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阵地

对于久保来说，冲上去的鬼子已经被杨正发挡住，自己被闵锋压住以后，附近的滇军陆续支援过来，继续留下来只能是找死。

有了援军的加入，阵地的机枪声再次密集起来，闵锋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久保动手，再想到莫肇衡已经跟鬼子激战已久，而且躲在坟里的那个王八蛋还没消息，于是跟杨正发打了一个招呼，转战正面战场。

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坟堆那边已经看不到鬼子的影子，不知道里面的那个家伙是已经逃走，还是被人击毙，闵锋不是一个固执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眼前，一边往前跑，将枪托顶在肩窝上，压低枪口，在移动的过程中射击。

莫肇衡身为团长，当然不会轻易杀红眼，在严家训叫他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停止追击，没想到刚一回头，子弹打中了胸口。

“老莫！”

“你大爷的！”

严家训和闵锋同时叫了出来，前者快步奔向莫肇衡，闵锋则是跑向子弹打过来的方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偷袭莫肇衡的人应该就是刚才盯着杨正发的那个狙击手，闵锋原本以为对方已经撤了，没想到居然迂回到了正面，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必须把这个王八蛋干掉。

“别去，回来！”一声大喊叫住了闵锋，机枪手杨正发走了过来，对闵锋说道：“前面就是雷区，你不能过去。”

闵锋顿住身影，冷冷的盯着久保消失的方向，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雷暴声，狐疑的看向杨正发。

杨正发双手一摊，“是鬼子刚刚布的雷，我亲眼所见，可惜发现的太晚，只打死了几个，剩下的都跑了。”

也就是说，这个狙击手早就计划好了，在即将撤退的时候还能想到派人布雷，看来是个高手。

火石埠算是暂时守住了，可是莫肇衡受了重伤，中枪的部位跟杨正发有着惊人的相似，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个鬼子的狙击手刻意为之。

杨正发运气好，有人替他在前面挡了一下，穿透一个人以后，子弹打在肋骨上，用肉眼都能看见。

莫肇衡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当即被人抬下去，在严家训的授意下，闵锋再次成为护送伤员过河的一员，理由是卢汉找他。

眼下的一幕何其相似，就在前不久，闵锋就是沿着这条路线抬着重伤的陈钟书过河，当时莫肇衡还是护送队员中的一员，没想到这次回来，躺在担架上的人变成了莫肇衡。

卢汉这次没在浮桥上督战，莫肇衡却不愿意过去了，示意把他放下，被人搀扶着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浮桥，似乎想到了卢汉之前说过的话，脸上服浮起复杂的笑意，扯下满是鲜血的衬衣，挣扎着写了七个字，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至于这七个字，很多人都熟悉：壮志未酬身先死。

“死了就死了，赶紧去找老莫。”严家训倒也干脆，说完继续往前冲，大声对莫肇衡喊道：“穷寇莫追，赶紧回来！”

闵锋也跟了过去，准备跟莫肇衡汇合，谁成想刚走了几步，一颗子弹从闵锋眼前划过，径直奔着回头看向他们的莫肇衡。

严家训突然出现在闵锋身边，指着鬼子尸体说：“就是你盯着的那个鬼子，先是被老莫打了一枪，然后一群人冲了上来，拦都拦不住，可惜了。”

“干得漂亮！”闵锋啐了一口，大呼这几刀补得漂亮。

对于一个连死人都不放过的人，确实没有做俘虏的资格。

杨正发之前说过，他已经变换了几十次阵地，鬼子的狙击手一直盯着他打，而且肯定的说鬼子的狙击手就在十一点钟方向，说明这个狙击手至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位置。

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绝对是一个足以致命的习惯，不过闵锋很清楚，眼下这个时候，几乎就没有真正专业的狙击手，或者说狙击手还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自然没有系统的训练，更何况这是中国战场。

“明白！”杨正发显得很平静，或许是没指望闵锋，也或者是习惯了被一个狙击手盯上，说完又换了一个阵地，单凭一人一枪，硬是挡住了鬼子的进攻。

追过去以后，鬼子已经退到了第一道防线以外，败退的迹象明显，滇军当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的机会，一路掩杀。

路过坟堆的时候，闵锋特意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鬼子军官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几乎被戳烂，腿上还有伤口，汩汩往外淌血，看样子是枪伤，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到死都没闭上眼睛。

殊不知，对面的狙击手久保也是惊出一声冷汗，在闵锋开了第一枪以后，他就知道遇到麻烦了，特意挪动了位置，试探了几次才敢开枪，没想到还是被闵锋抓住，要不是有具尸体帮他挡了一枪，只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他！”久保惊呼一声，脑海中浮现出闵锋的影子，想要探头观察，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不安，权衡一番，最终选择了撤退。

接连换了两次阵地以后，盯着杨正发的狙击手没再开枪，杨正发咦了一声，刚准备放开了打，听见闵锋大喝一声：“躲开！”

说话的同时，闵锋已经扣动了扳机。

“打中了没有？”杨正发再问。

“你还是心一点。”闵锋不置可否，继续盯着前方看。

两道火红刺破夜色，穿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对射而过，一道残影打向杨正发，另外一道残影扑向躲在暗处的鬼子。

杨正发听见示警声，本能的侧身一躲，感觉手一麻，同时耳边传金铁相交的声音，一颗子弹打在他手里的枪身上，形成跳弹以后刮到另外一边。

“我滴个乖乖，好险！”杨正发脸色微变，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

杨正发刚一冒头，果真有颗子弹打了过来，幸好他这次躲闪的早，堪堪避开，趴在掩体里问：“怎么样，看到了没有？”

回答杨正发的是一声枪响，闵锋瞄着杨正发指引的方位，果真在三百米的地方看到一团微弱的枪火，跟着扣动扳机。

子弹打过去以后，远处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没有还击，也没有声音，更没有看到有人逃跑，灼热的弹头就像是被黑夜吞噬，消失得无影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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