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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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的意思是……让他们内讧?”

玉尧一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怪只怪他们之间的隔阂太多,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

玉恒起身拍手,“好一句顺势而为,八弟这诸葛军师果真不凡。只是,如何添这一把火呢?”

玉尧这办法确实可行,欧阳若虚重情义,这欧阳长世更是他唯一的亲人,念及手足之情,想必也能够缓解局势。

只是欧阳若虚寻了那么些年,都未曾找到他,玉尧是从何得知?

也并非一朝一夕的猜疑,一个深谋远虑的皇子,不求皇位,愿意留在身边辅佐他。绝不会有这等好事?如今,应了那句顺势而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眼下,找到欧阳长世便可牵制住欧阳若虚。欧阳若虚一旦战败,他与陈王的局势就可以突破。牵一发动全身,这一发便是,欧阳长世。”

玉德乐道,撒腿跑,“得,我立马找人去边城将那欧阳长世寻回来!”

“且慢!九弟,你这性子该好好改改了。欧阳长世即是逃了,怎会那么容易让你找到。鲁莽行事,只会打草惊蛇。”

玉德一脸不悦,摊手道,“那怎么办?把边城给翻了也得找到!”

玉尧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二哥不是同颜姑娘的关系不浅吗?要是颜姑娘在我们手里,想必这欧阳长世会主动出现。”

“不行!”

玉德也是一惊,他那二哥平日里温和得很,说话从未如此决然,凡事也都是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这一次,说起颜宋,为何会断然拒绝。

“我看也不行,八哥,那颜宋本就不择手段纠缠我二哥,如此,岂不是让死灰复燃!不行不行!”

玉尧瞅着玉恒的脸色颇为奇怪,青白色上翻上些浅红,怎么,那个有趣的女人做了什么,能让一个男人的态度做如此大的改变。此事,真是愈发有意思了……

他解释道,“我也不是让二哥对颜姑娘如何,只是好言服个软,她应该愿意随我们走边城一趟。”

“八弟……这法子别再提了。我们行军打仗莫不是还要靠一个女人?”

“就是!八哥啊,我看啊,咱们就暗中派人寻那欧阳长世就好,那个女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玉尧依旧不甘,“二哥,真要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就按九弟所言,我会暗中加派人手。”

这一夜,没有月光,夜显得特别静,往日想要压制住的话,也总是愈发清晰。他知道此行凶险,若是以她为人质,陈国必定会想方设法将其诛之。

与她,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既是要对这天下众生温柔以待,也绝不会少了她。

风吟殿外,两小厮嘀咕着。

“你说,颜姑娘隔三差五被主子召进风吟殿,难不成这东宫真要换人了?”

“你可小点声,顾氏可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咱主子的性子你会不知?怕是上次男人玩厌了,这次换点新鲜的。”

“男人?”

小厮听闻这声音,身后站着的正是颜宋。

忙着跪地,神色慌乱,“颜,颜姑娘……”

“起来说话。”

方才说起男人的那人,使劲掌红了自己的嘴,求饶道,“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你若不把方才的事说清,自会有人掌你的嘴。”

那人有些为难,却也怕受刑,才道来实情,“其实,这事东宫的人都知道,只是嘴上不敢多说。前不久,太子殿下将一男子囚于风吟殿,起初是以切磋棋艺为由,一连三日都未曾出殿,还有人称听见里头男人的*声……”

这大概便是,宫中流传的太子好男风的源头。果真,实情如此不堪入耳,也难怪,人人谈及此事,说不出口。

“再后来……就在第三日,殿内,便,便抬出了那人的尸首……”

“尸……首……”她仔细掂量着二字,原来,不光是这癖好,太子还将其灭口。攥紧的手,冒着冷汗,脑海中浮现太子那张不顺眼的脸,他,或许是嗜血成性的恶魔,和他那张看不惯的脸一样,只会让人恐惧。

另一个小厮补充道,“小的还看到过那人的长相,是个俊美的公子,殿下随后让人将他运回家乡安葬了。”

“小的知道的就是那么多,还请姑娘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她点头,示意二人退下……这件事,听着总让她毛骨悚然,觉得脊背发凉。而那些曾经毫不相干的小事,如今联系来竟得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结论……

起初只是以切磋棋艺为由……

太子殿下此次是以陪学为由,向女傅要了你……

难不成,一样的结局?

风吟门开,风铃响,何许人也,弄春风。

风吟殿,她的到来,总是伴着一首奇怪的小曲。春风吹过小孔,带着花瓣的清香,还有鸟鸣,大概与那如沐春风四字相称,这便是一首春曲。

他不在意,是因为在这风吟殿内,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首曲子。有些冲而利,有些滑而柔,有些像是战场上的擂鼓,有些则像是戏楼里的琵琶……

风吟殿,没有一丝亮堂的地方,就连白天,也需点着灯,加上昨日的那件事,更是觉得透着阴气,就连柱子上的红漆也像极了人血,加上这风吟殿内像是刚修整过,更是觉得此前有不少亡魂。

她更是小心向前,不敢越过屏风,跪下行礼。

“起来吧,前些日子让你背的战国策,可都记住了?”

她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原来龙潭虎穴闯入良久,自己却丝毫不知。想要找到办法脱身,如今又岂会是易事。

“回殿下,颜宋愚笨,天资不高,此书看了一半。此次来,是想向殿下请罪,颜宋实在不配伴殿下身边学习,宫学中,更有才华横溢的其他小姐能为殿下分忧。”

“话说的漂亮。只是,你这意思,像是回绝了我。”

玉乾的话总是不痛不痒,听不出他是怒是喜。

颜宋叩头,“颜宋绝无此意。”

“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今日梁太傅要来。”

她身子一颤,难以达成他的目的,总不会是在现在,要将她杀了灭口?脱身虎穴,岂料踩到了老虎的尾巴。要是此时再解释,和之前所言岂不是相悖。

玉乾的影子在屏风后,依稀有个轮廓,侧躺着身子,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你且坐在帐子后面,梁太傅是你外祖父的同门师弟,定不会让你失望。”

“是。”

她且坐在那帐子后面,不敢出声,将那战国策重新拿来翻看。看来这次,他不会向她动手。

他口中的梁太傅,是如今太学的掌事。曾在江南一带听过一些传闻,梁太傅与她外祖父个性以及外貌都极为相像,颇受圣上的赏识。

圣上除了将太学交与他与玉恒外,还封其首府大学士一职,以此来化解朝中顾相国势力独大的局势。

颜宋也不知那个权倾半个玉都城的梁太傅,究竟是怎样一人。但听闻与她外祖父是同门,便也对他心生敬意。

风吟门开,风铃响,大珠小珠,落玉盘……

竟是珠子清脆落地的声音,她这次仔细瞧到了,房梁上的几个小孔,便大致猜到了,这风吟殿内,确实无风铃,有的只是风吟。

“殿下。”隔着帐子,只能从这低沉的声音里听出,这梁太傅约莫中年。

他大概注意到帐后有人,问,“这位是?”

她从帐后走出,躬身道,“太傅,民女乃是江南颜氏名宋。”

“可是颜兄那小外孙女?”那声音中带着些喜出望外。

“正是。”她抬起头,那梁太傅原来已不止中年,银发中依稀可见几缕黑发,眼眶周边布满的皱纹,却也挡不住他眼眸的闪亮。

像是从那眼神中,就能看出,此人和善聪慧。

没等梁太傅追问,太子慵懒地从床榻上坐起。

“太傅和我这书童聊上了,倒是将我当做摆设了,可悲,可悲。”

大煞风景,大概就是颜宋此时心想。

梁太傅赔笑道,“殿下恕罪,老臣也是见到世侄女激动,一时,一时忘了。”

“好了,今日太傅来是同我共论战国策的,认亲等出了我这风吟殿。”

“是。”

依旧是听不出喜怒,总是如同轻描淡写,好像毫不在意。她想,倘若有一天他真的伤到深处,还会是这副模样吗?

但转念一想,大概不会有那个时候了。

“殿下,对发兵讨伐陈国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四个字,两败俱伤。”他的眼眸转而投向颜宋,似乎是故意安排,“你,来说说!”

“这是政事,我一女子讨论,怕是不合适。”

“不过是检验你这三日所学,好好回答便是。”

她这下算是明白了,梁太傅来并非考太子,而他让读的战国策也并非那四字“有备无患”。

所以,又被摆了一道。

“战国策秦策中有提到,战国时陈畛说服秦惠王,引卞庄子刺虎为喻,先待齐楚交战,乘其两败俱伤时进兵。”

“争则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

“殿下仁慈。”

“太傅想必已是明白我对发兵讨伐一事的看法。”

“两败俱伤,一则败在国,二则败在民。”

颜宋站在一旁,她将头微微抬起,看向了太子,那个她看不惯,整日见了也会提心吊胆的太子,想不到竟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无论他是在伪装,还是真出于这初心。

发兵讨伐陈国,虽陈国力不能及,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玉都绝不会得到好处。

相反,可能民不聊生,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至于邻国,单国,齐国早已虎视眈眈,倘若此刻大军受损,边境将无法守住。四国之中,玉都虽以其兵力突出,但也绝非是其余三国合力的对手。

梁太傅道,“殿下对百姓仁慈,真是玉都之福。可,只是这仗已然开始,如何才能制止?”

她注意到太子的眼神,在漆黑黯然的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杀意,像是内心极为渴望却难以承受的委屈。她分明听说过,这场战争是因为太子和玉恒在边城遇袭,如今这挑事者竟跳出来,制止战争。难以摸透……

玉乾“呵,他即杀了我边城百姓千人,我便要他欧阳若虚陪葬!”

“欧阳……若虚?”颜宋低声重复着四字,满是疑惑,转而豁然,却愈发担忧。

她曾听过姨母讲起表哥的身世,他是在陈国与玉都边界捡来的弃婴,而那时他身上只有一块刻了“欧阳”字样的玉牌。姨母便给他取了长世这个名字,唤作欧阳长世。

看来,欧阳若虚与她那长世表哥之间……

玉乾抚平川字,稍稍俯下身子,打量她,她很笨,笨到总是将喜怒哀惧挂在她的脸上。

“用不着怕,只是随我去一趟边城。”

她抬眸,对上他的眼,就算是直接看着他的眼,为何还是看不明白,他到底藏着怎样的心情。

梁太傅疑问,“殿下是何意思?老臣……怎么听不明白,为何要我世侄女,也跟着去边城?”

他的回答力不从心,像是懒于解释,“欧阳若虚父母早逝,家中无亲,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的同胞兄弟。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父皇发配边城的少傅欧阳长世,便是他那同胞。”

“殿下是说长世,长世这孩子从小跟在我身边,个性温和,又不与人争,上次的事,哎……他,他竟真是……”

“太傅,你这知道的太晚了。我那几个兄弟,怕是也已经知道了。”

“殿下的意思是先发制人,那她呢,你是想把她作饵!?”梁太傅指向颜宋。

或许,她之前担忧的都是多余的,什么好男风,品行不端,只是太子想要将她带去边城,引出长世哥哥的借口。这分明是将她推向两军交锋的前线,稍有不慎,她和长世哥哥都会丧命。

他走近,在她身侧停下,“明日,你若想好,就同我去边城寻人。”

“那要是我想不好呢?”她抬眸,他的眼角弯成一个小弧,像是笑眼,却又从漆黑无底的深渊中发出寒光。像是湍湍溪流中的一颗晶石,纵使被温柔包裹,也掩不住它独有的寒光。

玉乾低眸,笑,“我养了一只海东青,那家伙可喜欢吃肉了。”

越是怕死的人,会越早死。母亲小时候告诉过她,决不能做贪生怕死的事,活着,要随心随性,倘若一切都失去了,活着也就没有意义。

许多年后,她在罗府的厨房仔细思量过这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自古女子该守的贞洁。

那一天,师父救她的那一天,她突然就想通了,也许,她一直错了,只有懦弱的人会以死来假装清高。像师父那样强大的人,定不会懦弱求死。

于是,她开始贪生……为了活着,不择手段。

“姑娘,吃点。”

她在马车上待了两日,一路颠簸,反胃没有什么胃口。

玉乾在她身边安了一个宫人风尘,为一路照顾她,更是为看住她。

从窗口望去,玉乾的马车驶在前面,几米高的地方,盘旋着一只鸟。大概是他口中说的海东青,她没理由怕一只鸟,一只吃肉的鸟。

肉。人肉?

“那个就是太子养的海东青?”

风尘瞧了眼,点头道,“那是海大人。”

“海大人?难不成还是个官?”语气中有些轻蔑,她本就看不惯玩物丧志的人,太子爱鸟,给那只鸟封了官。

风尘摇头,“姑娘错了,海大人不是官。”

“那它会杀人吗?”

风尘思虑了片刻,“或许,会吧。就在十多年前,主子还小逃命在外,据说是它把追杀主子的人都给咬死了。”

这世上,这丁点的鸟兽,怎可能杀的了人。

“主子回宫后,那鸟便成了灵物,一直守在主子身边,保护主子,我们啊,就喊他海大人。”风尘说完,继续摆弄着食物。

碗碟哐当作响……

她看了会儿空中的海大人,觉得乏了,然后枕着手小憩了一会儿。

鸟,天空中盘旋着的大鸟,吃人的大鸟,海大人……

咚!

咚咚!

玉都王府外,今日这敲门声惊得四方邻居探头张望,平日里,九皇子的府邸外绝没有人敢这般大声喧哗。

加上喧哗闹事的还是一个女子,更是让周边的百姓好奇起来。

“阿德!阿德……”

折腾出这般动静并且有这胆量的也只有沈全胜,沙包大拳砸在这红漆木门上,声音同闷雷一般。

里头的终于忍不住开门,只是从里头走出来的并非玉德,而是一个束发女子,一身紧身玄衣,样貌清秀,眉宇间还有一丝英气。

她看着全胜,皱着眉,“干什么的!?”

“我是九皇子的好友,有要事相告,能否帮我通传一下。”全胜的语气有些着急,探着头向里头张望。

女子接着打量了一眼,笑道,“我家主子……和你?也不看看会不会有人信,赶紧给我滚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着急的语气中夹杂了稍许不悦,她低下眼眸,“我没必要和你交代我和他的事,人命关天,或者,我直接进去同他说。”

见她想要往里头冲,女子一把抓住她的肩,有些毒辣,从腰间拿出一匕首,朝着全胜刺去。

全胜的功夫虽被这身材耽搁了,但反应极快,稍稍一挪身子,转而扭住了她的手腕,匕首随即哐当落地。

朝着那女子的耳边轻笑,“不客气。”

女子又气又疼,从地上爬起,拦在她面前,“你少给我耍滑头,我家主子不在,你敢硬闯,我让你走着进躺着出。”

那个女子的神色慌张,眼神飘忽,有些后怕,退了几步。

全胜本就也没打算为难她,“那好吧,等他回来劳烦你告诉他,太子已经带着颜宋去边城。”

语罢,女子脸上的惊慌转而变为吃惊,自己嘀咕着,“边城?……可主子今日刚出发去了边城。”

接着再一回头,全胜已没了踪影。

“二哥,这地方怎么这么闹,也没什么清净的地?”

马车上,坐着玉恒、玉德二人。车外吵闹得很,大街上来来往往挤满了人,马车前行的速度还不如步行。

“这地方离边城还有五百里,加上到离边城最近的花城少说也要个半天步行,大多难民都逃到了这个小镇找些吃的。”

玉德从小就有狂躁的毛病,一听到闹的声音,便觉得心神不宁。所以小时候他总是往寺庙跑,因为喜欢清净,差点被留下剃头做了和尚。

“难民,难民,到处都是!遍地都是!真是扫兴!”他撇过头,眉头皱成一块。

“九弟,这可不比你的府邸,在这里没准半夜也会吵得你睡不着。”

玉德猛的站起,撞到了马车梁,倒吸口冷气又坐下。

“我受不了!要是搁在我府前有人敢大清早扰我清净,我让他走着进趴着出!”

他定想不到,就在今日,他府前还上演了这么一出。

“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之前你把府邸百米内百姓全都赶走不说,前几日,还,竟还雇了个武林高手?”

“二哥就有所不知了,这武林高手镇宅才不会有闲人来扰。”谈及武林高手,玉德更是顺心了。有些得意地向玉恒说那武林高手的好处。

他定想不到,就在今日,那个武林高手被沈全胜一击解决。

“二哥,八哥怎么没跟来?”

他们三人办事向来如影随形。

“昨日风吟殿有动静,我让八弟去查了。”

探子来报,梁太傅同太子在风吟殿待了半日,里头似乎还有别人。一来,他担心太子有动作,远在边城无法照应;二来,他怀疑玉尧,这一次的事决不能出差错。

“二哥,看这难民的数量!我看不出三日,欧阳若虚便会打到此处。”玉德从帘子的细缝中仔细观察着。

确实,这小镇虽也算得上粮食充沛,但这难民越来越多,马上就会支撑不住。倘若此时欧阳若虚将小镇围住,那这上千百姓就成了瓮中之鳖。

“这样,九弟,你先负责将难民带往花城。”

“那二哥你呢?”

“此次,虽说我们带了两万兵马,但受这小镇地形所限,根本施展不开。相反,欧阳若虚的三千铁骑占了优势。”

都说麒麟之子善于用兵,用地形制敌,边城一战便是利用山凹的劣势,将玉都的一万兵马歼灭。而此处离边城不远,加上路面不宽,人多根本算不上优势,相反会导致用兵不灵活。

“要么,在三日之内找到欧阳长世;要么,只能在三日之后,冲出小镇,或许还有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玉德从未见过他如此不自若,往常他不过挥一挥袖,告诉他无须担心。这一次,是真遇上难事了。

“二哥,你放心,明日我送完那些百姓,就立刻赶回来,咱们兄弟出手,管他欧阳若虚有多厉害。”

玉恒摇头,转身坐在,“你不必回来了。”

“二哥!”

“留下,倘若打得过,我们兄弟都能活,但倘若打不过,你让那些留在花城的百姓怎么办?那些难民又怎么办?!”

他和玉德是同胞,母亲早早离世,父皇又从不看重他二人,二十年了,他们相依为命,起初的时候,他们居住在西殿最角落的地方,冬日连个取暖的炭火也没。又有谁会明白,这二十年来,他花了多少心思,才让父皇重新重用他。

他怎么忍心,忍心让自己的亲弟弟一同去送死!

“二哥如此,不是让我成了不仁不义的小人!”

“何来不仁不义!只要你活着,花城的百姓,逃离的难民就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你活着,我也可以向母亲交代了。”

玉德没出声,瞪红了眼眶,攥紧了拳。

“臣弟,遵命……”

玉恒本是在宫学中与这欧阳长世有过几面之缘,其个性温和,温文尔雅,谁料到是麒麟之子的胞弟。

“只不过这欧阳长世前不久被父皇贬去边城后,便不知所踪。”

“欧阳若虚有个同胞兄弟,失散了多年,而他便是曾经的太学少傅欧阳长世。”

玉德猛地放下茶杯,惊呼,“欧阳长世?怎可能?八哥,欧阳长世不是颜太傅的外孙吗?难不成,颜太傅是欧阳若虚的外祖父?”

“九弟,欧阳若虚不过是颜家二小姐收的遗孤,并无联系。这倒是奇了,欧阳长世我倒见过几面,料不到是陈国大将欧阳若虚的弟弟。”

“九弟,别急,听他说。”玉恒神色镇静,也觉得此时蹊跷,便问,“陈国所派的可是欧阳若虚?”

听玉恒这么说,玉德只能将手一放,那人跪在地上埋着头,依旧慌张,支支吾吾答。

“回,回二殿下,正是欧阳若虚。那三千铁骑是欧阳若虚手下精兵,个个箭术了得,百步穿杨。”

“二哥可知这欧阳若虚的弱点在何处?”

玉恒摇头。

玉恒眼眸一闪光,其实上次一事,他心中对这八弟玉尧已有戒心。他的谋略绝不是平日里跟在他们后头那么简单,刻意收锋芒,怕是居心不良,倒是这九弟,藏不住事,也难成大事。

“陈王疑心重,表面上欧阳若虚受得重用,实则心中早已不爽。陈国基业虽不大,但也是祖先打下来的,他这老奸巨猾,怎么会允许将手中江山拱手相让?”

玉德扬袖,随即坐下,笑道,“什么百步穿杨,依我看,分明是欧阳若虚故弄玄虚,想要扰乱军心。”

他摇头,若有所思,自知那欧阳若虚并非凡人,“相传这欧阳若虚出生时有麒麟灵现,是荆轲之后,果敢勇猛,这陈国上下奉其为麒麟之子。加上陈王膝下子嗣少,对欧阳若虚更是重用。”

来报者神色慌张,灰头土脸显得狼狈不堪。

三人中属玉德最为冲动,一抓起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拉起,“怎么可能?难不成我玉都一万兵马还抵不上那陈国的三千铁骑!”

欧阳若虚年不过三十,却已战功显赫,百姓无一不知的歌谣也是赞美他,麒麟生陈国,杀敌千万军……至于容貌,相传此人唇红齿白好似一俊俏的姑娘,近身一瞧,又独有男儿英气。

陈国封之为麒麟之子,也有着才貌双全之意。

玉尧端起茶,朝着盖上一嗅,浅笑,“二哥这一说,倒让我想起一个法子。”

开春四月,正是柳絮纷飞的时节,空中飞舞的柳絮落在地上,成了薄薄一层雪。旭日东升,落在边城的大地上,金灿灿一片。

恰是春日景逢时,却见血色满城里。

玉都皇城内,探子来报,“陈国,陈国派了三千铁骑,边城怕是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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