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新春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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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韦明昌这是放大招了吧!这特么也太美了吧?简直犯规!”

……

“靠!”

音响里,传出人物手机里的声音:“照片都卖出去了。那些宅男都抢着定,不愧是桔梗女神。等年后,我们再拍一套水手服的,另外,有人出高价,要两套制服诱惑。”

女孩儿的声音骄傲自得:“晾他们一段时间再答应。”

“好勒!我提前找好摄影师,保证不让你操一点儿心,您就拍拍照片,等着在家收钱就行。另外,我们又增加了两个千人群,还有人还吵着说进不了群,可见您有多受欢迎了。”

“小意思。”

女孩儿挂断电话,镜头随着她的走动移动,很快就转入了四合院的正厅。正厅里,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美的各色菜肴,一位年逾古稀、头发苍白、面容慈蔼的老太太坐在上首,而后是中年人,青年人,少年人,小孩儿……

看得出,是四世同堂坐在一起吃晚饭。

房间内装修古朴但又有现代气息。

那爆竹声是从电视机来传出来的,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烦躁地摁了几下遥控板,电视机里传出的音量就小了,另一个中年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女孩子落座后,他和他旁边的妻子刚要发作,上首的老太太便颤巍巍地发了话:“今儿是大年三十,一年到头,难得一起在家吃顿饭,谁都不许闹。”

她的声音苍老绵软,但话一出口,中年男人即使面有怒色,依然和他同样怒火中烧的妻子忍住了。

而后,老太太微微一笑,脸上纵横的沟壑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带着些儿追忆的微笑,显得她分外慈祥:“你们先吃着,趁着我还有精神,给你们讲几个故事。你们也别不耐烦听,时代是在发展,但我们这些要作古的人,总有几句话还是能听的。”

“妈!”

“奶奶!”

“外婆——”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有什么说的,我们肯定听。”

老太太虽然年老,但依然有大家风范,身上透着股子书卷气。她坐姿端庄,即使老态也依然秀美:“这第一个故事,是我母亲告诉我的。那是光绪年间的事了,我的外祖母廖静怡聘给了我的外祖父廖家麟。”

伴随着她的声音,画面一转,便是林熹饰演的那位大家闺秀冯静仪于琴桌前轻抬螓首,精美地一笑的画面。

在那画面中,日光和煦,翠竹掩映着静好的岁月,而窗前站着静好的美人。

即使之前已经看过一遍,影院众人还是在这个画面出现时心口微滞,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银幕上的人。

和开始的画面不一样,她的清亮的双眸似乎是动了动,不太明显,却令人感觉到波光盈盈。

而后,镜头拉进,那盈盈波光一荡,便成了一汪湖水。

湖岸边,人来人往云去云来,人们穿的衣服变少,又开始变多,枫叶也开始变红,预示着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秋天来临。

一队人马吹锣打鼓地抬着一顶花轿,前头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胸前挂着一朵大红绣球,在喜庆的喇叭声中不紧不慢地向前。旁边有几个小厮,有些端着装满钱的簸箕,有些端着花瓣,花瓣和铜钱像是雨一样朝人群中落下,众人一边议论着冯廖两家结亲,一边捡钱。

随后,影片通过一组短镜头,不到两分钟就交待了冯静仪和廖家麟结婚的情节。

——新人上轿,傧相喝礼。

鞭炮声噼啪作响,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之间,一对盘正条顺的新人拜堂。宾客划拳斗酒、新郎挑起新娘的盖头。

就在挑起盖头的那一瞬,一身红妆的新娘双手十指绞紧,化了浓妆的她依然静美,但美得更热烈了些,清亮的双眸加上微扬的红唇,没有大表情,但却准确地向她面前的人、也向观影的人传达出了她那矜持而含蓄的喜悦。

这是继小孩儿打起帘子她与琴桌轻请抬螓首微笑之后的第二个经典镜头。

女傧相说着吉利话儿。

而江临即时只是客串,也依然将一个少年人娶回自己濡慕已久的心上人的喜悦演得淋漓尽致。廖家麟和冯静仪站在一起,便向人诠释了什么叫做天作之合。

他们一起喝了合卺酒。

随后,女傧相又说了几句吉利的话,廖家麟出去敬酒。当他再进门时已穿了裘衣,身上似乎带着风雪。原本布置得很喜庆的喜房就成了家常的模样,冯静仪穿着日常的冬装,放下手里的书便迎上去。

年轻俊美的廖家麟把冯静仪一搂,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便见她面染薄绯地轻轻推了他一下。

而他却搂着她往床榻间一倒,镜头里便只有了不断轻晃的纱帐,依稀可见纱帐中纠缠着的朦胧身影。

伴随着苍老的女声:“那时候,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确然是一对璧人。但是,很快就有了新的变故。”

女声落下,镜头从纱帐滑向屏风,廖家麟在门首握着冯静仪的手说:“我很快就回来。”

他走之前,还逗弄了下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婴儿渐渐长大,可以在地上走时,冯静仪在书桌前练字,凭着窗看书、看景,不管哪一副画面,都十分精美。

这时候,有下人喊着:“二爷回来了!”

廊下的喜鹊却念着一句诗:“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

野渡沉浸于剧情之中时,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之后的剧情如他猜测的那样。

廖家麟回来了,仍然带着对冯静仪的爱意,他依然关心她爱护她,情谊没变,冯静仪也确实是喜悦的。然而,没说两句话,冯静仪就发现了廖家麟带回来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是由廖家麟路上救下的,二人已经在外面成就好事。

大银幕上,观众看得到,得知这件事的冯静仪脸上的笑容没变,但原本清亮中带着淡淡喜悦的眼神却变得寂静。

她只微微一点头,在廖家麟让她为新人安排房间时说好。

后续,电影又通过几个闪回镜头表示出冯静仪对廖家麟纳妾的排斥——她屡次拒绝廖家麟的求欢,以身体不适为由敷衍廖家麟,随后,廖家麟才发现,原来他的妻子并不愿意他纳妾。

在冯静仪再一次推拒他时,他握住她的手说:“难道就因为一个妾,你就要和我生分了?”

冯静仪垂睫不语,廖家麟用力握住她的手说:“不过是个妾。谁家没个三妻四妾?你知道的,我的心思只在你身上。”

冯静仪微微一笑,观众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无奈与悲伤。她没说话,却将廖家麟握紧她手腕的手拉开了,转身便进房间,在古琴前坐下谈了一曲。

悲凉的琴音,懂古琴曲的人都知道,是《秋风词》。而冯静仪琴音,让没听过的人都能感受到曲调的悲凉与惆怅,体会到没能唱出口的词中意境——

秋风秋风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也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尽期。早知如此系人心,何似当初莫相识。想人生能几何哉。二段音音音,怎负心,真负心,辜负俺,辜负俺,到而今,记得当初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而今撇我在古墻阴,秋风哀草白云深,流水高山何处寻,凄凄切切冷冷清清,教人怎禁。

只是,廖家麟并不懂琴。

他只看到了冯静仪的拒绝。于是,在她的拒绝中,他便屡次去了小妾的房中,见冯静仪的时间越来越少。

直到当初的婴儿长成身量苗条的少女。少女和冯静仪的长相特别像,俨然是一对母女。但此时,观众的目光被冯静仪和她的女儿廖芳华所吸引,一直想看看廖家麟什么时候能够回头找冯静仪。

廖芳华梳着学生头,穿着斜襟商议和藏青色的裙子,脚踩一双小皮鞋,俨然是进步女学生的模样。

她言辞爽朗,和朋友谈话时嬉笑自若,大谈国画油画、西方文化,说得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并声称:“倘不是我父亲拦阻,我定要出国留学。”

她一直不喜欢父亲纳妾,认为父母之间是没有感情的包办婚姻,她的母亲就应该从这样的关系中解放出来。

面对这样的言论,冯静仪每每只是微笑着摇头。

那笑容令观众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在及笄礼之后的一天,廖芳华去冯静仪房中请安时,进房时,却见身形瘦削的冯静仪神态安详地躺在床上。

她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然而,当她晚上过去时,她依然躺着。她察觉到不对时,立马焦急地叫她摇晃她,而冯静仪注定永远醒不过来了。

而廖芳华看到了冯静仪给她的信:

吾女小殊:

近日我已觉身上不大好,恐是大限将至,特与你留书一封。你见信之日,我必已不在人世……

电影里只有信的前几句,伴随着冯静仪的尾音低下去,整个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镜头一转,便成了廖家麟丢魂落魄地在冯静仪床头哭,他的几个妾不住地劝他。

然而,到冯静仪身死,他依然不知道冯静仪为什么拒绝他。她明明对他有感情,却因为一个小妾而对他生分。哪怕事后他表示再也不去小妾房里,冯静仪的心意也没能回转。

这时候,苍老的女声又响起。

“当时世情如此,哪个贵家子没个三妻四妾?”

镜头一转,又切回了现代的场景。

慈祥的老太太对着一桌子人讲述着:“只是,爱人的眼里总是容不得沙子,我的外祖母是一个大家闺秀,她对外祖父有感情,为的是‘与一心人白首不离’。但外祖父未能体悟她的这份感情,一直到死,他都还爱着外祖母,但外祖母至死也没原谅她。”

之前被称为桔梗女神的少女听得怔愣住,不解地问:“您怎么知道?还有,既然您的外祖母不愿意原谅她的丈夫,为什么不离婚呢?”

“这就是那个时代对女子的残酷之处。两家联姻,便是日子过不下去,只要夫家没苛待她,总归是没离婚的道理。从来只有丈夫休妻,没有妻子休了丈夫的。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她没能原谅外祖父……”

画面又一转。

廖芳华在葬礼之前,对她的舅舅说:“妈临走之前,给我留了封信。”

她的舅舅,之前在廖家麟下聘时跑去通知冯静仪的那个小孩儿,已成为民国时代的银行家,留学归来之后,不仅在大学任职做客座教授,还在一家银行任职做了副行长。

对冯静仪的离去,他也是悲伤的。

“五姐她都说了些什么?”

廖芳华犹豫了一瞬后,坚定地说:“妈想让你帮她和爸和离。她说她生前走不了,现在时代变了,想在死后能得个清净。”

她把信交给了中年人。

“她说,别的人断不肯为她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你是她看着长大,只有你愿意为她办了这事。”

冯静仪所料不错。冯静轩的确是为了她操办这件事,并因此和廖家麟闹翻。

而廖芳华在上学之后,开始接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自由、平等、解放妇女活动、争取男女平权。

时下人纷纷倡导自由恋爱,提出解放小脚,女子应有同等受教育的权利……

但凡是知识分子,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为了迎合潮流,对有学识的女子总归是多了几分尊敬。

而廖芳华到十七岁时,廖家人就不再让她读书,而是为她说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这时候的廖芳华对男女之情毫无概念,因为南方是留学归国的人才,她便同意了。

然而,在嫁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和男方志趣不同。

男方每日里都忙着工作,而她却喜欢去看戏跳舞,偶尔还要自己装扮上台唱一场戏。男方对她和别人去跳舞打麻将一事颇有微词,认为她就该待在家里,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

廖芳华愤怒地问:“难道我嫁了你,就不该有自己的志趣和爱好?我成了你的妻子,就不再是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只为你服务的物品!”

男方则表示:“强词夺理。一个好的女子,总是要贤良淑德的,相夫教子当是你一生的事业。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消遣,你要分得清轻重。”

廖芳华气愤于他思想上是个老古董,很快地,在一个舞会上她遇到他的朋友路玉轩,与之跳舞后坐下聊天,谈得很愉快。路玉轩是一个温柔而浪漫的文人,他认为最美的女子一定要像廖芳华这样,拥有性灵的觉醒,懂得争取权利,而不是因为是女人,就走上别人安排好的路,并听从他们的那一套——你是女人,你就得做这些事。

二人交往愈深,很快便产生了感情。

因为廖芳华的丈夫是路玉轩的朋友,二人在经过一番放弃后的相思与挣扎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走在一起。

于是,廖芳华回了娘家,着手操办和丈夫的离婚事宜。

然而,她的丈夫不同意,她的娘家也不同意。她的丈夫命令她回家的语气,令她极度不爽。

其中信上有一句是这样——“倘你今日不同我去上海,他日你便自己来,我无暇去接你。便是闹脾气,也该有个度,我不会时时迁就你。”

廖芳华本就是一个有才情且骄傲的女孩子,于是,她与其丈夫的感情日渐淡薄,矛盾也越来也越深。

终于,在家人的反对下,廖芳华寻求到当时的朋友,也是她与丈夫以及路玉轩共同的朋友的帮助,终于离婚,并登报广而告之,并称为华夏自古以来第一个同丈夫离婚的女人。

镜头闪回的同时,伴随着一个苍老的画外音。

“尽管家人不理解,当时其他的人也不理解,认为她和一个知道求上进、教育良好、在军中做将军家世也极好的丈夫分开,实在是坏了脑子,但是……”

画外音没直接说出来。

下一个镜头硬切,直接切到了路玉轩和廖芳华结婚,一起搬进了一座新房。镜头不移动,同样的大门,门口的对联褪色,不过两秒,当做已婚妇女打扮的廖芳华和路玉轩从房间里出来时,手上已经牵了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

预示着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

之后的几组镜头,则展现出了路玉轩和廖芳华之前感情深厚,互相尊敬爱重,连买菜都要一起出去的甜蜜。

其中有一个镜头是特写。

当有一天廖芳华在家作画时,路玉轩独自出去买菜,有人问他:“路先生怎么自己出来买菜?”

路玉轩的笑容温润如玉:“现在男女平等了,我爱人不得闲,我买菜也一样。”

当他回到家时,廖芳华便迎上来,他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搂了搂她的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你画你的,我做饭。”

那时候的口号“妇女能顶半边天”,路玉轩欣赏她的才华,经常与她交流,从未因和她结婚了就限制她的发展,反而与她一起登台客串场戏,和她一起参加各种文化沙龙,一起畅聊创作,即便有时候因意见不合争得面红耳赤,下一瞬也能自然而然地问对方晚上吃什么,绝不对将学术上的争论带到生活中。

他们既是生活的伴侣,又是灵魂的伴侣。

随着小女孩儿的长大,抗战胜利。小女孩儿和一个参加革/命的人结了婚,他们志同道合,鲜少打架争执,就是一起干革/命。但是,很快,他们就迎来了文化大geming。

廖芳华和路玉轩双双在六零年前后去世。

小女孩儿和她的丈夫都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又都是知识分子而被□□,他们的孩子因此登报和他们脱离关系。最终,她的丈夫因为不堪忍受,认为现实越来越恶劣,社会已经完了,离他想要建设的理想社会完全背道而驰。当那些红.卫.兵肆无忌惮地践踏高级知识分子,当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找人来□□时,他深深地绝望了,最终选择自杀。

而小女孩儿,也就是现在讲故事的老太太咬牙坚持了下来。

平反之后,她的孩子们才认回她。因为对她的愧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她的儿子和情投意合的女孩子结了婚,二人勤勤恳恳互相扶持,很是做了一对相互体谅偶尔有摩擦的夫妻。然后夫妻二人在六五年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们的儿子文不成五不就,但正好遇到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于是就在和喜欢的女孩子结婚后下海做生意。在发达之后,因为受不了外面的诱惑而出轨,开始包养大学生和明星。而他的糟糠妻做久了全职主妇,且社会思潮上,关于男女平等的思想又开始倒退。来到和平世界的人们又开始给女人贴标签,因为他们是女人而要求她们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

而女人在舆论和社会环境下,也认为女人离婚之后就贬值了、女人年龄大了不结婚就贬值了,女人就应该洗衣服做饭做家务……

一个事业再优秀的女性,在婚后也会为了家庭做出牺牲,而男人则会是婚后努力干事业。事业一成功就开始嫌弃家里的黄脸婆没共同语言,开始在外面找感情。

他们的女儿,也就是廖芳华的孙女,也在婚后放弃很有前途的工作,成为家庭主妇之一,并且在男方发达后被扫地出门。原因不是她自己想离婚,而是她的丈夫要她给新人腾位置。就算这样,她依然还在期待他的丈夫有一天发现自己对她还有感情,期望他回头。

随后,镜头一切,观众又看到了影片开始出现的少女——“桔梗女神”。她在摄影棚内拍照片,观众才知道所谓的水手服、制服、学生服是什么。

学生装上衣极短,露出一截小蛮腰和肚脐。上面因为没有穿内/衣而在半透明的布料下激凸,下面的裙子则被她故意撩起,令里面的t字裤若隐若现。

其他风格的照片大同小异。

混微博的观众都知道,少女成了福利姬。每一次照片热卖小女孩儿就特别满足且骄傲。因为她喜欢别人对她的追捧,这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而廖芳华的孙子,也就是那下海做生意在外面包养情人的中年人,也是一开始新春夜宴开始时面有怒色的中年男人,是少女在知道这件事后怒不可遏。

在少女对中年男人嗤之以鼻、中年男人也骂妻子没能管教好孩子。

这时候,而老太太并没有多说了,她的神情间尽是怅惘与无奈:“每个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我原本以为,当战乱平息,当人们过上好日子的时候,自由、平等的思想会深入人心,每一个女人都应当知道,我们和男人拥有同等权利。我们的价值绝不在于取悦男人,嫁一个好男人,然后做他的好妻子,好像这样就是成功。我原以为,在和平的现在,女人会意识到,我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一百多年前,一部分人觉醒了,开始献身于平权运动。一百年后的现在,一部分人又开始沉睡。”

她说完,便颤巍巍地离席。明明室内开了暖气,却令人感觉得,她的内心已满是风霜。起零落悲怆之处,令人不忍细看。

细雪依然在窗外纷飞。

愤怒的中年夫妻愣怔一瞬后,面面相觑,不再有心神追究少女。而那“桔梗女神”,则抓着手机起身离开,在廊檐下打电话,说:“还没发货的,都把钱退了。现存的所有照片都销毁。”

“别叫我桔梗女神,我退行了。”

“是,我不会再回来。”

在纷扬的细雪中,老太太站在窗前,眼角依稀有了泪光。镜头拉进到她眼中,便又成了冯静仪在得知丈夫纳妾后凄婉地一笑,廖芳华为爱情抗争时的决绝与孤勇,她和丈夫相知相识共同奋斗的点滴,儿子儿媳困囿于革命浪潮却携手共进退,孙女儿被抛弃后的以泪洗面怨天尤人,孙儿媳作为全职主妇的隐忍,重孙女为了男人的追捧竟不惜拍涉那等难以入目的照片……

最后,画面又定格在了细竹掩映的雕花窗前,老太太看着窗外细雪,眼角闪烁着泪光的模样。

她空对着细雪,喃喃自语:“母亲,我原以为,时代在进步,人权平等的思想也该进步,但这是一个,相当一部分女人还在想要依附男人、所有人都管有钱人叫爸爸的时代。”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黑色的大银幕上开始播放导演、编剧、摄像、领衔主演、特别主演等相关信息。

在那鞭炮声中,画面渐明,一个穿着米白色毛呢大衣的年轻女生站在青竹掩映的雕花窗前讲电话,窗外是落地即化的细雪,女孩儿的唇角高傲地翘了翘。

“别说话!”

……

此时,正在影院和舟横观影的野渡心里则想起了网络上对林熹在电影中的评价——她简直美得犯规!

熟悉的是, 她姣好的五官大家都认识,确然是林熹。

陌生的是,她的气质不同于大家在各种通告中见到的样子, 和之前在《繁华之声》中看似文雅实则叛逆大胆、失意但撩人也截然不同, 没有那种颓堕感和压抑, 而是一种全新的形象。观众们看到她时,甚至没能联想到林熹这个人或者是《繁华之声》当中的贺小玉。

而她不同于任何同年代的剧或者影片中的形象,没有做作,自然而然地,给大众呈现出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不是其他影视剧中的矫揉造作,不是偶像剧中的现代人披古代皮,仿佛她就是那个年代的人,活在那个年代里。

“日哦,好漂亮!”

“这也太美了。”

伴随着画面一黑,电影院中顿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我靠靠靠靠靠靠!怎么就黑了?电影辣鸡剪辑!多停几秒也好啊!”

她脊背挺得笔直,微阖双目弹琴的样子,只让人联想到四个字——娴雅贞静。整个画面都融入进她的气质,有一种静态的美感,如诗如画,令人不忍打扰。

而那小孩子吭哧吭哧跑到近前时,喘着粗气喊:“五姐姐!三表哥来下聘了!”

镜头随他和那队喜庆的人马进入深门大院, 在边儿上旁观的小孩儿见了, 一溜烟地从热闹的厅堂跑出,穿过走廊,奔向后院的一间房里。

顺着小孩儿的目光,可以看到房间布置得清幽雅致, 而那珠帘之后, 一抹倩影坐在琴桌前,正拨动着琴弦,渐渐地, 那身影越来越近,露出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来。

少女的琴音一顿,于那几杆清竹掩映的雕花大圆窗前,微抬螓首,静美地一笑。没有过分的滤镜,她的容颜完全经得起大银幕的考验,在大银幕上呈现出的特写美得令人几乎忘记了呼吸。

就是这个画面,众人几乎都看呆了,整副心神全都融入了电影里,想要了解她,知道她的未来。

然而,而那张美丽清透仿若画中人的面容并没有在银幕上停留多久,那笑容渐渐地淡在她嘴角,大银幕又重归黑暗,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女声作画外音:“那是光绪年间的事了,我的外祖母冯静仪聘给了我的外祖父廖家麟。”

《新春夜宴》上映这天的午夜场, 江临、周芸、李元白都选择了包场支持。他们的工作人员在一个厅里, 今天没有夜戏的林熹和江临、周芸、李元白在一个厅。

伴随着沉静古朴又厚重的古琴声响起,镜头越过繁华喧闹的街道, 越过街上抬着聘礼、锣鼓喧天的一队人马, 落在打头的少年身上。他面容犹自青涩,只那青涩中带着掩藏不住喜意,犹有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

如果不仔细看, 都让人注意不到这个人是年逾三十的江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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