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娱乐圈]

“追求生存权的稳定和优质。”小张回答后，看到了林司茕的摇头微笑，他停止了继续发问，“人类是复杂和精美的生物，我为能够为人类服务感到荣耀。”

然而他并不能真的“感到”。林司茕懒得吐槽，让他继续说。

洪源被流放之后，风格大改。他利用公务员期间积攒下的商界人脉，做起了仿生人走私、倒卖和非法改造的黑生意，很快成为巨蛋外的巨富，并拥有颇具规模的，以一半人类和一半仿生人组成的私人武装。

这五天之内，一个帖子在巨蛋外国民论坛的首页飘红了很久。帖子的主题是“林委员疑似出轨某主播，大骂蒋悠悠的神仙小妹成功上位”。

这帖子完整描述了祁菲那次直播的粉红过程，原本就是一场表演的直播剧情，经过楼主的加工变得更加玄乎，但因为并没有影像资料留存，所以引起极大争议。

有些人信了，并且津津乐道，有些人不信，当个段子看看也很乐呵。当然，还有少不了的撕逼。

林司茕在小张可怜兮兮的祈求中，耐心地爬完了这栋万层高楼。说实话，看着“尼麻麻的发酵姨妈巾”、“灵车漂移坟头蹦迪”等词语的排列组合，实在辣眼睛。可是……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啊！林司茕居然感到了一丝，在巨蛋之内礼貌宽容多年，而不曾体会的爽快。

更有趣的是，与巨蛋内公民不同，这些素质低下的人，似乎以撕逼和虚假信息为乐。他们不在乎真实。

祁菲的直播间因此获得了又一波新观众。不过她不知为何，消失了两天没有直播，第三天，迟到了。

“委员，帖子是祁菲发的。她黑进了别人的帐号。”

“委员，她为了营销，利用了您。”

当林司茕得到这个提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关注祁菲的直播间好几天了。与她相反的是，祁菲与她加好友后，几乎没联系过她。

……

四月初的夜，气温仿照多年前的自然状态，被巨蛋系统人为地调整为微风、微冷。

林司茕保持着军中的习惯，尽管近年来身体愈发透支，仍然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阳台上受凉。

她呆呆地望着远处空中交通线路上，因为发生了小摩擦而停靠在空中停靠站的两加小型飞机。机主们在礼貌且有效率地进行理赔事宜的商议，行为举止有如仿生人。林司茕看着他们就感到一阵安逸和安全，但是很无趣。

有趣的东西，在巨蛋外面呢。

就比如，那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姑娘，会如何继续利用自己？林司茕想及此……

你以为她会像百合文女主角一样嘴角微挑么？

不！她感到了一阵不爽。

回忆一下，告别祁菲那天回来，当晚，她突然收到了祁菲的消息：沃日狗子！啊啊啊啊傻逼你快回我！我见着林委员了！是活的！她还加我好友了！卧槽！她主动加的！

林司茕看了感到一阵辣眼睛。

小张连忙鞠躬认错：“委员，是否需要马上将您的消息系统设定为屏蔽敏感词的状态？巨蛋外居民的语言实在粗俗污秽。”

林司茕没搭理他，眯缝着眼睛，盯着终端上显示出的祁菲的照片，开始回复。

林司茕：呵呵（微笑）

林司茕：我不是

林司茕：你的

林司茕：狗子

祁菲：……！！！！

某巨蛋外居民赶紧灌了一大口养生茶。她本来的信息发送目标是她那位资助她翻墙的网友，幸好刚刚那几句话里还没来得及提到翻墙一事，不然岂不是自首了！

话说回来，林委员这销魂的梨花体啊……

祁菲：对不起委员！我太激动了……

林司茕：我也很激动，呵

祁菲：不不不，委员，您太折煞我了！我就是很平凡的一个爱国青年啊！

林司茕：因为我现在用的是

林司茕：巨蛋内网

林司茕：你是怎么

林司茕：联系上我的？

祁菲当场石化。

林司茕：是爱国更激动

林司茕：还是被我捉到翻墙

林司茕：更激动？

祁菲对着冒热气儿的保温杯，真想一股脑灌下去烫死自己。

这就是她们唯一的一次联系了。

既有趣，又让人不爽。

“委员，您该睡觉了。”小张走到林司茕身边来，左手捧着一粒药，右手端着一杯温水，“这七天假日，您没有好好休息过，身体已经出现疲态。”

林司茕听从小张的建议，吃了一片药。这药是人类之光特供，说白了，就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挨基因刀子的小白鼠，手术总有些不周到之处，后遗症需要定时吃药以控制。虽说她寿命极长，但是身体容易疲惫，可她偏偏不惜命，即便身体闲下来，头脑也不闲着，还多梦 。

林司茕吞了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笑道：“不少人都说我是最闲的中央决策委员，这样看来，我岂不是名不副实了？”

小张在她床边微微欠身：“委员，您是最胖的。”

“何以见得？”

“之所以看上去闲，是因为社会安全领域维持得好，无事发生对委员来说难道不是最好的消息吗？”

小张低头一瞧，就在他说话的短短期间，林司茕已经睡着了，可见她是有多累。然而入睡后的眼动表明，委员已经迅速地从现实中的累，转移到了梦境中的累。别人家的助手仿生人都能联通主人的脑电波，送给主人一个安宁的夜晚，唯独自家主人过于陈腐。

经过分析，他决定在主人床边坐下，当主人再次做噩梦时……

给她一巴掌将她拍醒。

……

法定假日早已结束。林司茕和蒋悠悠的实锤新闻，热度仍然居高不下。毕竟林委员从成为人类之光的那天起至今，已经玩了十八年的穿越花丛，却还从来没有一朵花是真正被她本人大大方方带出去，又被拍成影像挂到全国人民的推送上的。

这些天来，蒋悠悠的经纪人接通告邀请接到手软。有当红的真人秀“交换人生”第八期，有热门终端连载小说改编的IP终端剧女主，还有一个国民级导演马上就要开拍的新电影中的女配角色。

蒋悠悠和经纪人一合计，接了“交换人生”和电影女配。电影档期大概四个月，真人秀刚好是五个月后开始拍摄，既不用轧戏，也能达到宣传目的。

电影所谓的“马上”开拍，是真的很马上。假期结束后的第四天，蒋悠悠拿到了剧本，然后又过了一周，就是开机仪式了。

电影是年代片，背景设定在21世纪初，那个众所周知的“文化危机”年代。尽管22世纪后，已经没有什么剧组会采取实地取景的拍摄模式了，但是这次的年代剧可是打着全方位复古的旗号，所以主要取景地特意定在了北京巨蛋内的一处，旧政府大院遗址。

说是“遗址”，但是直到七年前，它仍在使用。后来政府新建了办公楼，这个遍布光缆和路由器的老院子被划在老城文化保护的范围内，被冠以遗址之名。

当日上午，剧组财大气粗地买了遗址附近一小片区域的交通管制权，演职人员乘坐的豪华飞行器把地面道路变成了停机坪，剩下的缝隙再被记者们的电力单人车填补填补。遗址院子外面摆了张盖红布的桌子，上面放个可用终端远程控制的野营锅，锅里一只鸡。

“我是剧组的历史顾问。根据21世纪初的习惯，电影开拍前，会当众煮一只鸡，当下分食，预示开‘机’大热。尽管我们现在看来很愚昧，但当时的人们是真的相信这会带来吉祥。”紧接着，那锅“嘭”的轻轻一声，鸡迅速煮好了，并由剧组人员分块分给演员和记者。

这电影名叫《默燃》，讲述的是一个世纪以前，当时被主流社会所排斥的变性人，为了保住自己在政府里的工作，而艰难做人的故事。第一主角变性人，由红了快二十年的影后白逸尘扮演。女二号，则是蒋悠悠扮演的一个新闻主播。

白逸尘比林司茕年轻几岁，因为是在林司茕之后不久做的基因手术，因此年轻美貌保持得相当好，和嫩出水来的蒋悠悠站在一起也不遑多让，气质更是胜了好几筹。

蒋悠悠向来不是足够自信的姑娘，不停地用余光瞟着白逸尘的侧脸，一面感叹人家影后就是气场非凡，一面心想：我不能给林委员丢脸！

假期这几天，林委员约了她好几次，尽管委员并没有正式对她表白，但是经纪人叮嘱她多遍：这就算是定了，林委员和那个女星也没保持过这样稳定的关系。

蒋悠悠只是恨自己太笨。她暗暗决定，一定要等自己把那两千字的情书背得滚瓜烂熟，再去向委员正式表白一次，不然，她哪有资格呢？

正走神，京娱新闻的记者已经抛出了问题：“听说蒋悠悠小姐是不久前才刚刚敲定为主要演员，你对电影的背景时代会不会来不及了解呢？”

第一个问题问的不是有两个影后奖项加身的女主角演员，却是蒋悠悠，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来者不善，蒋悠悠学习成绩一直不好，历史更是差劲，记者显然意在让她出丑。

她心如擂鼓，好在一向是傻白甜人设，便继续傻白甜地说：“我、我对那个年代一直很向往。中学的时候有学过，那时候的社会比较乱嘛，人大代表之类的……也不像我们现在这样民主。呃……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更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可以自由恋爱。乱世中追求自由的故事总是特别诱人……而且！我非常喜欢那个年代的女性穿的旗袍！”

尽管说的都是些人尽皆知的历史知识，也算萌混过关。但是蒋悠悠都快哭了，她觉得自己回答得差出天际，眼泪一直在掉出来与咽回去的边缘试探。

突然，背后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

蒋悠悠身子一抖，才发现身边的影后目光严厉地望着自己，这一对视，影后朱唇轻启。虽没出声，但是脑海里的却有个人终端的声音说：“多学点知识，以后才能不紧张。林委员也不喜欢脑袋空空的人。”

虽然是批评，但可能是因为太中肯了。蒋悠悠莫名地，不紧张了。

开机仪式顺利且乏善可陈，不料到了最后，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事端。最后一项放鞭炮的传统，因为巨蛋内不许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而换成了氮气弹。谁知那气体□□似乎买到了假货，一个爆炸就将遗址院子的大门给炸飞了。

这段小插曲被国民津津乐道了好几天。至于毁坏遗址以及伪劣商品问题，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只不过，当时有个细节，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

随着大门一起被炸飞的，还有门上的上访信箱。那生锈的铁质信箱飞了个抛物线，落在记者圈的外围，被一个不入流的小报记者见到了。记者发现信箱里面居然还有一封信，打开一看，竟是个宝贝。

当天下午，国内的巨蛋外网中流传着一个可信度不到百分之十的小道消息：世界末日要来了！

某个以散布假消息骗取巨蛋外老年人和盲流的关注度为主业的自媒体，发出了几张图片。图片中是发黄的信纸，纸头写着“央大天体物理所青海观测站”的标题，而正文，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认真去读的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已经不是看纸质文件的年代了，算式更是有终端计算器帮人类计算，那些数学符号在巨蛋外面的人看来就是些鬼画符。大家只看到了最后的结论：

2151年11月17日，编号2018YB的小行星即将撞地球。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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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二晓李x2、hxifyunvpgyzx10 的营养液

每当林司茕闲下来，那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信息仍然不断地骚扰着她。

五年前。阿非报废。“洪菲”诞生。祁长征和洪源在其中的所作所为，已经呼之欲出了。

数据库中有一条未被完全证实的消息称，祁长征帮助他将自己身体的百分之六十七换成了义体。这个数字表明，洪源除了神经系统之外，几乎全部身体都是人造的了。

最后一条信息：五年前，洪源注册了一个名叫洪菲的养女，并将自己在京津冀棚户区的一套房产赠给了她。

这些就是当日告别祁菲之后，林司茕从小张那里得到的信息。而现在，已经是法定假日最后一天的夜晚，时间已经过去五天。

林司茕拥有国家安全部管辖的内部数据库权限。整个数据库是从21世纪初的大数据热潮时期开始建立的，包括DNA在内的公民所有身份信息，以及包括恋爱史在内的社交信息，都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被搜罗进来。这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是一件严重侵犯隐私权的事情，但如今，人们已经对此有了更理智的认识 ，并且感谢一个世纪之前的中国政府，收集信息时并没有公开的英明决定。

与祁菲告别并回到巨蛋内的当天晚上，小张将数据库中的信息报告给林司茕。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巨大数据库中呈现出来时，洪源其人的形象便清晰起来了。

在犯罪之前，此人的记录相当干净且优秀。巨蛋启用后两年，他突然开始逃税。要知道，与大部分因为交不起税款而活罪流放的犯人不同，洪源的工资很高，在巨蛋内完全属于中产。他恶意逃税后半年，拒缴税款就达到了巨额标准。

如此作为相当于在持续犯罪。政府对他罚了一次又一次的款，可是人家洪源最不缺的就是钱。在这个已经不存在死刑的文明年代，洪源也不可能受到比终生流放更严厉的刑罚，因此从结果上看，共和国尴尬地对他放任自流了。

除了没完没了地搞黑生意，洪源在各处置办房产，并在来到京津冀棚户区时，结识了祁长征。

小张：“您的结论同样合理。因为在他达到巨额逃税之后，他的领导看重他的工作能力，想要将他保下来。可是不久，他便再次犯罪，因为巨额受贿涉及更广，领导无从遮掩其罪行，才终于被定罪流放。可是委员，他渴望降低生存质量，这与正常逻辑不符。”

“什么才是正常逻辑？”

小张说到这里时，加了一句评论：“根据分析，洪源有病。”

林司茕一口水差点呛死自己，“什么病？”

如今，所有罪犯的非隐私信息都是公开的，任何公民都可以从个人终端的社会监督板块查找到全部的资料。对于洪源的这些信息，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分析一下，就能感受到这苍白文字下面掩藏着的复杂背景。可是六年了，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疑惑，甚至可能从没有人查阅过。

国民过着百分百信赖政府的幸福生活，而对于林司茕来说，这点信息当然是远远不够的。

“精神病。”小张不解道，“他没有逃税的理由，因此他享受逃税的感觉。”

小张还是too young, too naive.

林司茕：“他不是享受逃税，他是享受犯罪，或者说，享受犯罪的结果。”

<li style="line-height: 25.2px">　　洪源，曾是广东省仿生人流通管理局公务员，曾荣获优秀人民公仆荣誉称号，硕士学历，父母皆为普通工人，家族历史清白。

六年前，他因巨额逃税和巨额受贿被判处终身流放，现年52岁，丧偶，领养一女洪菲。尽管目前通常居住地为京津冀巨蛋群棚户区35号，但名下有多处房产，遍布全国各地。

以上这些，是从政府信息公开的档案中能找到的，关于祁菲的法定养父的，全部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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