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回:撇离亲炙还翘楚 亵渎契缘始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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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骂人了?老帮子。”四房的欲撞向她,可眼见各房的都有举动了,忙后退几步,守仄以对,叫道:“大房的,你太伤妯娌情份了!我不兴说你,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给你面子了啊!今个的事还得划拉清楚,我可不忍着冤气过活。六房的冲我,我可没踩她的脚,这事再找机会跟她理论,反正冤有头、债有主。还有各房的为啥这样对我,我说啥了?还不是那小子把各房的骗了窝火!他说啥了?我捋了遍。说大房的身体……最后说六房的那猪下了几个崽?”她忍住要绷了的样子,“他不问我四房那狗下了几崽一样吗?”她弓腰以待,片刻又道:“还没摸准窍门呀?”她终于哼哼地笑了起来,“轩子在哪?不在台湾吗?听着说近的要坐汽车,远的要做飞机:就说能一天一趟捎信回来,可轩子咋知道潘家昨个发生的事?六房的那老母猪……”

“你才老母猪呢!”六房的一手扇来,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

四房的见各房的都有攻守之备,不敢全力以赴,知道她们跟自己以前一样怕是中邪了,其症状是眼睛发红,心头发热,浑身发烫,神经紊乱……怕是她们比自己严重的多,这不是喝姜汤、做道场能愈瘥的。她能不明白各房的洞悉被那小子诓骗了,可她们乐意被骗,难道仅仅是反对自己捅破那么简单?难道还是因自己最先知道轩子在台湾?她再次提醒自己,惕厉房里的:莫红了眼,莫迷了窍!即使有天真一大馅饼砸在面前,也不要捷足先拾,怕烫手、招灾。

“咋不是我房里的?”六房的身一冲起,就向大房的逼来。

大房的也不示弱,直直躜去,叫道:“门牙是你身上掉下的肉……”

还是老调重弹!六房的不禁搡了她一把。

“臭婊子,敢打我!”大房的疾步跃上,一手扇去,一手抓去,左右开弓。

让她俩先打着、掐着,再回头说那车的事。韩正门跟着牵线的来六房相门牙的那天,推来的那辆车,真是让六房的给庋藏起来了。说心里话,六房的如果不能把门牙留在自房里,实在是心倾于姓韩的。她这号相人专家,对他的长相没有太大的歧义,就是稀奇他推来的车。女人的思维敏锐,虽然在车的基础上没有做太深入的推理,但觉得他的身份与车是相得益彰的。

各房的不是都在争门牙吗?六房的觉得棘手,把难题让她们处理,于是略加接待后就出屋看那车。那车不是没锁吗?她就推着车而行。虽然推着东倒西歪的,但热忱蛮高涨,一直向库尾推去,原本有心让李无香瞧瞧新鲜,夸耀一番,博她一时欢心。

可一青年路人见她推着一辆亮铮铮、银闪闪的车,搭道:“妹子,学骑车呀!”

看着英俊青年,六房的轻佻马上就蹦跶出来了,装作要栽倒的样子,直把他逼到一坡面下,身子就往他身上趄。青年忙双手支着她的肩,没准也是一浪荡的,笑道:“老婆婆呀,除非先把车送我。”

就是半面之缘,看着那人拊掌而去,却激活了六房的非份之想,当然很快着重在车上。为啥不把车藏起来呢?没准那小子家挺殷实的,没准下次来又推一辆呢!这车就当是他给六房之隐形彩礼了,让各房的去撬心早有所属的门牙去吧!她主意已定,可把车藏哪里呢?在外面哪旮旯里可绝不能藏,落雨不说,就怕别人当拾来的推走了。这块头可不比一碗油,塞哪都行。此时她真有让才那人帮出主意的念头,可他早走了。于是她望着眼下几间卑庳房舍出神,凝具眼光时决定把车藏在金、银蛋那房里。那地方瘆得慌,保准谁也料想不到、找不着。

把车扛起进房,六房的惊喜谁也没看见。更让她惊喜的是里面放了一具李无香给自己置办的棺木,棺木与墙之间有一空间,正好把车放里面了。再把盖棺木的一块毛毡扯下半截遮住车,怕是金、银蛋也发现不了。事实证明,他俩真没注意到。要不是出了意外,这车要不来推的话,就一直安全藏在那了。要是藏于野,让各房里的没日没夜地寻找,早发现了。六房的出门后,看见了李无香,于是跟她说了此时六房里热闹非凡(并没提涉门牙的事),要她下去消遣解闷。李无香答应了。于是六房的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把她还没送到六房,就悄然抽身而退了。

这意外发生在哪呢?就是李无香。她只是打了一眼,远远看见库坝上谁推车呢?就这一眼,让在路口看见韩正门蹲在地上哭、之而各房的掺和进来发生一系列事的李无香,想起上会儿六房的推着车随时要跌倒栽进库里的样子。可一晃眼车哪去了?她回库尾就开始找车,也有车不露天在野的意识,只在各个房里寻找,最后走进金、银蛋房里了。可在这逼仄房里,就只容一床一棺了。她觑了一眼床下,认为太自以为是了,就向房外走去,转身关门时,发现那毛毡被扯动了,心里又自鸣得意了。她走上去,只是把毛毡拽回了。就是因为漏雨,棺木没有紧挨着墙陈放,李无香自然知道其空当的大小了。六房的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天要送门牙出山了,李无香让一房里的把车取出了,原要原封不动给韩正门(可不,她又让门牙推下库尾了吗?),可是最后打定主意考考他。虽然看好那小子,可更看出他眼里那车的份量。也谨于此,让她时时提醒别遗忘了出山的门牙。这车终没推走,就是门牙再回山里时,也没有提那车的事。而李无香却常提起那车,每次都难以隐藏兴奋地侃侃而谈,无非是谈潘家人都知道的事。在我懂事时,就以为她不是谈车,而是在自夸看准姓韩的眼光,自夸为门牙做出的决定。于是我也认为门牙嫁了一公子哥,过上了比山里更好、裕如的生活。十二岁的我就是用那车学会骑的,以后就成了这车,成了我的专用坐骥了,不管是去县上给李无香购买,还是去县城的学校,都命驾驰驱。我接交这车时各房里的对车没有多大兴趣了,车的各种功能都失灵了。可李无香出钱修好了,除了方向盘和三角架锈迹班斑外,都换新的了。也只有对我,她口中的幺儿子、老疙瘩,才舍得花钱。也只有我,把坐骥当名驹,时常清洗后,用茶油擦亮。我就是用车载过隔坳的女同学,那滋味美妙极了,要不怎么写得出门牙被载着时的感受呢!这也算是这车为她所做的特殊贡献吧!

二房的在三、五房的眼神鼓励下,对大房的毕恭毕敬道:“大嫂,啥车呀?”

“不就那车吗?”大房的一冲,回身扯六房的道:“这车的事我可要跟你说清楚啊!咋说是你六房里的?这也太专横了吧!”

四房的一走,六房的就蹲在地上嚎哭了起来。大房的对她一扯,声音沙哑地冲道:“你还想让各房的咋样?你没看见,没听见,更不知道她藏哪了。就凭你捕风捉影乱猜呀!你这样的脑袋只佩猜猜老潘家后房里的事。”这要在老潘家时,就是传来两千两黄金之前,最后一句“有意味的”准在女人堆里泛起漩涡,没准搅起一层层浪来。可此时六房的仍在哭,泪水不剪。大房的说这几句时也是声嘶力竭的,而二三五房的一头雾水地样子。她仨甚至不知道大房的今个为啥要拿捏四房的,一房看一房,于是盲从对她来了一场下马威,心里没有畅快感,反而负面情绪汇积。可现在她仨以为六房的知道这事,甚至她是主谋,频频用眼神问大房的:六房的背后是不是李无香,值得你大房的鞍前马后应承着?

可六房的哭道:“我炸了房子,还赔了一辆车呢!”

哦,还是这事呀!才醒悟半会儿的她仨,又迷惑了:那车不是你六房的推给李无香的,说是轩子回来载大小姐用的吗?那跟四房的又有何干系?得问清楚,妯娌之间,那样欺负四房的也太过份了,别没啥大不了的事让我们以后不好与她觌面,更怕俩妯娌斗气过日子,把我们也陪绑进去!不就是不小心踩一脚吗?值得大动肝火、一致对她?

他知道就是把信交给她们也走不脱,没自谦说聊备一格,而是混充行家里手,就口若悬河地解释信里的内容。她们不健忘,反而记忆力超强,把信里的内容全记住了,可仍争先恐后、嘶喊道:“这信里是否提到了大房的……三房的……”

他知道她们不是问信,而是纠缠,因为她们(包括二房的)的眼睛都盯在地上那二十四块、自己忘了拾起的钱上。他只有麻木地回答道:“提了!问大房的身体还健朗吗?大伯的病好些了吗?……问二房里的孩子学习咋样,能考上大学吗?……问六房门牙姐嫁了吗?被炸的房子修好了吗?那头老母猪又下了几个崽?”他对各房近况也只这么了解,他想让她们知道别再缠着自己了,想让她们清醒一些,甚至让她们迷途知返。

可她们脸上带着忘乎所以的笑,又蹦又跳,又喊又叫,与两天前跟在道师后面做道场的情形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房的在六房的眼神煽动下,也没有对四房的动粗。只有大房的咬牙切齿道:“你要在这两年内敢建新房,你砌一块我扳一块。”

四房的知道这是各房对自己的警告!既然威胁已经结束了,于是不紧不慢地往家里去,脑袋里在回旋着她的话。虽然没摸出这话的根由,但知道以后大房的比李无香还可怕、更要戒惧。李无香怕只是骗吃骗喝,而一见就能看出大房的双眼暗藏杀机,她不是妯娌心中那可亲可敬的大嫂了。

她原以为只要一转移话题,就把怨气转嫁出去了,没准各房的会伸手要钱呢!可没想到她们还把矛头指向自己。可想想最近没把柄落她们手上呀,也没歉怀之事,就是出言不逊也没呀!想到这,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欺负到家了,房里那群虽矬点,也不是吃素的。于是她挺起了大块头;就这一下,也看出她们心里抖三抖。原本有不兴理之意,可觉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有硬着头皮道:“咋了?是不是中邪了?我是四房的,不认识了?中邪了就回去喝姜汤,喝姜汤不中用就回去做道场。我认识一道师,龙泉山的,那不是有一道观吗?他在那修行。他做道场的水平高,哪跟李无香请的那简直是一头公牛拱栏。”她不看她们的表情,又道:“我那次中邪了,不是怕花钱吗?要不请他一准灵。我不敬生人了吗?还有喝姜汤,一喝就是十来天,顿顿一大杯,喝得肠子都寡淡寡淡的。可不想花钱就得受罪,不受罪就得花钱,这账各房的算得来。可喝姜汤也断根……”

大房的跳起来,叫道:“你断根绝后。”

他来不及看她们发狂发疯的样子,一手抓住了地上的钱,溜走了。他一生都觉得这是一个龌龊的举动(也是因源于根蒂上的,才感触更深更弥久,如镶嵌在心),也常以此为鉴,让他以后的人生里公公正正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他这趟出山后,就再也没有回潘家了,在他为求学而最坎壈时,是李无香伸出了援手,这是让他终生难忘的。就是因为看见李无香对待轩子来信时做出种种张狂的举动,对她这人、在潘家的所做所为、对潘家的影响评价不积极,这怕也是迟迟不回潘家的原因吧!而我认为,他就是囿于对她的成见(来信的那次)和对她不苟訾议的过去(老潘家时)的片面误会,而没有深入、系统地了解过她。他也是潘家走出去的一位出色的儿郎,有机会我给他补补这课,让他对李无香有个中肯的印像。

言归正传。四房的和六房的参商,还是关于信里的问题,要找念信者佐证,一回头,已不见他了就动起了手。各房的冷眼旁观。四房的一边应付,一边道:“是不是我们被那小子骗了?咋轩子昨来了一封今又来了?台湾又是一个岛,那么远。咋信在他手上?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婶没进二房!”

在她们和李无香一起扯闲篇时,他已经把信的内容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工工整整的字迹呈现出来了,他确定潘家有人看得懂。他想像着各房的想起轩子那封信来了,就会出现这房里,看见摆得方方正正、抚得舒舒展展、自己“研究”出来的信是如何的兴奋,这种兴奋就是很好的报答。他没有改动原信的内容,更没有添枝加叶,这不是他意欲而为的。他只是一位“翻译”,要恪守原稿的原汁原味,他不知核对了多少遍,一直到认为没有屈解误解原稿的一字一意。他把轩子的信和“研究”出来的信并排放在显眼的地方后,就扯出了床下一袋早整理好的书,立马就要出山去的。这么迫切要离开,也是因为看出原件里有与事实违离的纰缪。这不是他想“研究”的课题,至少现在不愿涉及。他要逃走,就是看出潘家人对那信还存有精神需求。特别是对各房的,他强行灌注给自己脑袋里的解释是:这是一种亲情,一种血脉相通的思念、牵挂,是弥足珍贵的。

要不是已下坡的他猛然想起枕头下有各房凑得二十四块钱,各房的今个就见不到他了,结果狂飙一样速度的她们在房门口把逃命一样速度的他结实地撞跌于地。对于她们和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因为彼此的思维都被迫切愿望所支配着,没人问他撞痛了没有,而他倒地后近乎弹跳了起来,也没问她们来干嘛!就拿出一封封严实的信给她们。她们怔愣片刻,几乎异口同声道:“轩子又来信了?”

她们中有真糊涂了的,翻来覆去地看着两封信,也有的目光在地上搜寻着,亦觉出让他给耍了,可嘴上翕然对四房的冲道:“这不白纸黑字吗?你看看,这不跟昨个那封一样的笔迹,你睁眼瞎不是瞎到分不清黑白吧!”

四房的知道她们昏了头,或是装疯卖傻,是不是又藏着啥目的?想想是咋跟六房的吵起来的:是说自己踩了她的脚!上会儿眼见她们疯疯癫癫的,自己在一旁,六房的就躜上来责难,她是寻衅滋事,自己糊里糊涂被牵扯上了。

四房的虽然心里怒火难平,可还是忍而不发,一回神见她们都拢上来了。忙避之不及,往外走,可胖重的她怎么也摆脱不了。知道被恶意盯上了,转而猛一回头,把她们唬住了。旋即,反而拱手赔笑道:“大嫂,这是干啥呀?不就一封信吗?可那小子都溜了!”说着,瞥向二房的。可她们仍怒气冲冲的。她环顾四周,显得空荡荡的;又脸泛笑意道:“咋了?莫不是蒙眼了,把我当那小子了?我还让那小子骗了三块呢!今个正好,二房的,我可跟你在红火辣日下说好:算那小子借我的!以后回来你跟他说,手头活了就还我。”

这章回的意思是:他撇离了山里的根,还是他这辈中、山里拔尖的一位。那为什么要撇离呢?因为山里亵渎默契、缘分,沉沦于靡靡之音、动乱中无法自拔,也因此激励他好好学习,奋发有为,走出山里、县上、甚至是国门……

话说各房的没有退避三舍,可闪在暗处盯着李无香的一举一动。眼见着她拄着杖在各房门口转溜了一圈,又向库尾而去。待慢慢悠悠的她出了那路口,她们不约而同地向二房而去,走上了路后,就这房的脚尖踩着那房的脚踵的;经李无香一提醒,才知道错过了大事,这样你追我赶,就是要去看轩子那信。即使信还在二房,也不知那小子还在不在,可就是想再仔细地摸一摸、嗅一嗅那信。

那要读书的小子尚在,昨个并没有跟李无香去县里闹,而是就着轩子那封拗口的信,一手笔纸、一手字典地研究了起来。通宵达旦,没有休息。昨个给潘家人念信时,他情知责任重大,可只是照本宣科地大声朗读,而且不可否定有错别字。可当有人问信啥意思时,他就晕了头。为了那些期待的心,他只有揣摩着写信人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和听信人的心态,结合对信的初步、浅陋理解按平常的家书形式说了一通。在无数张口的叮问下,他正难以应付之时,好在李无香解了围。说实在的,他毕竟只是刚上高中,对那封信的内容一知半解,知句不识意,认字不认出处。他原本念完信就要去学校,迫不极待,可还是留了下来,原由是知道各房的还会来找自己问轩子的气脉声韵。这是义务,也是以情还情。他知道各房的平素谁能慨然地拿出几块钱来?不要说为了她们自己,更别说为了她们自己的嘴,谁舍得吃二分一根的冰棒?她们怕是没见过。他羞愧于揣摩她们出手大方的心态,当然把钱璧还亦不可能的,于是唯有从五房出来就钻进房里研究那封信的内容,以报答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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