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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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四十一分,陆嘉行赶到九鑫总部。

所有的大门仍然紧紧关闭。他跳下车焦躁地拨打着苏皖的电话,仍像之前一样关机。不行,不能再等!他顾不得多想,从后备箱拿出棒球棍,冲着玻璃大门猛地砸了下去。

嘭地一声闷响,厚厚的防爆玻璃纹丝不动,陆嘉行还要再砸时,几个保镖从暗处冲出来,拦住了他:“你干什么?”

方芸沉吟片刻,抬手看表,随后向保镖挥了挥手,保镖立刻从陆嘉行面前闪开。

陆嘉行箭一般冲了出去。

总经办内,灯火通明。

李树森再也忍耐不住,怒火夹杂着欲/火劈头盖脸地袭来,夺走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处处和他作对,让他体验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可她偏偏那么美,那么诱人!不尝尝她的滋味,便是死也不能甘心!

他踹开椅子,光着脚向苏皖扑来,面目狰狞:“你吊了我这么久的胃口,该让我爽爽了!”

男人壮实的身形像一座肉山轰然压下,苏皖侧身一闪,从旁抓住他一只手腕向怀中一带一转,趁势卸掉了大半的力道,跟着用力向外一推,李树森趔趄着倒退两步,苏皖便趁着他尚未站定的功夫,出拳,出腿!

门外,陆嘉行紧张的脚步声一瞬即至,没有片刻犹豫,他一脚踢上了门!

楼下,方芸拿掉耳机,淡淡地说:“切断直播。”

“啊”一声惨叫,苏皖左右两个冲拳先后砸中李树森脸上最脆弱的鼻骨和嘴巴,鲜血顿时涌出,还没等他还手,苏皖又是几个凶狠利索的低段回旋踢,次次踢在他的小腿胫骨最脆弱的地方,李树森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疼得他单膝跪地,嚎叫不止。

“哐”一声响,办公室大门撞在墙上又弹回半截,陆嘉行猛地冲到了苏皖面前。

在苏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他一把搂住了她。

“你没事吧?”他急急地问。

回答他的是苏皖下意识的一拳,正中胸前。

陆嘉行咬牙,强忍着疼痛,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事?”

苏皖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他。他来了?她微张着红唇仰头看他,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没有惊讶,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会突然出现一样。

被她水光粼粼的眼睛一望,陆嘉行的呼吸有些凝滞,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犹豫之际,苏皖突然意识到她正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顿时脸上一红,一把推开了他。

“树森,你受伤了?”方芸走进来,一脸紧张地扶住了李树森。

“那个臭娘们打我!快报警,他/妈的,你快报警!”李树森一手撑着方芸勉强站起来,破口大骂。

“好,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我报警。”方芸扶着他,慢慢地走去电梯前,直接去了地库。

一楼,无数媒体扛着机器闻风而至,只可惜,在他们不知道的一个隐蔽出口,一辆车载着方芸和李树森直接奔去了城郊的私人医院。

数分钟后,另一辆车载着苏皖和陆嘉行也离开了九鑫总部。

闪光灯,摄像机,话筒,无数嘈杂纷乱的光点构成了今夜的九鑫,制造这些混乱的是越来越多围聚在楼下互相打探消息的媒体人。苏皖和李树森呢?人都去了哪里?九鑫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反应!

对面小楼里,曾经张扬得意的李树森心腹们个个委顿不堪,他们不敢说话,只互相交换着眼神试图达成一致意见,可惜,除了彼此脸上的慌张和躲闪,他们什么也没得到。

方新科伫立窗前,通过玻璃看着九鑫楼下纷乱的现场,目光深邃。

奶糖游戏总部,在苏皖挥出拳头的一刹那,直播切断了,肖旭狠狠把鼠标摔在桌子上,高喊了一声:“苏皖我爱你!”

附和他的,是一群同样狂热的人,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此时此夜,所有人将为她倾倒,为她癫狂,为她呐喊!

九点整。

苏皖还在犹豫。陆嘉行一直跟着她,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但感情又让她不舍得拒绝。她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这阵子太累了有些软弱,而他又刚好出现,刚好每次都能让她体会到安全感,所以她才如此不舍,甚至觉得他很特别。

但是再不舍,不该有的感情还是不能有。她深吸一口气,转回头向陆嘉行说:“谢谢你特意赶来帮我,我没事了,你走吧。”

“我送你回去,今晚有我守着你,别怕。”陆嘉行看出她很不愿意自己跟着她,但他怎么舍得抛下她,让她再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情?

“真的不用了……”苏皖再次推辞。

陆嘉行没等她说完便开了口:“你如果觉得我让你不自在的话,你就当我不存在,不用管我,但是,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守着你。”

苏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一种诡异的感觉猛地攫住了她,她想了很久才模糊确定那是感动中夹杂着的一丝甜蜜,这感觉让她很不习惯,更有些害怕,她强自镇定,默默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车子在小区门口把他们放了下来,苏皖进门,陆嘉行跟着走了进来。

苏皖停住了,猛然转身对他,带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突如其来的怒气:“说了不用你管!”

“我不放心。”陆嘉行固执地说。

“你!”苏皖忍不住又咬紧了唇,又气又怒,又有种隐秘的欢喜,她沉默着走了两步,突然发力狂奔,头也不回地回了家,嘭地锁上了门。

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向窗外看去,灯色昏黄,灯下映出一个拖得极长的淡淡的影子,正是陆嘉行。他在那里,正对着她住的地方,抬头仰望,默默守候。

苏皖突然有点想哭。太久了,除了许愿,没有人如此关切她。

她慢慢走到门边,抓住了把手,想要去到他身边。但是很快,她缩回了手,心中一疼。

她能相信他吗?

露冷风凉,陆嘉行默默站在楼下,心绪复杂。她在抗拒什么?她又在害怕什么?

而她低垂着眼站在门背后,一动不动,宛若泥塑。

许久,电话突然响了,焦躁地,重复地不停地响着,没完没了。

苏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出两个大字“苏峻”。

他?有什么事?

电话响到第四遍时,苏皖终于按下了通话键,但还是一言不发。

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暴躁的男人声音:“你在外头干什么了?怎么到处都传你勾搭一个结了婚的老板,还让人打了?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你让我以后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苏皖冷冷地反问:“你有没有脸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连你老子都敢顶撞?你个白眼狼,我当初真不该生你!一家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妈的朋友都在笑话她,你弟弟连学校都不想去了!”苏峻声音大的能掀翻屋顶。

苏皖轻笑一声,幽幽地说:“我妈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弟弟,至于你,当初你撵我出来时说过的,你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没你这个爹,这才几年,你都忘了吗?”

“老子打死你!”苏峻暴跳如雷,假如不是够不着,他准要像从前那样找出拖把来抽她。

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又细又急,却是王海莉:“苏皖,你爱勾搭谁不勾搭谁我跟你爸不管,但你要是连累你弟弟遭人耻笑,我就跟你没完!”

“行,我等着!”苏皖轻蔑地应了一句,扔开了手机。

楼下,陆嘉行依旧默默站着,连位置都未曾挪动过分毫,只是此刻苏皖再看他时,心肠便冷硬了许多。终究都是不可信的呢,爱情,亲情,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不知道哪一天就天翻地覆,曾经以为永远都在的人不知道哪一刻就彻底退出了你的生命,就算勉强留下来,往往也面目扭曲,令人心惊。

她抬手拉上窗帘,不再理会墙外的一切。

月亮越升越高,星星暗了又亮了,陆嘉行环抱起胳膊,找了条长凳坐下,一双眼依旧望着苏皖的方向。她的房间灯已经熄了很久,她应该睡着了吧,不知道她的梦里,会不会分给他一丁点空间?哪怕只有一丁点,只有一丁点呢……

“你是苏皖的什么人?”方芸问道。

“朋友。”陆嘉行不假思索地回答。

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方芸走了出来,问:“你找苏皖?”

“她怎么样了?”陆嘉行不等说完便往里面冲。

方芸身后两个保镖站出来拦在他面前,陆嘉行停住脚,一手握球棍,一手掏出了手机:“再拦我就报警了。”

“你们要干什么?”那人惊惧犹疑,厉声喝问。

“方董事长请你们过去一趟。”带队的保镖面无表情地说。

很快,在场的人全部被保镖带走,个别性情强悍不肯受制的便被保镖反剪了手,推搡着跟前面的人一起,带去对面的一座小楼。

“你们是九鑫的?苏皖呢?”陆嘉行握紧了球棍,满脸戒备。

保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怔,这人竟是来找苏皖的,可是上头只交待了怎么对付李树森的人,现在该怎么办?

大颗的汗珠从他们头上滚落,那薄薄一摞资料在手中渐渐变成千钧重量,压得他们抬不起胳膊,喘不过气。

怎么办?该怎么办?

走过幽暗的楼梯,穿过昏黄的走廊,在尽头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方新科正等着他们。

“方董事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一个被拧进来的人不服气,大声质问。

身在各处的九鑫董事会成员陆续接到了方新科的电话:因为九鑫高层管理人员出现重大失误,极有可能影响到公司的发展,故而监事会主席方芸和董事长方新科联名向董事会提议,于次日上午紧急召开董事会议,商量应对政策和危机公关。

八点半,聚集在楼下不得其门而入的几个李树森嫡系再也忍耐不住,其中一个开车去买了高音喇叭,站在楼下准备对顶楼呼叫,开关打开的一刹那,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保镖,瞬间夺下了他手中的喇叭。

“给你们看样东西,看完了咱们再谈。”方新科使个眼色,助理立刻拿起一摞资料,每人分发了一份。

几个人看着看着,脸色渐渐泛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天上午召开董事会议,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指证李树森,我保你们平安,二是拒绝作证,和李树森一起接受调查。”方新科平静地说。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一拨又一拨的人匆忙赶往九鑫总部,可惜,所有人都在门口被拦住了:楼下几个入口全部封死,告示上写着大楼物业检修,禁止出入。

方芸坐在一楼咖啡厅里,透过镀膜玻璃将所有赶到的人看在眼里,这些就是李树森的嫡系了吧?等明天过去,她要他们一个不剩,全都陪着李树森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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