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婆娑

爷爷就站在人群后面用他那双浑浊但却异常深邃的眼睛扫视着热闹的人群，他一直皱着眉头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院子里人多眼杂的，我怕别人听到所以没敢对爷爷说出心中的疑惑，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后将手里的香烛纸钱交给了他。

这时村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见爷爷后先是对爷爷咧嘴一笑。紧接着转身向人群中喊道：“守田叔他老人家来了，大家先安静一下。来来来，大家都让出一条路来先让守田叔到屋里看看情况再说。”

见到槐花婶子的遗容我终于有些熬不住了，弓着身子干呕了起来。

爷爷转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嗔怪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别脏了地方让死者怪罪。”

我努力站直了身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伸手擦了擦嘴说道：“我没事了。”

爷爷白了我一眼对村长说道：“赶紧告诉磨盘村张大棺材要他把他家那副上好的阴沉木棺材给我抬来，别忘了告诉他就说棺材钱我印守田过些日子给他送过去。”

“这怎么好让您老人家掏钱那！”村长忙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村长的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毕竟槐花婶子的棺材钱这下子算是有着落了，要不然的话免不得村上掏腰包了。毕竟槐花婶子一个寡妇家，这种赔钱不落人情的事谁也不愿意干。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爷爷为啥要抢着吃这样的哑巴亏。

爷爷对村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村长也没有再多说那些虚言客套的话转身走了出去招呼了几个大汉到磨盘村抬棺材去了。

这时李进宝突然开口对爷爷说道：“守田叔，以我之见这李槐花死的有些蹊跷。”

爷爷闻言微微一怔，微笑着对李进宝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李进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李槐花看似好像是被吓死的，在她临死之前好像是见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可她的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着李进宝伸手扒开槐花婶子的头发说道：“在她的头顶上我发现了这个。”

只见在槐花婶子的头顶上有一个拇指粗细的血窟窿，可奇怪的是血窟窿里却不见有一丝血迹。看到这一幕我刚刚安抚下的胃不自觉的又一次翻滚起来。

“她的大脑不见了，不过她的脑壳里被人灌满了尸油，这满屋子的恶臭就是尸油发出的味道。”李进宝接着说道。

听了李进宝的话我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转身夺门而出在院子里吐了起来。

爷爷对李进宝点了点头，转而对村长说道：“死者为大还是先将人给入殓了吧，老这么停在这里让别人看了笑话咱印家庄。”

说完爷爷便走到槐花婶子的尸体前一把揭开了槐花婶子脸上的手帕。只见此时的槐花婶子眼睛睁得圆圆的，微张着嘴巴，整张脸看起来毫无血色恐怖极了。

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恶臭味扑面而来，我站在爷爷身后不由得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滚，而爷爷自始至终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屋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村长而另一个则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李进宝，大约五十岁上下。李进宝是整个印家庄唯一的一个外来户，但是他为人和善再加上他又是一个医生所以与村里人相处的倒还算融洽。

“守田叔来了！”李进宝一见到爷爷便上前打了声招呼。

看着村长走后我缓缓的从惊惧之中缓醒了过来，轻轻凑到爷爷身边小声说道：“爷爷，槐花婶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说没就没了？您说她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想不开啊！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咱们少不得要被村里人戳咱脊梁骨了。”

爷爷静静地听着我把话讲完玩味的看着我笑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想法还挺多的嘛！有着闲工夫在这里扯淡还不如跟我去看看。”

说着爷爷从身后裤腰带上拔出了他的大烟袋，点着之后轻轻地嘬了两口对我说道：“里屋炕上有几沓纸钱和一些香烛你拿上，我去招呼几个人把那些纸人纸马扛过去，她一个寡妇家家的想必不会停尸太久，这些东西说不定下午就能用得着。这些纸糊的零碎就权当是我为昨天的事给她赔不是了。”

好一会儿人们左挤右挤这才让出了一条窄窄的路，爷爷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径直的走进了槐花婶子停尸的屋子里。

一进入屋子里只见炕上直挺挺的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脸用一块手帕蒙上了。虽然看不到尸体的脸但是从身形上看不难看出这人正是槐花婶子。

等我追上爷爷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槐花婶子家。此时槐花婶子那一直是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却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大半个印家庄的男男女女都来了，当然大部分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此时他们正站在院子里由于院子里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很少有人会在意就在不久前一个可怜的女人死在了这里。

此时槐花婶子的尸体就在屋子里，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听到外面的热闹场面。

说完爷爷便迈着慢吞吞的步子向槐花婶子家方向走去。

爷爷走后我轻轻推开里屋的房门，看着满屋子的纸人纸马想着刚刚死去的槐花婶子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慌。

“你先去吧，我拿上些东西随后就到。”爷爷依旧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对村长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行一步。

“好！那您老可要快些来啊！”村长对爷爷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之后便急忙往村东头一溜小跑而去。

突然之间我的脑海之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我突然意识到事情隐隐的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这些纸人纸马从一开始就是爷爷为了槐花婶子准备的？难道爷爷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槐花婶子会死，还是说......还是说这事儿与爷爷有着什么撇不清的干系？只给死人烧纸不给死人测字......难道说爷爷真的早就知道槐花婶子会死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拿起了炕上的香烛纸钱匆匆的向爷爷追赶了上去，想要追上他问个究竟。

听到村长的叫喊声我顿时大吃一惊，腾地站起身来看着村长一时间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

反观爷爷此时倒是镇定的很，只见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对村长说道：“行了镇方老头子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稍后就到。”

村长当时大急，急切的对爷爷说道：“守田叔您老可要快一些啊，那李槐花死的蹊跷得很，您老见多识广的还是先去看一下吧，现在村里人都已经炸开了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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