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争夫妻名符其实 待侄媳心怀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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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一好人!”明子丢下这句话,又把她撇下走了。

小月亦听不出是正嘉还是反讽,但他的举动好像表明了。既而,噙着泪水,把一件件衣物裹缚了起来,望了那把锄头一眼,转而向背他走去的方向而去。

别以为九房分崩离析了。可不,她和他又躺一被窝里了,不过是十天后的事了。看来,在茶林发生的事只是九房一个小穿插而已。别以为小月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有,反而倒出来了。那她是何意?先听听咋倒的,“潘家人咋这样?日子不过得好好的吗?你婶,不,李无香对我这般好,大房的哭着要我叫她娘,你在外头也是不停地哭,还要我离开潘家。”

小月以为他应允,在他额上唵了一口,以示嘉奖。

接着下一轮交心(她的意识),说在潘家各房敦睦,都对九房的很好!可她觉得对潘家近而难亲,哭笑难意,举止有束,时时得察颜观色,先人后已,更别说他卷尾夹裆了。可轩子在潘家的日子,是她心情最放飞的时候,有他在潘家才有归属、自由感。

她感触的泪掉在他脸上,道:“现在我还念着少爷呢!他明个回来我准心跳得厉害,你不会怪我吧?”

他又抚着她的肚子。

“我就知道!”小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我很喜欢少爷,少爷也喜欢我......”

他表示不满,抽手离身。

小月捏着他的脸,叫道:“谁让你不像少爷那样招人喜欢?谁让你长得这么难看?谁让你不会写诗……”

他似瞠乎其后、自愧不如,连连叹气。

小月把他的头抱在胸前,又道:“不过这辈子我还是跟定了你。等我下辈子成大户人家的小姐就嫁给少爷。你说人有下辈子吗?”

他支支吾吾,表达不清。

“下辈子我要还是穷苦人家的丫头,我就还跟你。”

“准有!”

小月笑了起来,仰面支在他身上,使他哟哟叫起来。

不知不觉天要快亮了,虽然没听见李无香咳嗽,他还是从热乎乎、暖烘烘的被窝里钻出了头。

“你起这么早干啥?没听见屋顶上刮旋风吗?”她扯住了他,要求再陪一阵儿,“潘家都瞧上房,我们以后也瞧。”

他推开了她,搂起了床头的衣物。

“你只要说出为啥离开潘家,啥时候离开都可以,我就跟你走。”见他趿着鞋子跑出去了,道:“抢蹲坑呀?”

以后小月在白昼更难见着明子了,房里的他倒一口一应,这样她感到很满足。可他再也没提过要离开潘家了,小月在床上问了他两次也不说,这样也很满足。

又是一年除夕快到了,可李无香见天表现出今非昔比、捉襟见肘的落魄样,潘家也只宰了一头肥猪过年。

年一过,要不是从怀孕女人的大肚子上感应到日子在流逝,潘家人不觉得有什么变化。怀孕女人的肚子圆溜溜、浑滚滚的,一个比一个大,她们都说在这几天要临产,要在同一天就更好了,那潘家就福祥齐臻了。可李无香听后道,那不可能,凤凰和鸡哪能同一天下蛋呢?

谁凤谁鸡,从她以前的态度可甄?

产前的恐惧让小月很不安,黏着小枝问这问那,想着她生产时,做梦都怕。小枝告诉她痛麻木了就不在乎了,可见她的肚子有四房的显眼,真担心不测。

她争辨一番后,小枝羞指她的脸,笑道:“小女人,大东西,一辈子不嫌大。”

她们扭在一起,笑声更交糅在一起。

“哎哟!”小月沿床一趄,趴在地上。

小枝打量着她,取笑道:“装吧!一装二哭三上吊,这就是明子太太一惯的脾性。”见她支呀也支不起来,忙伸手搀扶。

可她在颤,额头上沁汗,脸色也变了,哼哼唧唧的,如临于厄难,求救眼神可怜之极,可不要生产了吗?小枝把她安置在床上,出了门外,看见德子从外拐来,上去对他一推,支使他拨来报往,让潘家上下联动起来:九房要添丁加口了。

他于她进房后,没立即走开,向房里探了探,兴奋地捬膺顿足,转而向后房拐去,门一撞响,忙疾退而出。

“你撞鬼呀!”李无香一边穿着,一边走出来,骂骂咧咧的。

他忙禀道:“小月要生了,给快点,别又给憋死了。”

九房,小月嘤嘤地哭泣。李无香让她平躺在床上,转而逮名逮姓支使各房的。很快,一切就绪,灯光把九房照如白昼,大家俟待孩子降生。

小枝把嚷嚷要进房的德子堵在门外,上次无能为力,这次可别让他糟贱了。

李无香见门外烦嚣扰心,出来喝止,“你来干啥?这不搅事吗?”

德子从兜里掏出眼镜,道:“这不是给孩子送这个来了吗?”

李无香破怒为豫,双手接过,道:“还是德子叔叔想得周全,落地就有学问了。”她乐嗬嗬地进去了,急欲向小生命进纳,“有动静吗?咋还没破漏呢?”

而小枝把吐舌头、痴笑的他推出去。

此时传出四房那边也要生了,李无香一边嚷嚷,一边疾步向四房而去。

四房的未起愁容,未泛苦声,有条不紊地配合老四给接生。

李无香进房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就不能先忍着点?”见阻扰亦无济于事了,气冲冲地返回九房,还没迈进门坎,就听见四房孩子呱呱落地了,不禁嘀咕道:“好日子也兴偷,长大了准是贼,真是生来就是贼古精。”

各房的才确定她口中的“凤凰与鸡的本质上”的区别了,都把这头撇了,风风火火给四房恭贺。在四房更是嚷嚷起来道,嚯!又是一位少爷呀!还担心一赔钱货呢!看看,就笑了起来。俩口子这么跌眼咋生出这么灵秀的少爷?给说说绝巧……

那边打成一片了,而九房没人了。李无香气急败坏地对在床上大呼小叫、滚来滚去的小月下令:“给我憋回去!让狗先行,读书先生在后,要争气也莫急在一时半会呀!”

小月镇痛了一天一宿,闹得精疲力竭就睡着了,醒来时肚子还真一点都不痛了。

李无香拍着她的肚子,笑道:“还是咱宝宝有志气,知道要超过别人,咱在肚里再呆几天,拣个好日子再出来!我翻过黄历昨个犯煞相冲缺禄。”

在场的人心里嘀咕道,这可不是生狗的日子吗?

小月的肚子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可预产期(潘家高人算的)已过了。各房的中有人笑道,这大大咧咧的,在里面有吃有喝享清福了,还出来混个啥?

小月辗转听着风言风语,在小枝问一句“明子知道吗?”后,哭道:“还知道,一个多月不进房了,白天也见不着影儿。”那天多希望他在身边、握着手哇!

小枝数落着,“他快活了,把罪和债落给了女人。这些天我娘都没指派他干活了,他哪去了?”

谁知道哇?对小月来说他已是风里来雾里去了,哪怕打一个照面呢!想着怨着,不由愁眉不展的。

可小枝还在耳边唠叨,又说孩子老没动静,准不定出生后性子拧、脾气拗!

更使小月心烦意乱的,况且还揣着一遭呢!

这天早上,天空晴朗,阳光明媚,柔风和喣,喜鹊在枝头弄欢,一派春天欣荣景色。

李无香坐在阶面上喝茶,心旷神怡,转脖环顾春明景耀。

豆子从屋里奔出,叫道:“爹,快出来,福子来潘家了。”

福子是他私塾的同学,说好今来邀他去上学的。福子胖敦敦,粉扑玉琢,穿着一身新装,融春不素,使人亮目开颐。迈上台阶时绊了一下,跌在李无香脚下。

豆子跑上两步去搀扶,笑道:“福子给少爷跪安了,潘家准有喜事。”

李无香笑逐颜开地望着俩活泼嬉戏的孩子,受其感染、点拨,嘀咕道:“是个好日子呀!”忙放下杯子,走进九房,探问情况。

什么情况?被问者小月亦一无所知,肚子安然无恙,别说隐痛,里面的宝宝准熟睡未醒。反问:“谁说我要生了?”

李无香硬把她从床上拽下来,道:“该下来时咋还不下来?你给冲冲肚子。”

小月依言而行,绷着肚子一阵阵往下用力,须臾道:“憋不住了!”甩开她的手,踅摸什么。

李无香笑道:“我说是天生的小福子,一冲就要下驾人世了,真是有灵性的读书先生。那你转悠啥?还不躺下?”

“上茅房!”小月本有此意,又因热出冷侵,累及肚脐,脐通肠道,可不憋不住了!攥着手纸,趿着鞋大步而去。

一脬有灵性的屎呀!李无香好不憋气,走了出去,叫住了俩顽童,带到九房恭候。

小月进房后,李无香蹲在福子面前,教他帮打打她的肚子,以食物相诱。福子看着她圆浑如球的肚子,扭扭捏捏直后退,可退而难却,一手让李无香抓住了。

豆子几个猛步,低头对着大肚子一顶,嘻嘻哈哈而去。

小月痛得哼了一声,起身要追撵。可福子心怯胆薄,被李无香缠着不放,哭了起来。看着李无香脸上的笑,小月哼哼不休,以反抗她不可理喻的举动,倒给福子解了困。可见她嘶喊着各房的紧急集合,又忙阻止道:“我还是一点不痛!”

“是个好日子呀!”听着树上喜鹊报喜不断,李无香坐立不安,转而吩咐下厨的下几个蛋。待小月吃完,把她拉向了后院。

各房的好奇地跟了上去,看见她俩走进了茅房,心里打趣道,刚吃完就勒掯人家拉呀?李无香这是啥法子整人?

最后她说:“明子哥,我们受李无香的打骂都不打紧,可我们不能轻视了自己,以后你不要踅摸什么了,更不能做有亏潘家的事。”

说得他不停地抚着她的大肚子。

接着对发生在茶林的事进行回顾,重点落在“银镏子金锭子”上,不让他表态,主观臆断为糊说八道。并预测烧了布庄的潘家也没有。接着乐见离开潘家亦非穷途末路,郎摆货摊,妻主内养育,准不定和和美美、康康乐乐。更称道他的吆喝声悦耳动听,宛转悠扬,和轩子的歌声相颉颃。并断言若有大本钱,准能成为巨商大贾,不亚于钱老板。别以为从她口中出来的是“江山一片红”,话锋一转,舌唇带刺,揭老底,讦短处,无非说他死抠无情,有“包子”和“发夹”、更有“片纸”事件为证;因有举一赅百之说,况且他一而再,再而三,可不潘家有名的老抠不成?

好似说得他无地自容,趴着一动不动。

既然“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就不得不说那次从县城回潘家路上窜出的大老虎;一出,撵出了“大丈夫”,让她心有攸归。虽已相宿相拥,可她还是泪眼朦胧地表达了一回。惦念着发夹,以虎为媒。可她认为有缘份的话,还是彼此在潘家卑微、俯仰由人、动辄有咎的身份,是彼此不绝的泪缘。

深秋天气,寒风瑟瑟,况且在风口上,小月散热受冷,红潮尽退,肌肤缩绷,鸡皮泛起,栗栗发抖。为了迎合于他,才委屈一时,哪知他亦冷亦冰,并糊说八道。

眼见临盆在即,他还嗾使她一起离开潘家,“只要跟我走,我就不让你和孩子受屈,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小月专心致志地打量了他几眼,也看不出他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可不,一年四季一身青色百衲衣,以前没有成房时如鐾刀布一样结膏。若有改变,更削瘦,脸色更腊黄了。不就是一个在李无香口中应使唤、被播来拨去、已开始发蔫的人嘛!这样的人怎么给妻孥以安定、无冻馁的生活?况且听说外面在打仗。

“啥?”他一翻而起。

小月把他拉下来,拥在手上,道:“说啥你忘了?只要说出离开潘家的理由,我也不是不会考虑的。”

许久不愿,哭道:“难不成你让我一辈子缩在黑房子里,啥也看不见?”

可明子坚决拒绝,黑了心(她的意识),却要求她立而跟自己走,并拽拉着她,和潘家一刀两断。可她的要求既简单又执着,就看一眼。他们的分歧很大,或说毫不搭杠。结果,又和上一次一样,不欢而散。

可还在听他梦呓,说自己今非昔比,腰缠万贯,有纸的有硬的,有插戴,有银镏子、金锭子。说着说着,他亢奋起来,双眼炯炯,动作粗鲁。

可小月感觉他仍没有真正兴奋,因为他在身的手很凉,并且他也在战栗。又因他一直没断泪,不认为他表现出了疯态或一时心里扭曲所至,亦没有拒绝于他,反而体谅于他,当成他久抑情绪的一种宣泄,对最亲近人的一种倾诉。让他抱着已冷得浑身青紫的胴体,让他吻着苍白的唇,让他的一双手放肆,让他的心情在岔换。她没有表示要和他离开潘家,亦没表示要与潘家生死与共。

可不,就是因为潘家森严戒备如火药库,九房似暗堡、不见天日,俩口子虽在一起几个月了,可迄未肌肤相见,小月逮着今个的机会,让他一览无余。这是每对夫妻都引以为重、又引以为常的事。

可小月还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激动。他像第一次接触、且把她当成圣灵一样侍奉、顶礼膜拜。并泪流不止,又口出狂言要把她带离潘家,离得越远越好。

可她提了一个要求,在让他亲近已不下半个钟头后,认为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那就是见识一下他的胴体(她说的是看看他的样子,但知道表现不贴切,如果知道有“见识”一词,准脱口而出)。说着,上手就要帮他脱褪。

明子拒绝了,脱开了她,怯懦地后退了几步(她的意识),其实情形鄙夷又愤然。

小月没有他的支撑,一倾侧倒在了地上,可是近乎一跃而起,强烈要求,霸道而为。不相信九房都要有子嗣了,他还这么拘谨,或说苛刻。

秋风啸冬临,一天更比一天寒。

眼见山上的油茶子要采摘下了,明子一边看守着,一边锄薅着山(年年锄,山上灌木亦少有,更多的是茅草和蕨类)。在坡度很小、近乎平坦的小坳里,他躬着身,把锄头支在裆下,锄得呲呲地直响。突然又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双熟悉小巧的脚(不是赤脚,其实是穿着绣花鞋的脚,因对鞋熟谙,怎不想到里面白皙、还染红指盖的脚?),头也没抬,转过身继续锄着。接着,看见一件件衣服丢在了脚下,猛一转身,看见小月正解胸前的红兜兜,双腿一软就跪下了,睅眼突目的。

原来她惦念着他“没火的憾事”,把最后一抹羞带丢地上,让他欣赏侗体,嘴上说着他受委屈、自个不过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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