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冷锋

虽然这过程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对林虎来说却充满着惊心动魄。

第一次使用步枪射中目标，而且是一枪击毙。尽管事先肖天浩对他进行多次的模拟射击训练，但真正投入实战中去，对他来说却是另外一种充满刺激的体验。

抚摸着尚有余温的枪身，林虎心中不由产生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见到林虎高兴的样子，肖天浩也童心大发，开起玩笑来。

肖天浩和林虎俩人将野猪绑好，抬着它藏在一山洞里，虎仔搬来一个大石头封住洞口。

“秦哥，天色不早了，瀑布口离这里也不远，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林虎站起身说道。

俩人翻过一个小山头，朝瀑布口方向走去。

陡峭的断崖边，瀑布犹如白色的丝绸从天飘下，落到湍急的河流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从远处看，煞是好看。

“真是漂亮！”

远离了城市的喧闹，远离了战火纷飞的血腥，肖天浩第一次感觉到山里桃花源般的宁静和美丽。

“听村里的老人说，这里河水很急，底下都是暗流，村里也没人敢下河摸鱼。您掉在河里还能活过来，真是命大。”虎仔指着河边的一堆岩石群说道，“当时你就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头上还流血……。”

“嘘——”

这时，肖天浩忽然听到河边有人在说话。他赶紧按住虎仔的肩膀，两人身形隐藏在灌木丛后面。

河滩边走过来一男一女，穿着黑色衣服，看样子不是村子里的人。

他们一边搜索，一边轻声交谈，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肖天浩仔细一看，来人竟是行动组的黄锋和夜莺。

“他们不是去了延安吗？怎么会在这里？”

肖天浩心中一惊，赶快向虎仔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黑衣女子原名叫叶晴，“夜莺”只是她在行动组的代号。

叶晴在进入军统局时与肖天浩在特训班培训过一段时间，两人关系较好。叶晴为人豪爽，在局里人缘也不错，可能是因为出身豪门，有点大小姐的脾气，性格上有点任性。

“难道他们在找我？”

回想起坠机时的种种疑团，推测到自己的身份有可能已经暴露，肖天浩按也就捺住了走出来与他们会面的冲动。

“叶晴，你看！”

黄锋用手指着悬崖中间的一棵柏树说道。

叶晴朝上一看，断崖处的柏树上挂着一些白色降落伞残余的布片。

“肖天浩他应该是从这上方掉下来，坠落到河里面。”

黄锋松了一口气，对叶晴说道。

“这河水这么急，他到底飘到那里去了？”

叶晴望着湍急汹涌的河水神色有些木然，喃喃自语道。

这两天，她一直顺着河流的上游一直找到下游，都一无所获，已是心力交瘁。现在看到挂在柏树上的降落伞残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热泪如断了线一般掉下来，双肩也随着抽噎声不断地在耸动。

“别太难过了！你也尽力了，算得对得起他了。虽然是个坏结果，但他毕竟也算是为党国捐躯了！”

黄锋从后面扶住叶晴柔弱的双肩安慰道。

“我想安静一会儿。”

叶晴停止哭泣，轻轻地拨开黄锋双手，一人默默地走到岩石旁边。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泥土，又仔细观察了岩石旁边的脚印，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黄锋没有注意叶晴的神情，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断崖边飘动的降落伞布条，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损失了一名兄弟，但这次的行动还算有收获。我们已经是耽搁好几天了，现在要赶紧回局复命才是。”

见叶晴回来时已恢复了平静，黄锋吩咐道。

“难道他们已经和延安潜伏人员接上头？到底是拿到了什么情报？”

看着他们俩个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山林中，肖天浩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得尽快赶回重庆与老葛取得联系。”

肖天浩在山村养伤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按时间推算，重庆谈判也应该到了紧锣密鼓的阶段，黄锋他们送出的情报应该是与重庆谈判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这些黑衣人不是附近的人，腰上好像别着枪，他们是来找你的？”

虎仔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肖天浩。

“不清楚，我也不认识他们。”

肖天浩不想告诉林虎太多，因为他知道，对于这些善良的村民来说，知道太多意味着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林虎，你在这里待上一回，我到断崖上面看一看”

肖天浩显然对柏树上面挂着的伞包残片有了兴趣，想从它上面找出坠机的一些线索。

“嗯，这绳子你带上，可能有用。”

林虎从腰上解下绳子递给肖天浩，山里人打猎随身都会带有绳子。

尽管林虎也想和他一起到断崖处看一看，但想到之前对肖天浩的承诺，也就按捺住了好奇的念头。

在葱郁山林的掩映下，肖天浩如猿猴一般敏捷的身影消失在山崖间。

断崖山顶处，肖天浩用绳子的一头绑住一棵粗壮的槐树，另一头绑住自已的腰间，慢慢地攀爬到了断崖裂缝处的那棵柏树上。

看着这熟悉的白色伞包，肖天浩眉头微蹙，端详着……。

这段时间山里天气很好，没下过雨，伞包表面上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

肖天浩用手摸了摸，又靠近闻了闻。

“上面竟然有白磷，还有火药的味道？”

肖天浩在特务培训班学习时，就专门学过爆破学的知识，对化学品有一定的了解。

白磷是一种易燃化学品，在40摄氏度左右高温下自然会产生自燃现象，更何况和火药掺杂在一起，更容易产生自燃。

肖天浩想起了跳伞那天的艳阳高照的情景，心里顿然明白过来。

“是谁这样费尽心机设计陷害我？”

尽管肖天浩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些与黄锋有关，但其中的缘由还是令他疑惑不解。

“找到什么没有？”

林虎看到肖天浩安然无恙走回来，也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我们该回去了，再晚些爷爷该担心我们了。”

晚霞中，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的小路中……。

用脚蹭了蹭躺卧在草地上的野猪，林虎开心地咂了咂嘴。

“看你这嘴馋样，我当初还真以为你是为民除害呢。”

流淌的血水磨尽了野猪最后的一点力气，一会儿，它再也无法挣扎。

肖天浩和林虎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落叶和杂草，脚步轻快地向着野猪走去。

“这只野猪应该有一百斤左右吧？这下我们可有口福了……。”

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响起。

灌林丛中，静悄悄地冒出两个脑袋来，正是肖天浩和虎仔俩人，他俩头上戴着用柳叶编成的草帽子。

虎仔手中握着一支M1924式毛瑟步枪，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慢慢走进射击范围的野猪，仿佛整个人与周围的山林景物融为一体。

“好小子！有你的！”

肖天浩也没想到，这小男孩面对凶猛野兽时竟然有如此超乎常人的镇定和精准的枪法。

随着一声撕裂风声的枪声，子弹划破长空，向野猪呼啸而去，准确无误在它的脑门上穿出一个血洞！

“漂亮！”肖天浩不由得赞叹了一下。

毛瑟步枪在当时是难得一见的好枪，不仅精准度高，而且射程远。据虎仔说，这步枪是父亲打仗时缴获到的的战利品。也许是父亲认为当地兵荒马乱，流匪又多，枪放在家里也可以防身，于是上前线前就留了下来。

“不用紧张，保持呼吸平稳缓和。”

小野兔坚起耳朵，听到野猪由远及近“卟哧、卟哧”冒着热气的呼气声，吓得赶紧往草丛里面窜。

“它来了！”

“眼睛、准星、射击目标保持同一水平线……”

“射击！”

“呸——”

山林中，透着寂静。阳光正穿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十分晶莹美丽，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前方一片开阔地草丛上，一只小野兔正用胆怯的眼神张望着四周。它也不知道是出来觅食，还是来到附近欣赏着风景。

不远处，一头野猪龇着满嘴的獠牙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边走边用警惕的目光四处张望。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它养成一种小心翼翼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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