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 之 梵音归处

“姑娘的幻术真是令在下佩服。”濯星的言辞和语气都表现出相应的钦佩之意，丝毫看不出他只一眼便看穿那些猛兽是假的。

青寒跳下来，落地的瞬间所有幻象都消散不见，“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言语间不尽友善。

见绿衣姑娘并不买账，濯星略施礼，答道：“在下是贩卖山货的，只因在山里迷了路，见到光亮便来投宿一晚。”

烟尘散去，绿衣姑娘身前多出个小脚老太太，头发稀疏无几，干瘪脸颊上布满的褶子似比发丝还多些。

“你这娃娃，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哇。”

招招直取对方要害和大穴，可明明就要触及到的时候，回回都叫他避让开了，那些虚晃的石兽，他更是没拿正眼瞧过。

只十几个回合，濯星便无意再与之纠缠下去，决定制服她后再行问话，这一念刚起，斜刺里就冲出一只畸形怪兽，利爪直直向濯星脸上抓去，对这招数本就十分蔑视，可直到爪钩近在眼前了，濯星才大惊，这一只，决计与先前那些不同，情急之下只得伏低身子从怪兽腋下滚过，起身后反手一掌，用力将怪兽击成碎渣。

如今这人不仅兜转进来，还看出她的幻术，必定是要灭口才行了，于是化出更多石兽左右佯攻，自己的实招则是更快更狠了。

在这片目标范围内只这一户人家，可眼前的这位却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濯星故意先用言语上的漏洞激怒对方，迫使对方先动手，自己却不接招只一味闪避，既能彻底试探出对方功力深浅，又能不露自己的底细。

青寒自以为洞穿了对方的心机，谁料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对方的计算上且还毫不知情，在对方眼里，她当真只是个三岁小娃。

言婆婆将针尖在头皮上蹭蹭，继续说道：“活物总是比死物有趣的多...”

“哎呀说了不要！”青寒一拍桌子，干脆起身出了茅屋，桌上那些爬来爬去的虫子忽的又变回大小不一的石子。

言婆婆长长叹气，不论初始于何种目的，对于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下来，早已只剩下疼爱和怜惜了。

“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吗！你到底是何人？”话还未说完，青寒便已展开身法向着对方的下盘攻去。

她与言婆婆一直隐居在这隐秘之地，未免闲人打搅，周遭遍布婆婆幻化出的怪兽，多少年来只有过一位走狗屎运误入进来的猎户，还没等婆婆出手，便已被她化出的石兽给吓得痴傻了，也因了这痴傻的疯言，之后再没有人敢接近这块地方。

“你不害怕吗？”青寒觉得奇怪，换做最勇敢的猎户也该吓得尿裤子了，可这个人不仅没逃跑，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换。

濯星顺着声音看去，巨石顶上坐着个绿衣姑娘。

不远处有块巨石，青寒爬上去坐着，这块石头是天地异变山摇地动时坠下的，她曾将它化作过犀牛，也化作过狮兽，而现在，它仍旧是块石头。

这样多好，需要什么都可以化出来，不需要了挥挥手就消失，不用付出感情，也就不会有心疼。

“青寒啊，婆婆给你捉只活物来养着玩吧，金雕啊、雪狼啊、灵猫啊...你说你想要什么？”

“不要！”几乎每晚都玩的游戏，玩得仍是认真。

这深刻的感悟源自她曾救过的一只受伤松鼠，那只松鼠与她幻化出来的松鼠看起来没有不同，可等它伤好后，它会采来榛果报恩，会在她肩膀上晒太阳，更会赖皮兮兮的钻进她怀里睡大觉...这些，是那些石头松鼠都做不出来的，她非常开心，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贪婪的享受着，直到有一天，那只有着温暖体温的松鼠被一只鹰隼猎了去，只是刹那工夫，她又被打回到冰冷的世界。

从那之后，她觉得，死物也有死物的好处。

在暗夜中兜兜转转，忽然一点灯火映进眼中点亮心间，濯星摸索着来到这里，眼看茅屋近在咫尺，自己却被一群突然出现的獠牙猛兽困住。

初冬时节，马耳山还不显冷。

茅屋的油灯还亮着，灯下有位老婆婆，趁这还不显冷的日子，一针一线的给她的孙女赶制狐皮坎肩。

她的孙女则趴在桌的另一边，将桌上的一堆小石子幻成各类甲虫，相互斗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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