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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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名女子忽然开口说道“三哥,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没去找郑楷元比试,难道是因为这个孩子?”说着又看向小蜡烛,小蜡烛赶忙躲开女子的眼神。

“我找谁比试不用你惦记,你不是一直惺惺念念想见他吗?怎么自己不去?”,澹台断淡然说道,“你怎知我没去?我在封冢待了七日才离开,本想着就那么住下来的,这不惦记着三哥怕你不知道怎么扬名江湖,就又来找你了”女子轻声婉转轻柔。

提到这个澹台断就一肚子的气,二年前自己对于突破人道境有了些困惑,就想着四处走走散散心,没成想后面还跟着这么一个****烦,四处给自己树敌,各种算计层出不穷,每到一地,她就四处散播澹台氏不世出天才澹台断要败尽天下高手,并捏造战帖送往当地望族门派之中,起初澹台断都懒得搭理,可是江湖中,尤其门派帮会都极重脸面,收了战帖哪有不战的道理,所以澹台断根本躲不掉,一场场战下来,确实倒也没输过,不过惹下的恩怨也真是不少,心胸阔达的输了就是输了,输给处于刀道顶点位置的澹台家天才不光不丢人还能显名,通过切磋对于自己修为受益还是有的;江湖人情往来老辣的,还能在比试完拉着澹台断来一场觥筹交错,以澹台断的人情世故经验完全不是这些老狐狸的对手,都不给你拒绝的机会,由此也可见,澹台断其实内里并不是那种跋扈不讲理不考虑他人感受的人;遇到胜负心极重心胸狭隘的人免不了横眉冷对纠缠不休,只是麻烦倒也不怕。

相通其中关节,澹台断抓住孩子肩膀试图拉起他,可这孩子想是下定决心了也是把自己逼上了这条没有回头的路,就是不肯起来,不过,他那个小身板哪里抵的过澹台断的力道,被轻而易举提了起来,孩子小脸上充满了无助和忐忑的情态。

澹台断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想起了由北向南的一路跟随,想起了驿馆客房里那场灯火下的笑容,想起了一路上笨拙的絮絮叨叨,还有刚才看到自己不在身边提着马鞭义无反顾冲进荒原,澹台静刚才问自己为什么不把这个孩子收做徒弟,虽然资质一般但端茶倒水还是可以的。想到这里,澹台断不禁笑了起来,什么端茶倒水,什么资质一般,徒弟就是徒弟,我澹台断的徒弟怎能只是端茶倒水!。

澹台断把宽大厚实的手按在孩子头顶正声说道“我不需要奴隶,做我徒弟如何?”。

澹台断也有些懊恼,孩子在车上的时候他的神识一直锁定着这里,之后随着孩子跑过这段路就没再注意这边了,这下好了,车马钱肯定要赔给驿站的,当时可是用自己的官牒登记付了等价押金的。这次出来钱快花光了,这也是他准备回中土的原因之一,要不要抓些荒兽什么的售卖?可是自己不太清楚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孩子,还是算了,这孩子自小就没出过村子,这两年也是只在城里流浪,见识肯定不会比自己多。

孩子看澹台断没动静,以为他是真生气了,想起了母亲临终嘱托,宁可死也不要与人为奴,可是如今欠大叔的命尚且还不上又欠了这么多钱,滴水恩尚要泉涌报。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跪了下来哭泣着说道“大叔,让我做你的奴隶吧,我什么都能干”,澹台断愣住了,想了想登时就明白了,这孩子这几天一直愁闷说着等到了驿城自己挣了钱一定会还他,若自己不再来风炎洲,他就去中土找,说反正他一直都想去那里。

澹台断正大步走着忽然一顿,小蜡烛跟得紧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上了大叔的后背,差点向后摔倒,被澹台断抓住肩膀才稳住,这时澹台断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小蜡烛,小蜡烛一时又不知所措起来,澹台断放开了孩子的肩膀,转身继续走向马车方向。刚才之所以顿住是因为澹台静用秘术向他耳朵里传了一句话。

望着两个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澹台静俏脸上擎着的笑意渐渐消失,从石头上坐起转身望着长庚星所在的夜空的方向,那里应该是西边,喃喃说道“楷元,你还是不愿和我走吗?”,此时若有人在此,看到这样绝美的脸庞却布满忧伤,不知该怎样心疼,孤寂的旷野只剩下痴情女子低低的呢喃。澹台静向澹台断传了什么话,小蜡烛不知道,估计也不想知道。

回到马车旁,马已经没了,只剩下一副车架,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完了,拉车的马被荒兽拖走吃掉了!孩子心理充满了自责,不敢看大叔,只觉得是自己的擅自离开才损失了马,他不想如果不离开也会被吃掉。

到了云中郡队伍只剩下二三十人,原来几百人的队伍,有的被在中途分流,有的永远消失在荒原,剩下的这些人被带到一个靠近折阴山南麓的村子里,附近都是田地,他们被要求在此种地,每年上缴六成的收成,剩下的勉强够一年吃食和来年的种子。村子里除了耕作还要做的就是利用所产的棉麻纺线织布,这里有管事开的收购坊,人们用布换取生活必须。

大概孩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些西荒异族用来进攻长城而驱赶走失的荒兽,妇女和孩子都被藏在了山洞里,男人们被管事的恶霸们逼迫着拿起锄头叉子去抵御荒兽以防庄稼被毁,都是一些不谙修行的百姓,哪是荒兽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孩子的父亲就这样死了。这时,在大家藏身的山洞里,孩子伴着飘摇不定的烛火降生了。之后,便是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十二年。

两年前,孩子的母亲积劳成疾也走了,在村里人的帮衬下刚把母亲下葬就又遭了兵难,来至九渠的草原骑兵把村里人和财物全部劫掠一空,孩子正在母亲的坟地,离村子有一段距离,所以就逃过了一难。之前听说被劫掠的村民会被押往草原充作奴隶,其实和在村子里的日子也差不了许多,天生万物,有几人能得垂青眷顾,多数还是要自己挣命;环境艰难,有几人能够孑然安稳,聚民立国血族繁衍修行强身皆由此而起。

到了风炎洲以后更过分,直接替自己打出了“天刀”的名头,要知道“天刀”是当年澹台家的一位先祖,受大周武帝委派,带领大周军队进入风炎洲,依靠卓绝的战力和高超的指挥,打服了当时在风炎洲混战的各方势力,从而组成联军把西荒异族和九渠原部落联军彻底赶到长城以西,这才赢得大家共同认可的“天道”称号,哪是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澹台家后辈能够背负起来的名头,澹台家这么多年人才辈出,绝世天才也不少,可也没几个敢这么说的。

话说到这,澹台断已经不想和这个从来就离经叛道心思不定的亲妹妹说什么了,丢下一句“晚上野外的石头上坐久了小心得痔疮”转身就走,小蜡烛赶紧跟了上去,他是一眼也不敢多看那名漂亮女子,如果没有大叔在自己恐怕会一位自己见到妖怪了呢,刚才说了好像叫什么澹台静,居然是大叔的妹妹。曾经听人提起过,在西荒中有一种鸟可模仿人声,在草丛后或者树阴里把人引到跟前,一双类人的灰白鸟眼可摄人魂魄,传说,此鸟来自冥界九幽域的黄泉,风炎洲也曾有人见到其踪迹,不知怎得,孩子就想到了这个荒诞的事。

只见那女子右手支着侧脸正笑意玩味地看着自己,手掌下是露出一节葱藕般的小臂,斜躺石上,修长却不失丰满的优美身躯完全展现呈现,由胸部腋下的起伏到腰处的收窄,再到臀部的圆润,沿着因斜躺为照顾舒适而弯曲的双腿再到到脚边,那是怎样的一双腿,还有那双绣着好看花式的绣鞋,大小让人见之忘忧。当然,小蜡烛看不到这些,他的目光还在女子的玩味笑容里挣扎,女子另一只手如温玉柔荑,芊芊玉指正玩绕鬓角垂下的一缕青丝,似乎很乐意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因自己的恶趣味而徒劳挣扎。

孩子背后的澹台断看不下去冷哼一声,这一声直抵神魂,终于使小蜡烛逃离眼前女子摄魂般的手段。此时,孩子背后衣衫有些潮湿,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叔,对于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路行来只换车马,除了吃饭稍微停歇,澹台断也一直没有打尖住店的意思,这使得小蜡烛更认定大叔确实不甚富裕。一日,小蜡烛在吱吱蹬蹬的马车上迷迷糊糊睡醒,发现车辕边并没有已看习惯的那个身影立时慌乱起来,赶忙起身跳出车厢,旷野四下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其实这几日小蜡烛一直有些患得患失,不想走到前面的驿城,害怕和大叔分别。

这时,马车左边不远传来了兽吼声,听声音大概在两里外,小蜡烛立时担心起大叔的安危来了,听声音至少有四五头荒兽。大叔与那人比试是不是受伤一直没好?这个念头这几天一直萦绕在小蜡烛的脑子里,要不怎么他睡觉的时候都在打坐,少言寡语想是行功疗伤的时候说话害怕泄露真气。越想越害怕大叔应付不过来那几头荒兽,这孩子慌乱见抓起车板上的鞭子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他也不想这几日他们都是连夜赶路,为什么不见一头荒兽。

其实从小蜡烛的讲述中澹台断大致了解了这个孩子的过往,父母都是太华以西的郁单洲人氏,不知怎得想起来这风炎洲谋生,估计也是在家乡有难逃出来的,其中曲折自然不会简单,中土有很多以拐卖人口到风炎洲开矿采药的人。

通过太华小道,夫妻二人随着人流在舌头带领下,一路由东向西到了云中郡,其实一踏入风炎洲地界很多人就意识到被骗了,但在这里根本没有回头路,前有荒兽匪患,后有凶残霸道的押送大手们和险峻幽闭的太华小道,只能随着人流裹挟颠沛。

漆黑如墨的夜色随着孩子向前奔跑往两边退却,仿佛手在墨色染缸里滑动,粘稠而压抑。孩子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前方传来的动静越来越清晰,忽然脚下一空,前方浓稠夜色带来的阻力好似被什么凭空撤去,就像是正穿行在等人高的密集厚重的青纱帐忽然就摔进一片空地里。

孩子一个踉跄,眼角看到前面有火光,旁边恰好是自己一直担心的大叔,也来不及观察周围,只是大喊一声,握着鞭子两脚前后拉开距离站定在大叔前面,面朝前方背脊拱起一副拼命状,可是接下来眼前的景象就彻底让小蜡烛傻眼了。

自己前方是一个很大的篝火堆,篝火不远处几头荒狼头冲着一个方向低伏哀鸣着,仔细再看,狼头所对方向上,在篝火近处,正有一女子斜靠在一方卧石上,这一眼看去,小蜡烛的目光仿佛被一个无底洞吸扯,完全挪不开了。

第二天天一亮吃过早饭,澹台断从驿馆租了一辆马车,于是二人就上路了。

小蜡烛也知道这马车是因为自己才租的,又花费了大叔不少的银钱,大叔本就不富裕,自己一定要还。大概觉得欠大叔的越来越多,就想着这路上找些话头,看能不能帮着解解闷子,也是因为平身第一次坐马车着实有些兴奋。

一路上小蜡烛搜肠刮肚的把自己听说来的会讲的都讲了一遍,大叔多数时候只是听着,不插话也不接话,这就很尴尬了,小蜡烛现在真是有些佩服隔壁的王婶子了,每次王婶子到家里串门,母亲织布,王婶子绣花,也都是王婶子说,母亲听着,一天都不带歇的,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在旁边的话总会昏昏欲睡,早知有今日,就应该多学些的。两个人聊天,只一个人说,对于当前这两人,这聊天实在是难以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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