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妖世录

有几个人在底下笑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这道理浅白，跟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的道理如出一辙。

后来何教官又问: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那是因为你的责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享受了权力，就要付出，这就是责任。老子养条狗几年，牠都会摇头摆尾，给老子守家看门。你们很好，已经有这样的自觉懂得进来这里，为我们天生的军人责任而奋斗。我告诉你们进了咱们的船，就别想下去，你这一辈子就给老子挑好这担子，为责任而卖命!

大伙不由地微笑。

大伙再次笑开了，这个教官实在有趣。

跟你们这班兔崽子以前读书一个道理，求的是什么?别跟老子就求学不是求分数，求就是分数。高分年级第一名，代表你学到所有要求学的东西，要不然你们哪来能进这里?老子以前中学里也曾经考过全级第一的!

一个反应快的，大声嚷住反驳那是不是代表只考过一次第一名，其余的时候全是瞧着别人拿第一。那教官并没罚那人不经教官允许而自我发言，一脸认真的表示他是有传统礼让美德，让给别人尝试一下当第一名的滋味。

大伙乐不可支地开怀大笑，真正意义上的接受了这位教官。

诚如所言，站立的各位均是校内的顶尖成绩。德尔军校第一个入校要求便是成绩优异，可能是对低分的学生不公平，但军校的宗旨是培养全能人才。

读书不一定是一件快乐的事，所求的知识也不定是自己喜欢的，但大多数读书强的人有一个特点，他们摸熟了考试下的制度，能运用而到己用，代表他们对规章适应力极高。真要是读死书的，早在面试时给踢下来了。

想到这刘文杰不免边想着边笑出声来。

在那段日子的军校，是他活得最自在快活的日子，以前按传统要成为乖乖框条在那全都不用守了，每个人窝在体内的好斗分子都是大爆发。

一周一小架，一月一群斗，三三两两的竞赛均是常例。

军校内根本就是变着法子鼓励学员那样做，不许私斗，但设置各个擂台场监控，私密或者公开，前提只要是平级，不许伤至终生无法痊愈即可。若想挑战高年级或邀约低年级，则需双方科目成绩逹到一定的数目和操行良好才可批准。若砌磋时，能有效运用到教官教授的方式，过程表现出众，教官可能会给予学分执行任务，例如助教，又或者直接给予学分赏励。还是为了控制学生对互相比试的热切，才规定一周只能有一次的近身搏斗和三次的武器比试，而群斗即是分队比赛，月例制。

还有学分可以用作交换某些校规特权，例如可以在周末额外出外、又或者租用校内的器材或者档案数据。你可有用学分买一张豪华的按摩椅放在宿舍来舒缓肌肉痛，再者想想要在教官惩罚没饭吃时，自己可以用学分大模大样地买着大餐吃，是多么让人想着愉悦的事。

每个人都是钻破了脑袋要赚学分，能考好成绩的最好，能帮教官做任务也不错。

那样的读书生涯是特别的，无法忘怀。

不知何教官怎样了?黄昆问道。

那个对他们第一天训话的教官，直属他们班的教官，差不多跟班主任似的教官今年恐怕也有五十几了吧!不知身子骨怎么了?

刘文杰双手插住袋口，随意而无方向地环看了周围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有不少人还真围上了颈巾，拿上了帽子，不免放眼看去更具秋意，黄色的叶子在阳光下天灿烂生辉。

还能怎样?还在那教着吧!按着年纪来算，近五十岁的教官们是早一批退下的军人，一直在德尔那教导。

不知他那柜子里的勋章又多了多少盒?黄昆笑着打趣。

刘文杰听着也跟着哈哈大笑，对于何教官对勋章的喜爱也是了解。

正如他自己说的，勋章等同于荣誉。

能由自己的学生把这份荣誉送给予自己，其中多的还是一份肯定与尊重。这好比送花给女孩一般能哄对方高兴。好吧!这比喻不太可适，想到送花给现在可能己经皱皮的何教官，对方还甜甜地道谢，那场景，刘文杰不忍幻想。

对了，何教官还会有一项另类的惩罚，就是听他说他收藏物的来历。

以前，何教官就不时收到往日教的学生送来的勋章。还在那读书时，学生要到他办公室内，他最爱做的就是从他那办公的大木柜中，拿出里面的盒子，打开时，里面全是被放得整整齐齐光亮的勋章。少不免得意洋洋地对他们说那是哪个学生现在在哪个部队里还有任务中得到的。

听多了，还真的没毕业已经把军队里面的学长情况都给了解清楚了，那反而是意想不到的得益。

盒子里的勋章成了何教官的自豪，以他的学生为自豪。要是穿得西装毕挺去见他反而会皱起眉来，要是穿着军服，上面是闪亮亮的小章，他却乐得直嚷兔崽子，行啊!不愧为老子教的!

想到这，刘文杰叹了一声。

旁边的黄昆彷似是没留意到地询问，有去看过教官吗?

刘文杰摇摇头又点点头，踢走了一块路边的碎石子。

老子我就爱军阶勋章怎么了?老子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说，因为那是你自己亲手努力得到的成果，是你的自豪，是你的骄傲，是你的荣誉!你们有本就给老子出了这军校给老子争一排的勋章作装饰，哪怕你拿来砸老子，老子都会以教你这样的学生骄傲。

要是敢给穿着光秃秃回来见老子，瞧老子不鄙夷死你!

何教官继续说:军人为的是什么?就是荣誉!荣誉是什么?就是军阶、勋章!

听闻这个答案大伙一愣。不是说军人视荣誉高于生命，而至于荣誉它是什么?怎么到这个教官口里变得那么俗不可耐?

少给老子瞧不起军阶勋章，在我这可不会跟你们说官腔。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兵，想要爬上去，靠的就是军阶勋章，那代表着你们流了多少的血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被认同。

刘文杰一回忆起那过时，首先忍不住笑了出声。黄昆跟着与他对视也笑了起来。

当然记得了!

他俩都当然记得呢!哪怕他们己经三十几岁，在社会在己经不再是年青人了，可那时的记忆会使得他们以为他们从始至终还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哪怕他们的眼梢上多了细小的纹，原来乌黑的头发掺杂着硬撅撅的银白。

他们进了军校，确是一早就被知这些责任和规矩，可到何教官口中，怎么成了跟贼船同等呢!

知道你要这里带走什么得到什么?那是军人对荣誉的追求，你们要这里学的就是如何去得到荣誉。

因而无人发言。

那是因为你的国家，它给你们的，它保卫着你们的家人朋友族人，甚至你自己的小命能在这个国家安安稳稳成长到现在的岁数。别跟我没关系，是跟猴子般从石头中跳出来的。要不然你们给老子滚去叙利亚、伊拉克那些国家去，瞧你会不会哭爹喊娘地说自己投错了胎!

那时的他们度过了大体上刺激而回味的军校时代。当时能进去的都是一班子天之娇子，一脸兴高采烈的，正美美地盘想着自己未来美好的人生，什么政治人物、军界领头、特种队头头等等。

可转个头，站了大半天，第一天属于他们班级的教官姗姗来迟，第一时间就是跟个他们抢他饭碗似的，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紧他们每一个人。在他们茫然对视间，没来得及发问，就喝命他们先去跑十个圈，还要限时的那种。

稍顷，还是黄昆先开了个话头。

文杰，你还记得我们军校第一天教官训话吗?

这等情况，能不记得这个别有深度的开场吗?

那时姓何的教官并没有直接自我介绍或者点名之类，一开始就问他们:知道你为什么能在这里?

大伙以为是传统意义教官会给自己的学生下马威，有了这样一个开场白。不少人想必是心里撇着嘴，不时咒骂几句，那时他的心态恐怕跟其他人差不了多少，不免对那个教官有些微词。

在秋天的下午里慢慢散步是很不错的一项选择，那初秋的风微微吹皱衣角，树鏠间光线的余韵融入淡淡的夕晖内，只消一瞬城市的形象便发生了变化。寥廓的秋空下变得柔和，平伏了平日里的尖角。

他们沿着种满树木成荫行人路与行驶中的车辆成逆向而行，只是两侧绿化道上的青葱大树成了黄红斑斑的树，不时落落洒洒地掉下那些再不能提供养份而被放弃的枯叶。

他们踏过遍地金黄橘红的路下而过，一路走来，大约走了十来分钟，静静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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