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风雨之夜
林氏眉头紧锁
“母亲，父亲一定没事的”
“罢了，我让福伯备了车马，你随我一同去相国寺上柱香吧”
“康生怎么了？”
康生是福伯多年前回老家探亲时捡的弃孩儿，见其可怜，才四五岁大的孩子，便带回抚养，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已经是个七尺男儿，
“夫人，不必担心，马车陷进坑里了，我这就下去推车”
“那你注意安全”
“是”
见此情形，岳蓁蓁打开车门，探身出去，拿起缰绳，
“康生哥，我喊一二三你就推啊”
“哎，知道了”
“一二三推”，马车未动
“一二三推”，马车未动
“康生哥，你到前面来，我去后面”
说着便下了马车，
“小姐，这可使不得，鞋袜湿了可怎好”
“阿夭，雪地里凉，快上来”
“母亲，很快便好，您坐稳了啊”
拍了拍康生的肩膀，
“你去前面吧”
康生见此也不再多言，
“一二三推”
“吁～～”
“哎，马车动了，小姐真厉害”
“那是，你家小姐我是谁啊，哈哈哈”
过了个年，内力终是有所突破，岳蓁蓁更是高兴，
欢快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山间像黄鹂鸟般，清脆动听，平白的给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间添了分生气。
马车依旧缓缓的走着，
岳蓁蓁没有注意到，在马车后方不远处，两名男子骑着马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少爷，我们还要去帮忙吗”
冷不防脑门挨了一巴掌
“车都走远了帮啥啊帮”
“那你干嘛还紧盯着人家马车不放”
这次九生学聪明了，用手立马护住脑门，却不成想后脑勺又挨了一掌，
“你家少爷想盯多久就盯多久，要你管”
九生嘟囔道“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你说啥？”
“没没没没啥”说完便扬鞭策马远去
“小兔崽了”萧其铮挥鞭追去
相国寺位于金陵城西，属大梁国寺，但若不遇上梁帝上香祈福，平日里百姓们倒也是可以进来参拜，虽说今日雪路难走，但寺里也有不少香客，岳蓁蓁跳下马车，扶着林氏下了车，看着眼前的相国寺，不由皱眉，这是她第一次来相国寺，看到这般辉煌雄伟似宫殿般的寺庙不由抵触，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这寺庙竟也如此，嘟嘟嘴道
“佛祖肯定不喜欢住在这”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林氏敲了下岳蓁蓁脑袋，随后进了相国寺，林氏跪在殿内一心祈祷，岳蓁蓁百无聊赖，林氏便放了她出来，无聊至极的岳蓁蓁和康生在相国寺里漫无目的走着，来到一处别院前，
“康生哥，前面是？”
“此处安静雅致，离前殿又远，想必是哪位贵人住所？ ”
“贵人？”
“若说这相国寺内有哪位贵人，想必只有六皇子了”
“六皇子？”
“六皇子自小身子骨不好，不到五岁便被皇上送到了这相国寺养病”
岳蓁蓁抱着手摸着下巴哦了声，随后便和康生往来路折回。
待两人脚步声渐远，
“此人你认识？”
院内竹林内石桌旁坐着两位翩翩公子，一位正襟危坐，一身白衣，皮肤略白，眼角一颗朱砂痣更显妖异，对面坐着一身着红衣的男子，手执折扇，背靠石桌，慵懒至极，
白衣男子喝了口酒，
“声音听着耳熟罢了”
红衣男子妖孽一笑，
“哦？是吗？可你自听到声音起便失神了片刻，这足以致命”
白衣男子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后入肚，不再答话，
红衣男子见此也不再多说，自言自语道
“梁帝已经开始行动了，这金陵城怕是要变天了”
白衣男子听后倒是面无表情，梁帝的多疑与冷血他是亲身体验过的，不足为奇。
大梁正统十六年元月一号，忠义候府，
“少爷，今日前往相国寺烧香拜佛的人太多了，那位叫阿夭的小姐所坐的格车也是普通格车，并无标志，九生实在查不到是哪家小姐”
“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再给你一天时间，如若再查不到，我就把你送到宫里当太监，把红杏许配给福禄那厮”
九生连忙跪下，
“小的这就去查，一定查到”
说着连忙起身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大梁正统十六年元月三号，梁帝病愈，边关传来八百里加急，大梁天下兵马大元帅岳翎被北秦刺客偷袭，身中剧毒，不治而亡，其长子岳正则为其父报仇，单枪匹马冲进北秦军营，被擒，下落不明，梁帝拿到白皮书，痛哭流涕，直呼
“天亡我大梁啊”，再次病倒，不省人事。
同日，亥时三刻，岳府走水，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一口人无一生还，有说是岳夫人伤心过度，守灵期间不慎碰倒了烛火，有说是敌国刺客为报复岳翎，在其死后，灭了满门。
忠义候府，萧其铮被吵闹声吵醒，
“九生？”
“小侯爷”
一十四五岁的小斯推门走了进来，萧其铮边穿鞋袜边看了眼，
“九生呢？”
“回小侯爷的话，九生办事不利，被小侯爷赶出去办事了，说是办不好就别让他回来了”
萧其铮这才想起吩咐九生查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身份，穿着衣服问道，
“外面何事，如此喧哗？”
“回小侯爷的话，岳府走水了，老侯爷调了城防军前来灭火”
“岳府？”萧其铮愣了愣，“岳元帅的府邸？”
“是”
萧其铮疾步走出房门，岳府与忠义候府仅一街之隔，萧其铮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今日清晨边关传来急报，岳元帅不幸遇难，明日本想起早前去吊唁，哪只今日便生了这场火，一向任意妄为的萧小侯爷此刻也是不由惋惜，对于这位大梁的定海神针，他是由衷敬佩的，
“父亲”
萧其铮走到萧老侯爷身旁，
“可有人遇难？”
萧老侯爷叹了口气道，
“无人生还”
“怎会，就算走水，怎会无人生还？”
“事实就是无人生还”
“父亲，这……”
萧其铮虽常年在外游历，但也是皇室中人，什么阴谋诡计肮脏事儿见的也不少，此刻细想起来，不由有些愤怒，不管幕后是谁，其心何其歹毒，竟灭了满门，不留活口！
萧其铮也是忙了一夜，回到了自己院落，进了房内，不由一惊，九生回来了，还带回了一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九生起身向萧其铮行礼，那少年却是被抽取灵魂般，呆坐在那，似是受了沉重打击，萧铮其看了看少年，有些眼熟，
九生在其身侧耳语了几句，也不再多言，萧其铮却是震惊般冲出院落，不顾身后九生的呼喊，向已是一片废墟的岳府奔去。
这孩子，从小身体羸弱，手脚常年冰凉，多年过去，身体倒是强壮了不少，可这手脚冰凉的情况仍是不见好
猛的马车颠簸了下，林氏问道，
山路难行，下了雪更是举步维艰，马车走的更是困难，
马车内，岳蓁蓁挑起车幔，呼吸着山间冷冽的空气，望着山间雪景，甚是惬意，嘴角微微翘起，林氏把她拉回，
“手这么凉，还不老实坐着”
岳蓁蓁上前一步，握住林氏的手
“母亲，且放宽心，再怎么说人言可畏，皇上就算不念及兄弟之情，也得顾念天下百姓言论，大不了让父亲呈上帅印，这兵马大元帅他信得过谁就让谁当去，父亲母亲带着哥哥和我归隐田园，就去华山脚下吧，置办些田产房屋，乐得逍遥”
林氏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
“母亲不是从不信这些吗”
“图个心安罢了”
“嗯，最近还是留意一点宫内情况吧，总感觉要变天了”
“是”
“唉”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经过了一夜，雪下的更欢了，今年与往年不同，似乎有点反常，金陵很少能见到这般鹅毛大雪，无论朝堂如何波涛汹涌，腥风血雨，而百姓们只管吃饱穿暖，管你这江山跟谁姓，与他们无关，来年收成好就算是老天爷开眼了，瑞雪兆丰年，自然是更加高兴，这个年也算是过成了，何苦生在帝王家！
“母亲不必担忧，父亲和大哥这些年为整个大梁可谓是功不可没”
“正因如此，我才……”
“夫人，皇上今早个儿醒了”
“醒了便好”
“少爷一时还回不来，差人带话回来，免得您担心”
翌日，清晨，岳府，林氏站在檐下，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身后岳蓁蓁双手抱着披风出来，递给林氏问道，
“母亲，昨夜睡得不好？”
“如今这金陵城波涛汹涌，让为娘如何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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