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寄生

“按了18楼有什么问题吗？我出了电梯就给物业打电话了，想着通知他们有人要上楼顶，我还没说话呢，电梯就出事了。按照常理楼顶的门应该锁着的，否则我也不会帮助老人按18楼。”

两名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问话的警察继续说道：“你不用紧张，因为电梯质量的问题才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陆佑生松了一口气：“要是知道会出事，我不会帮她按电梯键的。”

“若是还想起什么事情，就来派出所告诉我们。”问话的警察站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全说了。”

也许是职业习惯，两名警察又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陆佑生说话的可信度。他们没有再说话，直接朝门口走去。

送走警察后，陆佑生彻底松了一口气。

电梯坠落的悲剧，让小区沸腾了。即使陆佑生住在十一楼，关上了家里所有的窗户，他坐在屋子里，仍旧能听到人们在楼下大声说话的嗡嗡声。那种亢奋与惊讶的嗡嗡声，充斥着九号楼的周围。伴着时而远去、时而靠近的警笛声，当真是“热闹”的。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天空渐黑的时候。外面终于安静了。

陆佑生在这段时间，盯着电视看着。他并不清楚自己在看什么，脑中反复翻转的是自己在里尔市的医院第一次做怪梦到今天发生电梯坠落的所有事情。

一个人的霉运怎么能这么集中？他愁闷而苦恼，却只能将一切归为巧合。

三楼，他心中仍旧对那位神经质的老人的死亡存着深深的内疚。梦中的那个上吊的女孩，是不是在给他托梦？暗示他去自己的家，安慰一下自己年老的父母。他脑中已经被这个想法搅得头疼欲裂了。

陆佑生闭着眼睛，脑袋仰在沙发的背肩上，头发触到了淡灰色的墙面。他自言自语的谴责自己：“如果那天去了三楼，而不是打电话给物业，或许今天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脑海中又闪现了在梦中见到的在地铁自杀的男孩。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停了片刻，身子离开了沙发背。

茶几上摆着的烟盒已经有些瘪掉了，他伸长胳膊，抓起了烟盒，从里面只找到了一只烟。烟盒已经完全失去了它的价值，即使它的表面印制着一座全国知名的雄伟大山，此时也挽回不了它的任何价值。

它在陆佑生的手上弯曲变形，被当做废物一样扔到了茶几上。

陆佑生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烟儿，猛吸了两口，然后将打火机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

打火机像个贵族一样与扭曲的烟盒躺在茶几上。人生也不过如此吧！

烟忽明忽暗，烟儿也从他的嘴巴里呼出吸进，将他整个脸都包笼住了。

“我应该去找那个地铁男孩。”陆佑生心里想着。

“去哪里找？”他又在心中问自己。

“他会死吗？或者已经死了？”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一个梦而已。”

“你难道不去试试吗？或许真能再救一条人命。”

“你真是冷血，害怕了？害怕这些人是因为自己而死？”

“哈哈哈，你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家伙，当自己是救世主了，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神奇法力能决定别人的命运？”…….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打断了陆佑生的思路，他才发现，手中的烟已经快烧到了烟把处了。他急忙将烟暗灭在烟灰缸里。烟结束了它一生的使命，完美的结束了。

“喂？”陆佑生接通了电话，眼睛直接忽视了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陆佑生，我是杨烁。”电话里的声音中气十足。

“你换电话号码了？”陆佑生的手机里存了杨烁的电话。

“我手机刚才被一个龟孙子偷了，”杨烁骂了一句，继续说道，“我现在在临水市，你家在哪，借住一晚，行不行？”

“书看完了？”

“我就是来还书的，顺便跟你说说你的那把刀的事情。在电话里说这些不方便，你家有地方住吗？”

“世纪大街38号，九栋11楼。”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之不是很好事。”做询问的警察感慨道。

陆佑生明白询问结束了。

“给她女儿送饭？她女儿早就死了。当时还是我出的警。”正在记录的警察对问话的警察说道，“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月的发生的事，那时候你还没来派出所上班。”

“时间上真是够巧的。”问话的警察回答道。

“咱们这行干久了，看得多了，就习惯了。”做记录的警察习以为常的样子，像是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一般，他收起了笔和本，又将录音笔放到了兜里，然后继续说道，“苦就苦了做父母的，这老太太一死，三楼那家就剩一个老头了。”

陆佑生听话的坐在了他们两人的对面。

一个警察拿出了笔和本，还有一只录音笔。

陆佑生盯着录音笔，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死者还对你说过什么吗？”警察继续问道，此时问得有些心不在焉了，或许只是在例行公事。

“她说上楼顶给她女儿送饭，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我帮她按了三楼，她不愿意了，就抓着我不放，于是我就帮她按了顶层18楼，她才安静下来。”

“那么说，是你帮她按的18楼了？”

另一名警察开始询问：“你和那位老人认识吗？”

“不认识。”

警察坐到了沙发上。

陆佑生要给他们倒茶水。一名警察说道：“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就走，不用倒水，谢谢。你坐到这吧！”

“电梯的监控显示你与老人有过比较激烈的交流。”

“我们没有任何冲突，”陆佑生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下屁股，身子朝他们的方向探过去，“她从三楼上的电梯，没有按楼层，我问她去几楼，她说去楼顶。我看她说话有些神经兮兮的，于是帮着她按了三层，想着让她回去。楼顶多危险，一个老人家，警察同志你说是不是？”

“后来因为什么有了肢体接触？”

“请进，”陆佑生将两人让进了屋子，“我刚才也去现场看了，回来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们警察办事的速度真是太快了。”

两名警察同时看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接陆佑生的话，眼神却仿佛在看一名犯罪嫌疑人。

陆佑生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指着客厅的沙发说道，“快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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