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回:红笔寄托学生梦 黑汉招致囹圄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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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的指着潘家最帅气的一小子,道:“还是来我房里吧!就怕女先生嫌弃我寒酸大房。”

“婶……”她扑在大房的怀里,恸哭了起来。

大房的抚着她的头,又瞟向各房的。她们就热忱地围上了他们,说:“事已经出了,坏事办成了好事,这也是一种缘份!关键是他俩也情投意合……”

女人冲道:“你不去推,过端午别想回家了……你潘家一群骗子,坑蒙拐骗,你是骗子头。”

“那是你贱!”眼见她要摔孩子了,他不得不去寻车拦车。一边走一边想:以后是不是没消停日子过了?可不,每个晚上女人的精力都用在叮问台湾佬什么时候来钱、荣归故里?是不是各房里的都被女人纠缠不休,跟自己一样英雄气短、应附一天是一天了?

他眼见着那车比自个还疲惫,来推车的人一茬换一茬的,可车上载的闺女是江河日下、越来越难看了。怕是山里这段时间以来路边的闺女、小媳妇一见充满雄性激素、摇头晃脑的骑车人都躲避不及吧?谎言被山里人戳破了,这车就不灵了,这年代换了更新潮、贵重的还能骗来媳妇吗?看来还得盼来台湾方面的电视试试才知道。他这样想想,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得把车拽回来了。要不这个端午没法去岳母大人家了,更别说逗得小姨子一笑了。

“喂!小子过来。”他一招手,那小子乖乖把车交他手上后跑开了。潘家有外人撑腰,那人高马大的小子夹着尾巴逃跑了……这时他只能以这样的虚荣麻痹自己?看着不堪入目的车,一进家门就往地上撂。而女人冷面青额把车推出去,置水沟里了。他没有打女人,更没去推车,而是抱着头坐在地上。载来的媳妇都把房里的战争搬红火辣日下了,他的女人还算有涵养的,没见四房那女人跟男人对仗,跟掐小鸡崽似的吗?他茫然地望着前面坑坑洼洼的路,心里道,这年月一个充满血性的男人该往哪里奔呢?难不成只有盼那方面的?

这时候,各房的也为极度膨胀的房里和日渐增多的矛盾、争吵而劳神费力,不约而同来找大房的,因为这阵子又发现她猴急似的招招着。按说各房先得建好房再娶儿媳,不是得到轩子在台湾的消息后,这计划松懈了吗?又有那车的推波助澜,谁能拒绝不要彩礼的?搂进房里才知道都是一些贪图虚荣、好吃懒做、做白日梦的大小姐。各房的又一副死脑筋,不愿她们去响应计划生育的号召,眼见她们一年一崽,首先被载来的都下俩了,而且肚子里又怀上了。各房的能挪腾出简单的窝和老头另过清静日子就好啰!可家里的条件有限得很,有地方坐没处躺,有地方吃没处拉,真比老宅子烧了后还显得拥挤不堪的。她们中有打算建房的就是因为娶了儿媳有所花费,过日子又开支浩繁,就是捏着几个钱这漏洞很大。她们想向大房的打听轩子是不是真寄钱来了?潘家阒然无声,可外面传得风生水起了。可见她们心里盼得有多迫切,连许久没聚头的四房的也在后面跑来了,一见大房的,就跟要奶吃的孩子似的。

大房的情况好多了,在近段风潮里也只载来一位儿媳,可她一见“组织”就不停倒苦水。这是不是她吹响了号角?她们不得而知,因为觉得她心里已经与大海一样变化无常、神密莫测了。可只要她登高一呼,各房的就奋袂而起,哪怕把刀架在李无香脖子上打劫。可她把擘划多日的想法一说出后,她们心里还真抖三抖,怕比把刀架她脖上还发憷:还去县上建在布庄废墟上那人家闹腾。只听她煽动道:“你们想想,李无香大还是王法大?她为啥敢扳动王法?那家知不知道她大还是王法大?”

她们豁然明白了(或说耸动了)。是呀!这几年里去县上闹不间歇,要不那房子关了门,要么房主低眉顺眼让人闹,这是为什么呢?未待大房的揭开谜底,就有人撇群而去,说是去召集房里的。

被各房的煽动后、正受雌威拿捏的各房里的,听说又要去县里,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情绪都激愤,立马招呼了起来道:“拉上板车,带上棕绳……别跟上次一样搬个笨木头在夜里走几十里山路。”

大房的制止道:“看你们笨的!说不定那家还没继上让你们搬的呢!就是买了几件破的也是应附你们这群穷小子。都给我带上儿子、媳妇,住那栋洋楼里不回来了,还得供我们一日三餐,直到说清那房子归谁为止。说清了就地均分各房的劳累一辈子的血汗钱。分成六份,每房一份,看有不灵便分的茅房吗?送给李无香,她也只佩供在这有气味的地方了。”

大房的以前不是想接近红梅子,想探听李无香各方面情况之虚实嘛?这一阶段可以说是陪了夫人。第二阶段想“摸摸老虎的屁股”,把车要来,这次只能说歪打正着,成果骄人,各房里的不是把媳妇都载来了吗?待时而发,见势而谋,现在决定要把县上那栋洋楼夺回来了。她敏锐看到了各房里日益尖锐的矛盾,更有那小楼还捏在李无香手上的把握。看着众人热忱掀天,她踌躇满志,乐见各房里一开拔到县,那家准吓得什么也顾不及就逃走了。

当知道李无香不去的时候,原本携带妻孥准备去县城过舒适日子的人都驻足了;当知道不是她主张要去的,忙把孩子留家里了;当知道她不在家时,又忙把女人往家里推。这一变化是大房的始料不及的,才知道李无香在这帮后辈中的影响力、号召力不可小觑,才知道自己永远是她的侄儿媳。可这趟就是要撇开她单干,要不怎么摸准了她不在家后才集结各房呢?眼见形势难以控制了,她抓住一位传播消极情绪、动摇军心的,上手就掴了一掌,“我就是照婶婆吩咐去做的。她不在家吗?哪去了?不在县上盯着那户人家吗?眼见那户人家有夹包的意思,她就捎话来要我赶紧带人去。你们再磨蹭,那家人就跑了。哪房不动那房子就没他份了,要是各房都不去正好,我大房里包圆了。人手不够我把外头两房叫回来,还有三房女婿。到时候各房可别眼红。你们紧着去县上闹,先摸摸脑袋抵得住刀砍吗?各房盼轩子的还不知道盼到猴年马月去?现成的为啥不取?一栋楼顶多少车呀?轩子在家时就说过,那房子归各房里的。现在那房子在别姓人手上都几十年了,该回到潘家人手上了。怕死的就搂着媳妇发抖去吧!走哇!去晚了那家人不在了,不但摸不了实情,就是你们带人去也没人管饭了。”

一帮人跟在各房的后面,浩浩荡荡奔县上去了。进了那家闹腾了一阵,警察就蹿来了。这次简直溃不成军,潘家人一见“正规军”就四处奔突,唯恨少生了两条腿,跟来的小媳妇一边跑一边哭。好在警察不逮老太太,各房的吓得面如土色,一脚深一脚浅往山里赶,来不及回家就哭诉着奔向库尾。

几天后各房的才见着李无香,看出她这趟是形色匆匆赶回来的,看出她这些天一直在为各房里的奔波,看出她情绪哀伤,可没听见她怨各房的撇开婶、胆大妄为的举动。最后听她沉重地说:“我已经尽力了,也见着抓去的人了。可警察说,潘家人是多次打家劫舍。看来他们牢狱之灾是难免的,各房再想想办法吧!”

婶都没辙了,她们还有什么办法,只能在家里等待奇迹出现了。可等来的还是坏消息:被抓去的判了三月至一年半有期徒刑。消息传来,她们就嚷嚷起来道,不服!纠集起各房里的要去闹,元凶大憝都逍遥法外,就判了几个小卒子。这世上还有王法,这王法还有啥用?干脆造反,偷鸡摸狗,摘菜扯秧……一把火把头号谋划份子的老巢烧了……

她们叫嚣了几天,可一直没走出山里,一直没走下那个坡,一直对着那卑庳门庭。

大房的趁着这股聒噪来还蛋,可觉得没做亏心事,还蛋也是理直气壮的,这叫鼓噪而进,用盖过她们的声音叫道:“还蛋!一房五个……”

她们跑过来伸手就往篮里搂,先搂先得,后搂没得。大房的把空篮往她们面前一蹾,叫道:“明抢呀!我二十多个蛋,得还五房,另两房谁还?”

她们叫道:“你还!儿子被抓去坐班房了,没吃就上大房。为啥你儿子不抓走哇!我看那天你儿子砸得多。房里的,接一下,我空下手来跟她比划几下。”

那儿媳睬也不睬,腆着大肚子要下坡了。她们才看见被载来的要结伴回娘家了。要把她们追回来,刚走几步,转念一想回去就回去吧!肚里还带着呢!这一辈子能跟潘家脱得了干系、划拉得清楚?眼见要过端午节了,正好清静地过个节,备不住没过完节就被娘家赶回来了呢?

可背后那蛋呢!她们忙往回赶,看见地上十五个蛋,大房的走了;她们各取了五个,又嚷嚷起来道:“就这号损人!借十还一。专干昧良心的事,准定生没屁眼、吃了就胀的。咋这么小哇?还是一坏蛋,一肚子坏水……”

再说车,连还在上学的女学生都载来了,这车的魔力也太大了。外姓人虽然心里痒痒,可不敢再打潘家车子的主意了,要不在山里称王潘家准把山里秀色掳了去,可要骗来媳妇还得台湾来的车。现在潘家可不是无恐不入了,这段时间潘家不是载来许多新媳妇吗?托关系,走人脉,向潘家借车。托的关系也许是葭莩之亲,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可到她们面前就是兄弟娶不上媳妇、娘家繁衍兴旺的大问题,能不支使男人去挡车?外面、外戚载来的风景就不赘述了。反正车出了潘家十天半月见不着影。这样就有人急,勃然色变。

潘贤先道:“这车说好归各房,我一人说了不算。”

以后她回去过几趟,都被家人送回潘家了,就在大房里魂不守舍地过了一段日子。真有不嫌她那一遭的潘家小子,愿意把她娶进房里、结为伉俪。这小子不是大房里的,也没有必要说出他是谁,这是一种尊重,因为他是潘家待娶人中惟一一位没有糟蹋过她的。这么看来,他是真衷情于她。就他的外表而言,她那充满忧郁的眼里虽然有若隐若现的光芒,却没有满口答应他,反而对他不睬不理的。他俩接触虽然频繁,但了解是缓慢的,甚至可以说是艰辛的,可到底两颗心紧紧依偎在一起了。他俩结合的那天就更简单了,各房的把她带到他家里,说了几句吉利话,甚至早生贵子都觉得忌讳而没说出口。在此之前,大房的捏着各房的凑的钱,带她去县上置办一些东西,说是给她的贺礼,还不如说是对她的补尝。她能接受,要不不会去县上,要不不会留在潘家。可在大房的劝说下,她这东西不要那东西不要,最后她只买了一支三毛五分钱的粉红色钢笔。

一位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掳去遭践了、而后又不得不开始过起相夫教子的生活、只有十六岁的她,颤颤巍巍的手只选择了一支钢笔;是呀,一支笔寄托了她已逝时光的多少绚烂的梦呀!

他们结婚没多久就离开了山里,改革开放以后,就长期在外打工。我读完大学去南方找工作时,去找过他们。他们在繁华都市里虽然是干体力活的,可已有了宽敞的房子,儿女双全。她虽然三十多岁了,仍很有风采,并且热忱、勤劳、贤惠、开朗……所有普通女性的品质在她身上都有所体现出来,我也是从他夫妻脸上的光彩中体会到的。我想,这又是一种缘份,那车的功劳不浅。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我当时又想呀,为啥我奔泊在外,又为工作屡屡碰壁的情况下,没把那辆车带来。说不定我骑着那破旧不堪的车、不协调地穿梭在优美城市的环境里,会引起哪位大公司老板千金的注意呢!她叫一声道,喂,先生,载一程,体会一下“原始生活”。……那么那车真就是一辆福缘之车,就彻底功德圆满了。

而后一致对外,以老大潘贤先为中心拧成一股绳,捕风捉影,含沙射影,对另几房进行无端指责、挑衅、攻击。最后各房里的联合起来反扑六房,说他们把车卖了,还恶人先告状。当潘贤先决定赤胳膊上阵时,看见媳妇抱着儿子在门口哀哀嚎嚎的,知道车没有他们重要了。于是他制止了兄弟的过激行为后,又去劝慰躁动的各房里的。毕竟头上同顶一个“潘”字,一场即将发生的斗殴事件就平息了。

潘贤先道:“车丢了,这是不争的事实。重中之重是把车找回来,证明六房清白,证明各房清白。这次不管在哪都要见尸迹,坟头棺木里也不放过。”

在这辈中有威望的道:“你早这么说能闹得这般大动肝火吗?车丢了是大家的事,自家手足相握的。别的不说,各房里都有没娶上媳妇的小子呢!”

大房的又道:“那辆车就送给亲家当彩礼了。以后他八叔从台湾回来了,多补助一些。”她放开喉咙,托腔曳调道:“你们知道潘家老八在台湾吗?听说还混得不错……”

他们的态度变化真大,脸上已有喜色了。反而握着大房的手,道:“就这样吧!既然事已经出了,又想有通融的方法,还免为其难,难得亲家这么开通,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出丑在先,都别张扬出去,选一个下雨天的好日子,两头聚一聚,算是给办了。”他们转而安慰闺女道:“好好听话,孝敬公婆,在潘家好好过日子。”最后不管后面的闺女如何哭唤,一行人都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家七八人带着抹泪、呜咽的她,真有手执家什的,气势喧天而来。上了坡后,看见潘家一帮人已壁垒严森、严阵以待了,怔了片刻,忙把家什撂在了隐避处,推搡着闺女上前来了。各房的原本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看见他们的态度有所改变,知道和平解决的余地很大。毕竟伤害了人家,由大房的出面,对她家致歉以后,又安慰悲痛欲绝的闺女。他们自然得嚷嚷几句,要不传出去如何安身立命?哦,说来强势的潘家一趟,屁都没放一个就勾头夹裆憋回去了?

从她家人口中知道,她还是一个在县上读书的学生,这趟让她哥载着从学校回来度周末的。对方的口气软化了,只是叫苦、喊冤,为闺女的前程担心了。各房的想呀,他们本带着闺女上门来责难的,可现在见“骨头太硬”了,是不是有将错就错之意呀?这么看来,她家那头已经很容易摆平了,麻烦就出在潘家这头了,关键是做乱的小子太多了,要不早把那哭啼的闺女拽房里了,生下孩子后,还盼着当上外公外婆的满月礼呢!现在各房儿媳就凭那辆车的功劳趋于饱和了,要不凭车做乱的怎么也找不来比这闺女更端相、有学问的了,但至少可以谋来一位清白之身了。可在大房的拍着闺女的肩膀,叫道:“笔杆子呀!”后,她们还是都上来拉拽闺女冰凉的手,道:“闺女,受苦了!我房里的作孽,以后就留我房里吧!就让我代小子还报,以后待亲娘一样待你……”

“哄”地一声,大家笑开了。哄笑人中除了没娶的,还有封闭在山里见识浅陋和思想禁锢没沾上这车的光、早生了几年、已成家的人,用车载来媳妇的更能品味出一番别样的滋味。

这时猫子耸肩探脑走来,在他们不远又一副抓耳挠腮、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都拢上去,知道车的失踪跟他有必然之由。原来,真是他和狗子把车推出去的,是奉红梅子之命。他们在山上那块晒谷场上学车,天快要亮时横倒竖歪睡在场边的一堆稻草上。一睁开眼,见戳在树下的车丢了。他们找了一圈,终无所获。知道事关重大,于是猫子向他们求援。他们中暴躁的在他头上一暴栗,转而一哄而散,也只有先在山里找了。知道只要车不出山里,找回的盖然性是有的。

暗暗分析是不是家人、监守自盗?因为他没发现盗贼留下的任何痕迹。就家里关得严严实实的,外贼要偷车不撬动损坏是绝对不可能的。还有一因由是老头子寅时去县城卖菜就说了句:这门咋没拉铁闩呀?虽然车放在隐遮处,可几兄弟在家的话都倍感逼仄、摩肩碰肘的,一辆车怎么藏得住?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哪房的在天黑、未阖门之前溜进六房,躲在旮旯暗处,待人睡熟后,他大大咧咧把车推走了(车没锁,之前被谁撬了,就为推车便)。对这贵重的舶来品,谁不把它当肥油油的横财呀!各房里的就粗声粗气说过:这车是各房里的,凭什么只放在六房过夜?为公平起见,一房呆一晚,老规矩,从大房及小房……

车丢了,他又有这么一番猜忌。可想而知六房里就起内讧了,只差没动起手来。

没几天,有一小子向他们报告,说听说在哪哪看见一小子骑着一辆崭新的车得意洋洋出山了。他们认为就这车了,因为山里怕是没来过别的新车。决定分成几拨,有按图索骥的,有在要隘处蹲守的……最终逮住了偷车贼。才多久功夫,这偷车贼不但学会了骑,还载上了一位漂亮的闺女。他们把他从车上拽下来后,二话不说,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到地上的他不动弹了,他们架着哭哭啼啼的女的打道回府。

接着,觉得这女的比最近用车载来的都妍丽纯情,脸上未脱稚气,那双会说话的圆溜、漆黑的大眼睛一闪一眨地恐惧地望着他们。他们中成了家的暗喟娶早了,既然自个没戏,又妒嫉彩凤随鸡,于是把要吓得哆嗦的她给放了,可遭到没成家一派的强烈反对,比争车的态度还彪悍;于是只有把她带回去,说是交给李无香处置。他们中有家室的,一到家就争执着车来,早把她撇在一边了。一回头,发现她不见了后,还以为她找着空隙逃走了。其实她被几个愣小子带到后山遭蹋了。

各房的知道消息后,深知事关重大,只有召齐了各房里的,一帮人抵制她家人的鞭挞。人多力量大吗?就是讲歪理也要依仗人势,况且各房都有作孽的小子,哪房脱得了干系?这可不也叫拧成一股绳嘛!

可不,外人简直气冲霄汉呀!看那坡上,几位高大英俊的青年,就是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可看见潘家各房里载来的风景,又叹喟没有一辆新车。先窃听他们是怎样说的:看那潘家矬子载来的妞儿更漂亮了!三寸钉,亲那女的还不得垫一张凳子呀!那女的不知道低头迎合?她准不知道!那为啥?那女的傻呗!不傻咋不看上我?你没有车,除非偷一辆。

偷,让他们沉默了。可就是偷,在山里也只有打潘家的主意。这可是潘家呀!他们听上辈人说过往日潘家在山里就横行霸道,现在又仗着外面有人……他们对望了一下,拍拍屁股下坡了。

潘贤先觉得守着媳妇日子过踏实了,就有心把车要回来,决定把车卖了把房子修好更实在。也该要回来了,看晒谷场上狗子猫子正折腾那车呢!只眨眼的功夫就见车栽了两回了。当栽第三回时,他大步溜星地上去,把车夺下来。果然,与他最近一次看见的车况相比,这车简直“不堪入目”了,推起来亦咔嚓响了。对仍兴致勃勃的道:“以后见你们玩车,打折你们的腿!这车是我的,以后谁也不能借了,把别人的车不当回事。”他把车修理修理,洗擦干净后,欲抹一遍油又觉得太奢靡了。车放在家里隐避处,翌日早上起来,车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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