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被孤立逞强放纵 掖私隐受罚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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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香围着她瞧了一遍,赞道:“真像一个富家太太了。”让她穿上量身而订的旗袍,更是啧啧称美。

六房的心里同样美极了,看见老七后,更是高挺起胸脯,展示身材,表现高傲。此涨彼消,各房的看着不可一世的潘家六房的,心里无比痛苦,但一直对李无香着重养乎、打扮、迁就她很疑惑,都在扯着脖子盼她出点事。

李无香叫道:“好,明个我俩就去县上。”

吃晚饭时,李无香特意亮开嗓子道:“咦!六房的咋还没来?”

没来的多着呢,况且是一位可恶的,大家都不搭话。在李无香不断叫唤下,六房的从房里探出头来,道:“婶,我不舒服,不吃饭了。”

大家当然知道她得了什么病:性子病加懒病!听说这病可严重啰!得削皮抽筋才好得快。都望着李无香希望治治她。李无香脸色也难看了,紧抿着嘴……这都是治人的前兆。

老六闹得慌,请示道:“婶,我去把她叫出来?”

李无香叫道:“别去,看来她真不舒服,得让她好好歇着。”

大家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以为六房的准要被拿来开刀了,想想她这些天她的作威作福,心里都说该。可李无香软绵绵地叫开饭了。各房的也不太圧抑,因为听出“秋后算账”的意味。

不久,李无香听见刨甑底的声音了,叫道:“就没饭了!那六房的吃啥?没听见她说病了吗?我跟你们这群人在一起都感到羞耻,一个病人都不能体谅一点,潘家还有啥奔头?真真累得爬不起来心里还刀擖一样痛。我这忙乎为了啥?”

她唠叨、责备,各房的以为她把六房的气撒给大家了,才知道六房的在她心里真病了,要不就是她蠢得要吃药了?

李无香特意下桌往甑里一探,转而吩咐下厨的:“给她下几个鸡蛋,别舍不得下!”

潘家人都知道李无香最怕各房有病人,说什么药吃在嘴里多苦呀,还不如买只鸡吃呢!说来说去她就是怕花钱。平时谁要得了病还有她的蛋吃?准先吃她的戗药。真是改天换日了,难道潘家在县上开了庄号,李无心真变成李有心了?

鸡蛋端来了,李无香要亲自送进六房里去,并扫视各房的道:“这个时候不顺着她还啥时顺着?这阵也该她享福了。你们也别眼红,过些天就知道她与你们有啥不同的。”

老六怯场,抢着把蛋端走了。

不是结结实实看在眼里,大家以为在梦里,真是越看越迷糊,或是潘家又出了一个愿当活菩萨一样供奉的人物,那就是六房的?可她有何能耐,真凭一张脸蛋?真真匪夷所思。

老六把蛋碗往箱上重重一搁,沉声道:“你别太过份了!各房都睁着眼在看呢!你想让咱房里出啥事呀?可别连累了孩子。”

六房的觉得他仓皇而逃了,真不想过人人有妨、人人皆危的生活,可又猜不出李无香对自己有何用意,但确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方面对男人赌气,另一方面担心蛋里做了手脚,闻着浓浓的香味就是不起来吃。

老六上床后凑着她的耳朵吹枕边风,“别惹事,别出风头,让各房看笑话。在房里快快活活过日子,在外面夹着尾巴有什么不好的?……”

六房的以为他看出什么不对的端倪了,就更担心那碗里不轨了,想问问他又抹不开面子,就只有闷着不动了。

老六以为说服了她,就要从生理上排释她的抑郁和烦躁情绪,同时达到双方沟通融合的目的。六房的意不在此,心里乱糟糟的,况且肚里饿得直咕咕叫,哪有半点兴致?用力推开他。

老六叫道:“有完没完?”

“没完!咋了?”她仰起来了。

他们又吵了起来,要不是外面李无香极时咳起来,准又会动手,转而又背靠背睡下了。

老六虽然难耐不已,但终毅志战胜了渴望,不久就睡着了。在睡梦中巫山云雨,由此痛快而释了。

六房的一直没睡着,闷到下半夜,实在是饿得肚子如在抓挠,不管不顾,忙下床端起碗,一口一个把五个鸡蛋全吃了,又仰头咕碌碌喝下了汤,静静地躺着,摩挲着肚子等待(毒性发作)。许久之后,才知道这种担心是幼稚、愚蠢、可耻的。想着明天就要被李无香禁锢在布庄的楼上了,刚惬意了片刻又愁怅了起来;想着寂寞难耐时男人在身边有多幸福……于是,再也不愿与他斗气了。欲趁今夜解开彼此这些天心里形成疙瘩,是活死?夫妻之间,千言万语不如一次相融更有效。于是推了推他,道:“明天我可要走了,还不知去多久呢?”

老六现在灵魂在九霄云外遨游,哪听得见?六房的在他臀部拍了几下(这是他俩传递信息的方式)。老六的灵魂是被紧急召回了,可躯体又不听召唤了,就只有蒙头装睡了。六房的一边推晃,一边哀求道:“还在生气呀!何苦呢……”

这事男人始终是主角。为了迎合于她,始终提不起兴致的老六,狠不得这会儿,不,永远变成女人也甘心呀!知道今个不能取悦于她,夫妻口角、六房七房之间的纠纷不知要扯到何时去。一直一直留着,弄不明白怎么就一泄而溃呢?

六房的见他还诈死,气得在他臀部又拍了两掌,叫道:“我知道又送人情了,斗气的时候假惺惺要上交,难怪一整天都不见她……”

老六翻起身,狠狠地回敬了两掌,道:“我就给了!还没审问你那些天在县上干了些啥呢?”

男人最怕在女人面前挫自尊,所以宁愿犟、吵,所以这么激愤,所以上会那么懊丧。可六房的不懂男人,只知索取,还火上浇油,道:“我在县上陪客商了,咋了?”

“我就知道是这事!哪一天我要把布庄烧了,把李无香给宰了。”

“你去呀!”六房的把他推下了床。

他弹起来后,拤住了她。他们在床上又打了起来,把俩孩子弄哭了,转而把孩子搁一边,各顾各又睡下了。六房的哪平得了心头之气?暗暗发誓,不把老七拉下马誓不为人。

当我听说六房七房之间的事后,不急于把它看成有伤风化的事件,或说纯粹这类事件。我不是做为一个潘家人而这样主观臆断定性的,而是要客观理性定性。我所要做的是在潘家开布庄的当时波诡云谲的各房、潘家找到可让自己信服的证据或合理的推断而定性为是一个有伤风化开端而引起的“政治事件”。

李无香走出后房,偌大的堂屋看不见一个人影。“小枝,死丫头,该上香去了,又给我磨啥洋工……”她嚷嚷着走向后院,曶然想起她已出山了,不由感怀,又踅了回来,自言自语:“嘴上没个死丫头叨还真不习惯,小月还没死回来。看来潘家真要找一位小枝那样有灵性的丫头了。”

来到六房门口,敲了几下门,没听见里面有回应,走开了。在屋里、后院兜悠了一圈,才在台阶上看见了豆子,一手牵着他向水库那走去。

回来时,干活人都回来了,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叫开饭。李无香当着济济一大堂子人,大赞了豆子一番。他在追捧下,要表现,扯着幼稚的童声一字一句唱道:“羊肉好吃,可没你有味……”

他的语音刚落,立刻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他能背这首“诗”的时候刚满三岁,是老当家的把轩子的“靡靡之音”灌输到他这辈中小脑袋的第一人(据说只教了两三遍他就牢记在心了,可见他的天赋之高了)。他渐长大了,又耳染目濡了一些具体事例,在这样扭曲、根深蒂固的意识下,终有他为非作歹、怙恶不悛的那一天。

高兴一阵后,李无香才托音曳调喊号子般叫开饭,可眼睛不见上心的人。

自然有人相告:“六房的还在做美梦呢!”

李无香走向六房,砸着门。这如击鼓般的声,各房的听起来就是顺耳惬意,以为她的“秋后”到了。

好久,六房的才在房里应声,推开门,惊愕片刻,就跪在李无香面前,哀伤道:“婶,我是要上工的,可睡过了头,要不你罚我……”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要躲李无香两天,可眯上眼就让她来敲门了。

李无香双眼圆瞪,道:“真把自个当潘家少奶奶了,昨个的鸡蛋好吃吗?”

六房的见各房的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断求饶,磕头如捣蒜。那她为何如此狼狈,这还是潘家堂堂的六房的吗?因为她也认为自己“秋后”来了。昨夜和老六吵完后,她就思索李无香把自己养乎起来的用意:自己又不会持度记账,不会采购接洽,显然在布庄就是一个废人!就凭一张脸,又觉得不可能让她给送人情或卖了。最后认为就是轩子走了,潘家太松垮了,她要整治,于是要让自己“祭刀”,先养水灵、懒散了(正所谓欲擒故纵,至使罪恶昭显,然后推向断头台)。心胸狭隘的人都多疑多猜,有神经衰弱、神经质,而她只是猜揣。又因一夜思虑,疲劳过度,刚合上眼,思维模式还在运转、推进,李无香就来拿人了。可以说她还处在半醒半梦的昏聩状态中。

李无香又审问昨个六房为何争吵、孩子哭个没完?六房的为解一时之围,又稀里糊涂把七房的拽上了。

七房的倚在墙角,双腿直哆嗦,在李无香走来时,忙跪了下来。李无香紧盯着她,叫道:“又是你这祸蔸!就怕潘家过安宁了,又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七房的伏在地上,一次次蜷缩身子。六房的见各房的个个冒烟迸火,也不敢搭言了。李无香看着六房的,又注视着各房的,最后目光又落在七房的身上,像在这三者之间嗅着什么。转而道:“这事不说我也清楚,我早就看透这个贱货了。”她转过身来对大房的下令:“给我看管着:七房的每个早上跪一炷香,再没用就把她脱干净了挂在杈子上晾晒。”

大房的顶着她严厉目光,还是轻轻地应了声。

李无香对六房的冲道:“还哭啥?还不起来吃饭,还得往县上赶呢!”

各房的粗手重指地盛着饭,谁不顾意用勺刨几下?李无香脸色铁青,一忍再忍,终没发作。一放碗,就催六房的要走。六房的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七房的,看着怒目横眉的各房的,知道在潘家更难呆了。

李无香回过头来,道:“你看她干嘛?不是说了再回来处置吗?”把她的手揣在怀里往外扯,冲道:“求你办点事还瞧上脸色了,走哇!你没有脚呀?……”

在她的责备中,六房的看了一眼大房的,迈出了门坎。

各房的都随着大房的向七房的拢去。大房的把七房的搀扶起来,亲昵地道:“你屈吗?”

她流着泪,摇着头,直往下耷拉着。老七蹲在地上,抱着头伤心地哭了起来。

大房的环顾大家,道:“趁各房人都在,我向各房说个事:李无香去县上了,潘家全由我说了算!七房的不管做了啥事,也没亏损了各房,她早上不用跪香了,不管出啥事我担待!谁要是以后在李无香面前翻出这档子,别怪我大房的翻脸不认人。”

各房的以为她是迫害的、受覆盆之冤,都代表自房当即表态,说李无香打也不说出来,就是替七房的跪也愿意。

七房的嘶喊道:“我不屈,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她匍匐而前,又跪在大房的面前,向上级请缨般道:“大嫂,今个算吗?要算,那我就跪了。”

大房的不知作何回答,泪却下来了,摆摆手,忙跑开了。

七房的站起来,走出了屋,跪在台阶和墀面之间的一块石板上(下有阳沟),头仰在烈日中,纵开脸放声恸哭着,泪掉在灼热的板上就没了踪迹。老七跑过来,抱着她痛哭不已。各房的心在抽搐,无不抽搭抹泪,再也不忍目睹了,悄无声息地走了。

老六从房里出来,凝望着烈日中的俩口子,踌躇之后,走了上去,道:“这何苦着呢!”

老七一弹而起,对着他就是一拳,嘶叫:“你混蛋!”

老六一晃荡,立马跌在地上,嘀咕道:“我没说啥,更没做啥,不信你问。”说着,一指七房的。

七房的猛扑上老七,哭喊道:“我的男人,我认了,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她狂吻着他身上。

在老六心里,不明白七房的和她的眼泪,更不明白老七和他的眼泪。七房的擦着老七的眼泪,要求他别上工了,陪跪着。他俩又跪在花岗岩上,紧紧地抱在一起。老六一步步走开了,在不远处,看见妞妞张着双手、颤着步子走向他们,想着自己女人正一步步走向县里,发疯似的捶着一棵树。

在烈日中,李无香和六房的正赶往县上,路上尘土飞扬、黄埃漫散。

“看来,潘家也该备辆车了。修路潘家也出了钱,就兴沈家赶着马车折腾这条路!”一路过来,李无香不停呱唧。而后面六房的一声不搭。她回过头来,道:“你还真生气了?”

六房的忙停下步,不敢看她,又摇头。只听她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在家里的那些日子你准不好过,要不我前阵子把你叫到县上住下来呢?大房的也就那两下子,煽动各房的抵制你。在家里我责骂了你,也是做给她们看的,不蒙住她们的眼睛你以后咋在女人堆里混、贴近呀?”

六房的泪就掉下来了,悲悲伤伤、戚戚惨惨地叫了一声:“婶……”

“还哭啥?我早看出你不同,要体谅她们的小肚鸡肠。为调和各房我没少操心思。”

听着听着,六房的对在家里发生的还心有余悸,才知道有多不理智,不由得强烈地要为七房的开脱,道:“婶,七房的没那样做,我只是和她拌了几句嘴,我就是起晚了怕你责怪。”

“这事你不要说了!她敢跟你拌嘴的时候鱼都会跳出水里唱歌了。她的底细我清楚,那次她和阉刀刘差点没合起来对付我,她不治是不行了。”

六房的经这一挑拨,又担心他俩鬼混在一起,说不定现在就滚在后山那个茅荛坑里呢?几步追上去,又提出不愿去县上了。李无香承诺不把她关在楼上了,告诉她去县上玩几天,若她肯动脑子,准不定让她打理布庄呢?

可六房的还是提不起心情,知道她变幻无常,用时口蜜面慈,甩时心狠手辣,才就为在家里的责骂蜕变了一次;现在就瞧不出她的笑是善是佯,准不定像各房的说的会把自己卖了呢?可不,小枝还是她女儿呢!如此一思,又磨磨蹭蹭落后面了。

李无香笑意盎然,又回过头来道:“你走不动了,要我背你吗?”

这出格、矫揉的关心让六房的更不安了,加快了脚步,又向她打听去县上干卿何事?又说:“你知道我笨,钱都算不过来。有次拾到一块袁大头硬给了四房的……”

李无香神密一笑,告诉她能顶大用,去给布庄出力记功,让她在潘家露露脸的。六房的怕涉小枝之后尘,隐约看出这趟去县上的命运,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艰难、不甘,好像县上就是自己的刑场。而李无香一个劲地催,像阎王派来的催命鬼。

不是有这么句“心在颤动或许是自我搅扰”的话吗?在县上李无香既没有把她禁闭了起来,也没有对她施威,而是一连几天带她去县上逛,有时买些东西给她,带她去看大户人家的住处,给她讲大户人家的生活习性、日常礼议。可六房的还是不知道她的用意,还是觉得她的东西烫手。

这天,她们撑着伞走在县上的大街上,引来许多人投来目光。李无香臃肿的身体也裹上了旗袍,脸上抹了厚厚一层胭脂,举手抬足仿高雅中怎么看都显得有一轻浮,像一个老鸨子。六房的高挑身材穿上旗袍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凸凹有致,线条曲折细腻;脚下是高跟皮鞋,戴上一串长长耳坠,手上、脖上也金光闪闪;举动轻拂,大方得体……咋一看,就是一位富家少奶奶。她们的差异不在衣着,不在内在涵养,而是青春动律,也就是说李无香穿得太花哨了,不合时宜,反而与她这个年纪不匹配。

她俩来到一大户人家门口。李无香对她耳语了一通后,站在一棵大槐树后。只见六房的扭着柔软的腰肢,款款走上去,对着大户人家刚出来的一位太太,两掌交合放在右腰间,双膝深深一躬道:“请问这太太,去‘梅林布庄’怎么走哇?”

富家太太三十来岁,见对方艳丽四射,香气扑鼻,说话很侉、细腻婉转;自有富家太太的气质和修养,同样一欠身,道:“哦!这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在哪里。”

“欸!”六房的俏眉一蹙,轻轻、忧怨地叹了一声,又道:“谢谢你了。”

富家太太又受她回礼,多有过意不去,还了礼后,又问她为何唉声叹气,看能不能为她排忧解愁?六房的轻柔道:“我是从省城来的,听朋友说梅林布庄从上海进了一批高级绸缎,我也想去购买,可惜不知道路径,七绕八拐也没找到。”

“是吗?怎么这梅林布庄一点也不耳熟哇?”

“哟,这太太,你还不知道梅林布庄呀!这可是全国有名的连锁店,总部设在北平,我有许多国内外的朋友是它的常客。省城也开了几间,可各有各的特色,我就是听朋友说这县城新开的分店很特别,所以决定来看看。”

“是吗?我正好出来逛逛,不妨去梅林布庄看看。”

六房的双掌一摊,“可我找了好久,下午就要和先生回省城了。”

“县城就这么大,就是在不起眼的地方也找得到哇!”她牵起了六房的如脂玉手,道:“你从省城来对这里一定很陌生吧?”

“说专程来吧,又只有一点点琐事。欸!像我们这样官场男人的女人有多难!应酬太多,不跟来嘛又放心不下……可不,那天瞅着别的女人穿那绸缎好看,我要不买几块,准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可不,做女人难!我那位不是一个样,说瞧衣服其实就是瞧脸蛋身材。”

“可不是?男人不怕你花钱,就怕你守着钱还叨个没完。”

“对,我是想开了,要花得他心痛看在不在意我们做女人的?”

六房的有意把她往梅林布庄带去。不久,富家太太就惊喜地发现了,忙招呼她进去逛逛。许久之后,她们才从布庄出来,富家太太手里自然多了几块料子了。现在知道六房的顶多大用处了吧?对了,她就是布庄的托。这是李无香想出来让布庄火起来的片面,这充分体现了她的才能了。

由此,梅林布庄的生意一一天天火热了起来,许多富家太太、小姐慕名而来。知道梅林布庄吗?如果你摇头的话,她们心里准笑你是小户人家的土媳妇。潘家布庄在短短两月里,不但在县上站住了脚,而且名声大噪,大有压其它布庄之势。六房的在县上呆了一阵,就回山里了。如果李无香总让她在县上拉顾客,总有穿帮的那一天,那布庄还开不开了?李无香当然不想因小失大。至于为何选择她?最主要的是自家人好演戏呀!在布庄每况愈下时,李无香会不会叫她去故技重演还难说了。可有一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终时才知道这招对布庄的前程来说这是一败笔,李无香得到的比失去的是微不足道的。

看着日渐人旺的梅林布庄,沈之豹让小枝跟着钱太仓,真感到为潘家做了件好事,更感到钱潘两头都无缝可觅了。可他憋得双眼越来越猩红了,总是徘徊在布庄周围,恨不得施一把火把它化为灰烬、夷为废墟。

一天,李无香看见了他,笑道:“哟,这不是沈三爷吗?多日不见更显富态了。进来扯几尺布给相好的……知恩图报人之常情吗?就以往三爷对潘家的另眼相待,我打你八折……”

沈之豹直视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她仍嘲笑道:“三爷,咋走了?买不起呀?那我送几块下脚料给你缝几条裤衩……”

李无香冲道:“你就不能消停点?我们又不是去死!”

六房的气呼呼地走了,这同样是史无仅有的事。各房的都迈开了步,可不免回头瞧李无香:可她仅仅打了六房的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

她提出来不愿去,宁愿在家里干粗活重事。

“一辈子跟牛一样你心里就踏实了?顶完了事有你的活干……”李无香稍透露出这事的至关重要性、保密性。

各房的听出话里的“不祥之兆”,可不按“乐见”的在发展?四房的走上去,道:“婶,你就早些带她去吧!家里你放心,六房放心,老六放心……”

老六叫道:“她整天不干活还说不得。”

这下,潘家男人心里全面站到老六这边来了,巴不得他修理修理作态张媚的六房的。可六房的到底没把他的事捅出来,觉得这样做得不偿失。大房的对他们劝和着,又支走了大家。夫妻俩侧棱着、背靠背睡下了,就是半夜老六为讨她欢心而疲劳驾驭,她也不给了。一连几个晚上,老六都不得好好驾驭于她,才知道她真的犟上了。

六房的回来了,七房的不敢直接对老六传忧达意,但她对他还有那么一股子意味,这六房夫妻都看出来了。这天,老六当着女人在场问七房的道:“你这段日子哪去了?总不得面。”

六房的心一沉,道:“婶,我还去呀?”

“那当然了,我在各房中着重你,就是让你去顶事分担的。”

六房夫妻的生活越来越僵了,碰在一起就争吵,为此老六也躲着她了。她在家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又何以排遣?眼睛抓不住男人的时候,痛苦地要上吊,可偏偏这种时间几乎一整天,唯有打孩子出气了。可女人堆里更热闹了,吃饭的时候也笑声融融的。气得她饿了两顿,却迁怒于老七,更决定要找他。

五天以后,李无香回来了,刚进屋就嚷嚷要见六房的。真是性子是养的,脾气是惯的:昨晚六房又干戈不断,她正在房里补睡,在李无香一再催促下,才疲倦、慢腾腾地走出来。

七房的吓得脸色苍白,忙逃之夭夭了。为此,六房的更以为他俩有事,决定走出潘家去太阳底下找老七。

一个金辉铺洒的傍晚,她在外面截住了老七,直接了断告诉他。

夫妻打架这在李无香掌理下的潘家是史无前例的事,憋着一股子劲要瞧热闹的是满心欢喜,忙匆匆出了房,又对着六房嚷嚷道,难不成那俩口子又研究出了什么硬功夫?掐呀打呀也这么快活?

大房的担心李无香以后知道了,要息事宁人,拿出代理家长的威风来上前劝架,主持公道,排忧解纷。

老七脸上没有一丝特别表情,淡淡道:“不会吧?”

六房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得神灵活现;为啥这么耳熟能祥?她说老六已经彻头彻尾交代了,那晚打斗就是为了这事。老七一个劲地争辨这绝不可能的事,转而她拿出“凿凿证据”后,又低声央求不要捅出去。六房的心里骂他,嘴上却和他做着交易。老七爽快地答应了,催她说事了。六房的见他毫无作态之势,以为他口子把这事都商榷好了,只等择日付诸施行了。他又搓着手,在她眼里更为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更确定了,无名指一勾。老七会意,也不搭话,迈着长腿走在她后面。

来到一个避光的坡下,六房的指令他站好站直,不许偷看私窥。老七果然笃实站在一棵树下,过了一阵子,不但听不见她唤回头,连她半星声息也逮不到,以为被她诓骗了,这才回头一望,不禁刺溜而逝。原来,六房的就在他身后,待着他反映过来。此后,六房的连他的影子也看不见了,心里更千遍万遍怨他。

六房的被各房的彻底排斥在一边了,同时憋着一股反方向的气:我就不干活,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气死一帮李无香颐指气使下做牛做马的饭桶。她甚至有意睡到日上三竿潘家开饭了才起来,看着各房的仇恨般的目光,脸上露有洋洋得意的笑。其结果是越来越僵持,各房的把她当传染病菌一样躲闪了。但六房的又觉得比在县上好多了;一比较,自有知足之得。没事就整天贴着镜子瞧里面的漂亮脸蛋,越瞧越自信、得意。连老六都说从没发现自己女人这么好看迷人。于是她夜里总是缠着男人,夜夜要温存,才肯放了他。老六白天干重活(夏忙之时),晚上应附女人,就这么几天被狐狸精吸噬过一般发苶、头重脚轻的。

老六对女人有意见了,不想与她瞎扯胡搅,岔开话题,指责她整天垂手翘脚的,道:“你想让各房戳我的后脊梁呀?”

老六埋怨她不干活,她疑他有外情,彼此冷言冷语,越吵越凶,最后摔这砸那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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