那么多。

他深咳几声,“老夫今日还未垂钓,你等陪我去垂钓,我便跟你回去。”

“垂钓?”

也不知他从何处拿来的竹竿,有模有样地在细线上挂着长勾,在泥土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什么虫子沾了上去。不得不说,除了他黑密的头发,其余的真和一个无所事事的老人并无区别。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同几个老人下棋谈话,相谈甚欢,仰天长啸的样子。

这宫里垂钓的地方倒是很多,只不过要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较为困难。

白城将他们带去了避暑殿后的一处小池塘,原本守着几个宫女,但白城聪明,以着太子的名义将众人派去风吟殿打扫。他们虽不愿,但也不得不去,只能认栽集体去了风吟殿。

这小池塘许久没有人打理,似乎自去年夏日后,便一直荒废在这里。白城和絮梅找了个矮凳,生怕累着他。他倒是弯着身子,时不时咳嗽两声,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你,去弄些鱼饵来。”

颜宋抬头,太子殿下指着的是她?她没钓过鱼,更不知这鱼饵需要从何处弄来。

“殿下,恕颜宋愚笨,不知这鱼饵……”

他拉起杆,似乎很耐心地教她,“方才老夫在土中拿来的便是,你瞧黏在这上,多合适!”

“虫子?”

她一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尽管这些年她在黑屋子待了许久,但只要想起虫子,她便会立刻头皮发麻。小时候,罗素儿为了捉弄她,逼她吃了一只活的蝗虫。自那以后,但凡她看见虫子,身子就像弹簧般弹开。

见她一脸犹豫不决,太子算是出了狠招,随手在泥土里扒拉,又挑出一只虫,就那么塞在她的手心。她看着手心里的小虫蠕动的身躯,手不禁大幅度抽搐,将这虫子甩了出去。

身子没站稳,刚好撞倒了坐在矮凳上的玉乾。更惨的是,她还将身子大部分重量全压到他的身上。

“你是要老夫的命啊!”他摔得也不是很惨,只是受了压,应该也不会疼成这样。只是他现在是个古稀老人,身子骨脆弱得很,这伤痛在他的脑海中大概翻了几倍。

颜宋连忙起身,上下瞧了他一眼,除了那张脸上故意挤着皱纹,其余的没有外伤,难不成是内伤?她伸手,正想要瞧瞧他的骨头是不是压伤了,却被白城一把推开。

“颜姑娘,白城劝你早些放下你那龌龊的心思,殿下,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她多少有些失落,白城虽和她的交际不多,但在她心中自己也成为了世人口中的妖孽*。她这一身究竟还有何处是干净的?她听不惯冷言冷语,看不惯他们做的事,可那又怎样,这些都无力改变。

“你这丫头,说的都是什么话?这女娃娃是把老夫给摔了,但也是老夫想要捉弄她,怎得就成了龌龊!”她没想过那老头会替她说话。

“殿下,这事情……”白城想解释,但被那太子老头打断了。

“咳咳,老夫老了,但看得见,这女娃娃刚刚立刻查看我的伤,可见是无心之失。此事,有何问题?!”

白城语塞,想不到殿下会开口帮她,“是,白城知晓了。”

她站在一旁,见着他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子,样子倒也是滑稽,倘若他病好了,定要怂恿他去戏班子,实在太有趣了。不过,她心中的疑问更深,小孩,神秘男子,古稀老人……这些人为何都会从他的身上一个个冒出来。而他的病,此生都要在这疯疯癫癫中渡过了吗?

她想得入神,一直没发觉有人在她身后。

“阿绮?”

心中一惊,整个人都跟着颤了颤,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

此番是在推脱什么,却又放不下什么。

“颜姑娘如此推脱,是因为二皇子的干系,才疏远殿下吗?”

“在殿下心中小离是最可以信赖的人,颜姑娘可否将错就错,帮殿下一回。”

她没直接拒绝,实则在她的心中这个念头过了一遍,又回来,却始终不能做出最后决断。

“我待在风吟殿,本身也逃不开对殿下的照顾,自会尽我职责所在。”

“其实,这病像是中邪。据观察,近几日,殿下性情大变,而这种变化也捉摸不定。太医,根本束手无策。”

她想起太子每日都要喝下的药,与其说是太医为了医治他特意开得药方,倒不如说,是太医为了隐瞒病情特意制的保命符。

“他今日又提起了小离,我想这个女子在他病重时依然惦记着的,应该是他重要的人。”

风尘摇头,“殿下摔下悬崖逃过一劫,小离就没那么好运。找到小离尸首时,尸体已经腐烂得不行,露出白骨,我们都不敢看,只有殿下,抱着小离的尸首守了一夜,谁喊他他也不应声。”

是有多么彼此依赖的人,才会抱着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始终不愿回去。他曾经喜欢的女孩化成一堆白骨时的心碎,才是让他在清醒时完全忘记那个女孩和那段黑暗的记忆的最终原因吧!

十年前,太子玉乾应该也是个孩子,这两个孩子有着同样的遭遇,想必是会彼此安慰,当做这世上最懂彼此的人。

“大概是五六日后,小离偷了看守的钥匙,将孩子们都放了出来。可看守的人突然回来,将那些孩子杀了大半。”

风尘的眼神暗下去,他从小跟在玉乾身边,应该认识小离。

“小离……十年前已经死了。”

“颜姑娘,殿下这病真怕是治不好。”他的凝重甚至是他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超于他这年纪该有的样。只是那份惋惜还真变不了,不舍中带着些许担忧。

她开口询问,“风尘,太医是否隐瞒了太子的病情。倘若只是单纯失心疯,今日又怎会?”

并不算是个晴天霹雳,她大概也能猜得到,毕竟倘若小离还在世,以太子的性格定会亲自找她,不惜一切地同她在一起。这点她敢确认,这桀骜不驯的太子是个专情的人。

“那年慕南夫人因罪入狱,太子出游在外,赶回玉都城。这路上多了不少埋伏,显然是这宫中有人不想太子回宫。好不容易我们摆脱了所有人,太子转身却被一个山贼团伙给绑走。

那些山贼以拐卖孩童为生,他们并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只是将其和其他孩子关在同一个牢笼内,而小离也在其中。我只听殿下说过一次,小离在家中被父亲虐待,被后母赶出家门,在家门口不远处被那些人给绑走的。”

风尘面无表情站在他俩面前,烛光在空中跳动,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映出不同的印子。这才发觉,风尘的年纪并不大,似乎和玉恒身边的文竹相同,只是论心智,要远胜于文竹。

颜宋小心推开玉乾,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竟和两个皇子类似纠缠不清,加上之前和玉恒的传闻,自己这一身仿佛是怎么也洗不干净彻底。

她和风尘来到殿外,显然风尘也被之前的那一幕所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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