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寇

老人那一段记忆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寇尊原本的童年记忆里只有和父母在一起的七年生活。

母亲的死亡，以及父亲的伤残一直是他心里的伤痕。直到现在，寇尊也把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那些愚民固然可恶，但“鬼娃”的称呼是对自己的称呼。也就是说一切皆因自己而起。

“这是你漏掉的记忆！”虚空中传出老戏精的话语。

“娘”

寇尊不明所以，只是随便的看了素衣女子一眼。笑的更开心了。而素衣女子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动静。还是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庞。

司寇枭随手一挥，素衣女子破碎开来。连带着担架铁链，全都消失不见。

同时以司寇枭脚下为中心，整个世界都开始坍塌。房屋，湖泊，尸体一寸一寸的崩裂。化成虚无。

田地成了青山，地面铺满碎石。几颗古木已经枯萎。当司寇枭和寇尊的身影出现时，还有惊鸟腾飞。

寇尊身上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司寇枭身上的红袍也变成了灰袍。白发变为青丝。

“看来七年，已是极限。不过，也好。”打量着七岁的寇尊。司寇枭满足一笑。

山顶还有一层波波的迷雾。远处蔓延到山下的山路上还有一股湿漉漉的痕迹。

当阳光破开山林，拨开云雾的时候。寇尊感受到了一种刺痛感。似乎自己多年都生活在冰窟中，已经适应了寒冷。骤然一见日光就有了些不适。

日光逐渐炽烈，寇尊也越来越难受。当阳光移到头顶的时候。一只大手覆盖在寇尊的头顶。顿时一股清凉袭来。

“还是有些弊端啊！”司寇枭叹息一声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这是他们站了半天后，司寇枭第一次出声。寇尊也早已收回笑脸，变成了木讷的表情。脸上虚汗密布。听到司寇枭的话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你都要尽快适应。你放心，等我教你一些东西后，你很快就不难受了。”

寇尊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即使有司寇枭的护持，他还是越来越难受。正午时分，山顶完全暴露在日光之下。火辣的光芒照射在寇尊身体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缕缕黑烟。

看着寇尊即使不时发出闷哼，还在咬牙坚持。司寇枭的手掌挪开，化掌为指，点在寇尊眉前。

一滴鲜血从司寇枭指甲冒出，烙印在寇尊额头之上。寇尊感到一整眩晕，然后就昏了过去。伸手抱住寇尊，司寇枭轻声低语。

“你命途坎坷，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司寇之职不能绝于我手。

此代大司寇，唯你一人。”说完，看着山路之下。依然没有发现人影后，司寇枭抱起寇尊，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至始至终，寇尊都向看电影一般，看着面前的一切。有时候会和场景里的寇尊重合，而有时候就完全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从公路上起身，寇尊看着面前的大红袍，露出一抹讥笑“你打算用这种方法消去我的怨恨。”

“你哪里来的怨恨。”一只蟋蟀破开草丛，沿着寇尊的裤腿不停向上攀岩。直到寇尊的肩膀。

“本来就没有什么伤痕，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东西。寇尊，你就是在排斥自己的经历。你选择忘却的东西，我现在拿了出来。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心病之说。

我说你退缩，说你因为父母的身死排斥大司寇的身份，都是在替你掩饰。 ”老戏精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掩饰你已经死去的真相。”

蟋蟀从寇尊肩膀跳下。

“至于为什么要锻炼体魄，大概是因为我怕你还无法承受。怕我几十年的忙碌成为空想。怕大司寇消失在人间。”

“你能出手杀人，我确实有些惊讶！”司寇枭拉着寇尊的手，向村内走去。地上的尸体他仿佛不见。

经过中年汉子身边时，司寇枭顿了一下，仍然没有低头。直到走到素衣女子身边时，司寇枭笑着对寇尊说“记住，她确实是是你的母亲。叫娘”

冰冷的触感。

寇尊满身伤痕，带着笑脸，看着面前的男人，无数次的噩梦都在此时终结。而这次却清清楚楚。

书生的脸蛋，司寇枭的行头。白发血衣！

直到一次玩耍归来，寇尊偶然间听到了中年汉子和素衣女子的对话，言语之间充满了疲惫、惊恐。说什么鬼娃，什么老中医……

这让寇尊想起了爷爷的经历。也变得更加怀念老人。对老人的担心逐渐化为惦念，有时候他会一个人躲到一处。默默的思考。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就变得木讷起来了。

突然有一天，寇尊的眼前就多出了很多人。幽静的山村开始变得吵闹。那些陌生人却显得和中年汉子非常熟悉。每日都会有调侃，还有在背后不停的指指点点。

寇尊闭嘴不言，又归于寂静。

那只细长的手臂从红袍里伸出，握上寇尊的小手。

“杀人也需要名正言顺，我可以为你正名。”寇尊仍然坐在公路边。盯着地上的三个大字。嘴里说出司寇枭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在他的身后有血袍悬挂。而无人影。

“这算什么，幻境吗？”寇尊接着开口，身体依然坐在那里，未成动过。

还有一些突然的孩子，他们经常欺负寇尊。打骂是常有的问候。

寇尊害怕了，准确的说是寇尊现在的意识害怕了。司寇枭让他看到的这些，他无法左右，但是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那个熟悉，恶心的噩梦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多年了，村口的老槐树都粗了一圈。但是寇尊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保持在七岁的样子。

没有变化的寇尊，也终止了幸福的生活。原本质朴的经历因为这个原因多了几分诡异。

村民愚钝的自以为是。没有出面的老中医的妄下断言。他们红红火火的像是过大年。害死了素衣女子，打残了中年汉子。

人声吼叫犹在寇尊耳边回响。

当响指变成了催命符号，交响成乐。一身红袍出现为这罪恶的景象画上了句号。

寇尊很担心老人，但是他仍然还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陪着素衣女子一起吃饭，看着中年汉子劳作。平淡的生活在这个安静的小乡村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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