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随梦一起飞

当绢坚持到第三天最后一堂考试时，她的大脑已是疲累不堪了。走在上考场的路上，拖着两条腿好象不是她自己身上的部分，格外的沉重。尽管这样，她刚拿到试卷的二十分钟时间里，头脑尚保持清醒明了。半小时后，眼皮往一块粘吸了。头像灌了铅似的格外沉重，老是下坠往桌上碰。

“坚持！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她暗暗为自己鼓励。

抬头扫视了一下无声而激烈争夺的“战场”，她发现一个个考生全精力充沛，专注凝神飞笔作答。她的心不由一慌一紧，头清醒了些。飞快思索试题。片刻，头又在桌上一碰；双眼不由自主地想合上。她咬着牙，猛地抬起头，强力睁大眼，用笔类狠狠刺了一下左手指头，一滴血马上出来；象一颗鲜红的圆珍珠。她顾不上擦，忙乘头脑清醒之刻，疾速思考、运笔。一道做完了。啊，又一道完成，……又一道！啊，头又开始昏昏然了。她又猛地一刺手指，又一滴血，于是又开始下一道。勉强又成功了……临下考场半小时了，——人生的又一次考核仅仅半小时时，她的手酥软得再不听她朋脑指使了，竟再无力刺指头了。嘴唇翕合着“坚持”两字，但连说出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头掉在自己的手背上；一个耳朵紧贴挨着人生的一页难题，油然进入了香甜的酣眠中了；右手还紧紧捏着钢笔……

“妈，您放心吧！我只是想——想睡！”

桂敏放心了，精神乐观轻松了许多。而绢忙避开她关切的目光；滚滚的泪潮在心田回漩。

在考后的七昼夜，绢除了侍侯母亲外的时间全是在睡眠中！

按第一节语文试考的两个半小时推算，是女儿回来的时候了。女儿偶而上学迟到，可从未迟回来过。她按着疾跳的心，盯着房门。

门“吱”地一声轻轻开了——

“妈，我回来了！”绢一脸朗色轻松；象平日一样，把文具和垫纸板入在小桌上。桂敏的心弦绷得紧紧的：

监考老师还以为她是暂停以休息一下大脑，先未去理她。可是临下考场十五分钟时间了，发现她还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走至她跟前，竟听见她均匀甜香的轻微鼾声！监考老师慌忙把她推醒。可是，待他再次执笔作答时，几分钟后，宣布下考场的铃声响彻校园，——她整整耽误了二十分钟——应试的五分之一时间！四十五分的试题一字未动！

桂敏病情稍稍好转时间她考得自我感觉怎样，她强力在脸上挤扭出一丝笑意：

两天考场上大脑剧烈复杂的劳动更使她几乎每时每刻想睡。而桂敏呢？这两昼夜其实失眠了；她的“睡着”不动全是怕影响女儿休息。每堂下来，一见绢就问“怎么样？”……

是夜，桂敏心脏病忽然发作。她痛苦难奈，抑止不住的呻吟惊醒了酣睡的绢。绢一惊，揉着惺松迷离的眼一骨碌爬起，拉亮灯披上衣服赶忙去叫医生。待她把主治医陈开清大夫找来，进行紧急治疗后，天色已是微微泛明……

“绢绢，试题不难吧？做完了没有？心情不紧张吧？”

“妈，您放心吧！”绢喜颜悦色慰语，“我已上过一次高考场了，还紧张什么！时间很紧，刚做完下考场铃就响了。”

绢安顿好母亲，匆匆走出房门，踏上了考场。

桂敏紧张得心突突跳。明知道还不是下考堂的时候，可还是忍不住望房门望窗外。她切盼儿快一点回来马上告诉她顺利作答的喜讯；可又想晚点知道——她多么不愿看见女儿因未考好而失魂落魄的样子呵！

桂敏一颗象用一根细线悬吊的心一下踏实了。

“马，我再给您用热毛巾洗腿吧。”绢拎着暖水瓶出去打水了。这时，一个护士进来……

在考试的前两天里，绢象往常一样，每夜安顿好母亲，已是二十三时以后。自己躺上床时，四肢象散了架似的酸困难受；几乎是刚躺下身就昏昏进入梦乡。每天早晨五点多些就须起床。常常夜间母亲需小便，她还必需扶助行动。

高考一天天迫近了。桂敏为绢能否顺利通过这次考核却愈来愈思虑担心了。虽然女儿学得知识扎实，但毕竟才好好复读了七个月。本该是她好好照顾女儿全力以赴；可是，恰恰相反了，是女儿伺应着她，这可恶的病魔！

转眼，明天就是高考的第一天。

桂敏心中似乎比绢还要焦灼不安。她能帮女儿做些什么呢？哪怕是一点儿，也是为母亲的一点心愿。然而，不能。她为自己成了废人而万分沮丧；可又万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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