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与小伙伴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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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深夜,一个黑影摸进了客栈的某个房间,把一根磨尖了的竹管扎进了富家公子的咽喉。

没人瞧见燕择行凶,但他还是开始了逃亡生涯,在逃亡中也渐渐懂得一个道理:为了活下去,他理应放下一切身段,什么都干。

头三日他可以卖艺,卖艺不成他就去乞讨,再过几日便去偷人家的。除了抢劫不行,害命不行,这人什么都能去做,做的时候还能顺便交一两个朋友。

什么黑道白道?只要性情豪爽,能和他一起喝酒吃肉就行。

若无意外,这人一辈子都会浑浑噩噩下去,成天只知为痛快而活,就晓得和朋友厮混。

故事讲到这个阶段,一般都会有一个转折,一个“但是”。

这个“但是”就是楚慎。

燕择十六岁那年,楚慎途径严州,喝了小酒听了小曲,顺便清理了一下当地的大帮小派。

燕择在严州交的黑道朋友有七八十,一个个全被楚慎打趴下,轻伤一大片重伤一小片,还有几个直接去见阎王。

仇深恨重无话可说,燕择得了消息就提了宝剑,单枪独马去斗楚慎。

结果大大出了他的意料,他奇招迭出,可只在楚慎手下撑了短短三十招时间。

可耻可耻,当真可耻。

结果也着实出了楚慎意料,他以为十招就能撂倒的人,竟用了他足足三十招时间。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燕择一心求死,没想到楚慎既不杀他也不废他,还找人替他包扎伤口,和伺候少爷似的养着。

这人被楚慎弄得摸不着头脑,见了他就问:“你什么意思,你瞧不起老子呢?”

楚慎叹道:“不是瞧不起你,是实在看不懂你。说你是恶人吧,你偏偏有许多打抱不平的事迹。你在路上看见有人欺压弱女,二话不说上去就揍。有老百姓请你主持公道,你也不要报酬去帮忙。”

“可说你是善人吧,你却不介意与恶人为友。那‘恒山三凶’是吃过人的,你却能和他们称兄道弟。那‘蒋氏双煞’还是杀师灭祖的畜生,你也乐意同他们厮混。你这人究竟是善是恶,我实在搞不明白。”

燕择道:“这有什么不明白?我救人是我乐意,我和谁做朋友也是我乐意。天大地大,我乐意最大。”

张澜澜听到这里,只觉得这人的是非观实在淡薄到了极点。

楚慎仿佛也这么觉得:“那你承不承认‘恒山三凶’和‘蒋氏双煞’该杀?”

按之前的表现,燕择怎么也得为这些人说些好话,不料他话锋一转道:“该杀。”

楚慎一听就乐了,燕择又道:“我知道他们该死,有苦主要杀他们报仇,我不拦不管任凭生死。可他们若被不相干的武林人士杀了,比如你,我就得替他们报仇。”

故事听到这儿,张澜澜几乎已无话可说。

燕择这人仿佛是个各种意义上的奇葩,他眼里无是无非,逻辑自成一派,听着简直无懈可击。

可楚慎却笑得美滋滋,因为对付这种人的方法很简单——把他的逻辑按地上一顿踩,踩碎了就行。

“我查过你的生平,发现你大伯也曾交了个黑道朋友,他二人喝酒吃肉,过得十分爽气。但这日子没过多久,你大伯就把那人举报给官府了。”

燕择几乎跳起来道:“胡说八道!我大伯是何等重情重义之人,怎会做这等出卖朋友之事!”

他的怒气从脑子冲过额头,两道剑眉像要飞起来刺到楚慎脸上。

“举报是有原因的。”楚慎笑道,“你大伯以为他是个劫富济贫的好汉,没想到竟是个拐孩子的大盗。这人每过一村就翻墙入室,把三四岁的小童盗出并卖给人贩。幸得你大伯举报,这些孩子才能与父母重逢。”

“这些孩子里有个两三岁的娃娃无人认领,你大伯心一软便自己养了……你是个聪明人,该猜到那娃娃是谁了吧?”

燕择身上本热得很,此刻却觉得如坠冰窖,全身的血都已冻住。

楚慎却尤嫌不足,又在他头上洒上一把冰水。

“你从出生起便是这公理道德的受益者,自己却瞧不起仁义,嫌它又俗又迂,耽误了你交朋友,碍着你潇洒得意了。可若你大伯也和你一样天大地大乐意最大,那你的下场大概就是给富人做家奴,或是成为某个秦楼楚馆的头牌小倌。燕公子,你还想和我继续谈下去么?”

燕择心中千点万片回忆涌上来,乐的痛的皆有,来势汹汹,躲无可躲,使他脑子成了是与非的战场,战到后面一片空白。

回过神时,冷汗已粘他一后背,手足亦是酸酸软软,下床的力气都攒不起,整个人都像是飘在床上。什么朋友,什么义气,没魂儿的人怎会知道这些?

他转头看见楚慎,发现这人灯塔似的矗在床边,似要把身上的光芒都照在他身上。

燕择茫茫然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楚慎唇扬笑飞,眼里闪着一股阳光雨露的动人色彩。

“跟着我未必有肉吃,但一定有很多俗辣辣的大道理可以听,想不想试试?”

被楚慎打得脸肿的燕择点了点头,从此上了秦门这条贼船。

船是贼船,可船长言出必行。楚慎不仅教燕择识文断字,指点他修习武功,还把做人做事的道理一遍遍灌进他脑子里。燕择欠了十多年的人生课,没想到给老板打工时全补了回来。

一年时间,燕择学会看人辨人,与一切恶人朋友断绝来往。

两年时间,燕择在楚慎指点下创立‘燕啄九剑’,于昆阳楼一战斗杀云鱼帮四长老,从此名扬天下。

三年时间,燕择完满达成多项任务,亦学会挑人训人,手底下有一群能战好战、嗷嗷请战的好汉。

四年时间,燕择力压群英,凭赫赫战功列于秦门六杰之一,单名字便能令小儿止啼,使恶人色变。

短短四年,他已彻底脱胎换骨,把从前的自己打碎,从血肉里揉出了个新的自己。

这变化惊天动地又水到渠成,因为楚慎几乎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一切,毫不吝啬地将阳光雨露洒在他这孤苗上。

叫人这样对待几日,燕择都得记一辈子。

更何况这人与他处了四年,一千多个无缝没隙的日日夜夜。

所以从不解到理解,从不爱变深爱,一切从无到有都是顺理成章。

“等等等等,什么深爱?”

秦灵冲睨了张澜澜一眼,仿佛是嫌他用楚慎的脸做出如此愚蠢的表情。

“燕择深爱楚慎,连看大门的老王都知道。楚三哥点一点头,燕择就能千里奔袭取敌项上人头,他若皱个眉,这人能把天都捅个窟窿。”

张澜澜道:“我只想知道是哪种深爱。”

秦灵冲狐疑道:“自然是兄弟袍泽的爱了,还能是哪种爱?”

张澜澜只讪笑几分不再说话。

他居然想从这钢铁直男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话,真是猪油蒙了腐男心。

可无论兄弟爱或是别的爱,如此深爱,怎会沦为背叛?

“整件事最荒谬、最可笑的一点,就是燕择背叛秦门的原因。”

秦灵冲顿了一顿,说了句叫张澜澜觉得无比诡异的话。

“他是因为救了楚慎,才会成为秦门叛徒,他让三哥活了下去,却因此被三哥恨之入骨,永世不得宽恕。”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把这件事儿讲清楚~就不吊大家几十章胃口了XD

因为这文剧情线还是挺多的,不像伪君子只有一条主线

谢谢九千里扔的手榴弹和漓歌qwq扔的2颗地雷

燕择的原则也不是一开始就没有,他是一步一步慢慢丢掉的。

一开始这人也听大伯的话,要奉公要守法,不去和那些黑道中人厮混。可时移日转,他偷过东西杀过人,虽说杀的都是恶人,但规矩在他眼里已没这么重要。

这人平日又爱打抱不平,每过一处都能闯出点小名气来。因这名气他便招来更多道上的朋友,渐渐养成一种只讲义气,不讲原则的性子。

张澜澜突然打断道:“什么叫只讲义气,不讲原则?”

秦灵冲道:“就是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即便那人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也无所谓。”

他十二岁那年,大伯见到一位富家子当街调戏妇女,上去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这开头很俗,与之配套的结尾也该俗一点。但俗也有俗的好处,比如俗气的结果往往符合人对美好的追求。不俗的结果可能清新脱俗,但未必美好。大伯这件事的结果就不太俗。

富家子不跟大伯废话,只给手下使个眼色,一群人便上去围殴。

这些朋友或许是乞儿,或许是小偷,他们来自三教九流,与燕择一样出身贫苦,有许多共同话题。

在交流过程中燕择充分发挥了学习天赋,他从这人身上学一招,从那人手里诓一手,一鳞半爪的功夫学得多了,竟也给他融出一些新招来。

年幼的燕择看着棺材里的大伯,问出了这两个千千万万人问过,但始终没人能回答的经典问题。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发现死去的大伯嘴角微微扬起,仿佛是在给他某种启示。

双拳难敌四腿,大伯脑壳挨了一下,没能再站起来。

为了给大伯配副好的棺材,燕择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然而老天想让某些人成才时,总会让他多受些折磨。

这折磨很快就降临到了燕择身上。

他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无处可去,无人可奔,连对未来的向往都已粉碎破灭。

大伯老老实实地卖了一辈子艺,为了给燕择攒钱娶媳妇,平日里节俭得就只吃白水煮面,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凄惨下场。而某些人为非作歹,却能吃香喝辣,一辈子潇潇洒洒。

这世道怎能如此不公?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能如此之大?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秦灵冲认为要说起燕择叛秦门一案,首先得从这人生平讲起。

燕择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个没血缘关系的大伯愿意养他。大伯靠卖艺养活自己,燕择跟他四处奔走,平日吃白水煮面,闲下来时跟大伯学些拳脚功夫,日子苦是苦,但安稳。

若无意外,他大概会老老实实地卖艺攒钱,娶个媳妇生个娃,过上一种与日后的传奇生涯没半点关系的平凡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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