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逆天借势道转灭,北遗紫气露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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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维衍只能在心里嘀咕,“看我跨过不灭境一步入长生。”

但前几天不知是师父转性了还是怎么的,突然把王维衍叫去无比大气的说:“你不是想去山下游历么,为师批了,择日下山去吧!”

初时王维衍高兴坏了,但看着这几个月以来兵卫甲士在紫云峰顶堆砌出来的那个圆形大阵以及感受到里面散发的可怖气息,王维衍隐隐有些忧心。

上离又一脸的鄙视,道:“你那些师兄弟的榆木脑袋知道啥,一辈子都没机会摸了,你还年轻,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握住。”

“把握、把握,必须的。”王维衍步入屋内去拿包袱。

他将包袱跨在肩上后又在上离旁边蹲了下来,道:“师父,我真走了?”

“走吧,矫情!”

“可我估摸着你没给我包袱里放银子,听师兄弟讲那东西在山下可管用了,我都要走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王维衍翘首企盼。

“送你两字,滚蛋。”上离抬起正在拔毛的那条腿一脚轻轻的踢在王维衍的屁股上。

王维衍一个踉跄倒地,低声“哦”了一声,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悻悻然的缓步离去,几乎是三步一回头。

每一回头看到的只是上离的一个白眼,等王维衍快走到下山阶梯时上离才说:“你个小崽子,师父一辈子的积蓄都在你的包袱里了,在山下别给师父丢脸,不然让我知晓了不打烂你的屁股。”

“知道了。”王维衍颠着脚步下山。

掌教真人王玄烨不知何时来到了上离身旁,道:“都安排好了?”

“妥当得不能在妥当了,山上的几百道士都陆续下山游历去了。”上离已起身并肩掌教看着云蒸霞蔚的山下,他接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叹道:“要是他们此时知道这一生恐怕都回不来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掌教的声音是那样的风清云谈,道:“他们自有定数,长春观也自有定数,气运一说实在是难以琢磨。”

“不知老祖宗怎么想的,要行这逆天之举。”上离有些感伤的道。

“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比我们看得更高更远,庙堂现已是一盘死局,中原五国相互牵制,却又同心拒北,如此局面至少五百年不会出现变动,而江湖更是一滩死水,登高却不能望远,很无趣哩。”王玄烨看着天空依旧那么平淡。

接着两人像是心有灵犀的对望一眼,齐声道:“老祖宗们出山了。”

王玄烨又开始掐指推演,道:“时候到了,走。”两人瞬间飞奔至紫云峰顶。

圆形大阵对应的方位乾一、兑二、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已又六位白发苍苍面容清癯枯瘦的老者席地而坐,双眼紧闭,剩下的离三、坤八则由王玄烨与上离补充,两人迅速归位。

此时另外五座山峰上也均有八位老者席地而坐,春风轻抚,飘起了他们的胡须长发,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王维衍已经下山了,山下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他正在田野间追逐一只花蝴蝶,追到了便凑近细看,蝴蝶惊飞了他又开始追逐,玩的不亦乐乎。

追着追着他突然感觉天色渐暗了,似黑夜降临,可这太阳明明刚升起不久,他不得不抬起头来瞧一瞧,只见一个黑色圆盘状的物体开始缓慢的向散发温暖的太阳靠近,渐渐的遮住了太阳,最后吞没了太阳,天地归于黑暗,归于寂静。

就在黑暗彻底降临的一刹,王玄烨一声清啸,“起。”

接着八个方位八道青光注入圆形大阵内,大阵瞬间熠熠生辉,光芒四射,王玄烨接着清啸一声,“开天门。”

在大阵中央冲天柱上,一道青光冲天而起,青光渐渐变粗,最后将近有三十丈粗,直接捅穿了云层,毗邻的五座山峰上也有五道青光围着中央那道光芒直上云霄。

黑云陡起漩涡,六道青光在黑云层翻腾处并为一道,一直向上,将天捅破了一个大窟窿,隐隐有白光透了出来,越来越敞亮。

在白光倾泻而下的时候,有丝丝紫气缠绕着蝌蚪般的沿着青光游离而下,紫气趋渐旺盛,其后如游鱼般的倾泻而下。

在紫云峰上的紫云阁前有一池莲花,谈不上有多茂盛,春去秋来也有开有谢,但如果每年都有人仔细观察过就会看出,花朵永远是十九,这几百年来都不曾变过。

当有丝丝紫气倾泻下来的时候,那些枝叶枯萎处竟冒出了新芽,随着紫气的繁茂,新芽处也长出了花骨朵,然后瞬间绽放。

当紫气游鱼般成群降临的时候,那一潭池水中已有莲花上百朵,尤未停歇。

约莫半刻钟后,云层窟窿处突生异象,透出白光的云层四周的黑云汹涌翻腾,放肆的挤压那冲天而起的青光,青光柱逐渐缩小,地面上大阵外的八人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爆射出指尖的青光再次粗了几分。

有那么一会儿的僵持不下,汹涌翻腾的黑云开始凝聚成眼睛形状,刹那便睁眼,一道跟青光粗细不相上下的紫雷爆射而出撞击在青光中,青光一阵晃动,大阵外的八人嘴角瞬间渗出了鲜血。

眼睛尚未闭合,另一只眼又成形,另一道紫雷又爆射而出,雷音滚滚几万里。

王玄烨大喝一声,“不好,速撤。”

大阵外八人正欲撤阵,黑云已凝聚成一张狰狞的人脸模样,这黑脸有俯冲下来的趋势,它开口说话了,声音莽莽,“凡人,胆敢窃天地造化之运,受死。”

当它说完最后两字,成片的紫雷从黑云处突兀的降落在长春观六峰上,青光瞬间溃败,窟窿瞬间愈合,紫雷尤未停歇,接连击落在大阵上,大阵瞬间化为齑粉,五座小峰上的人在天雷过处化为尘土。

紫云峰上的八人功力高上一筹,都处于大长生境,尚能勉力支撑,黑云凝聚成的狰狞人脸此刻已快接近地面,它又说话了,“窃天者,当连坐。”

此刻很多人都关注着这里,这里掀起的动静震古烁今,那些刚被师门遣出游历的道人更为牵心,忧心忡忡。

他们有的泛舟在湖上、有的游历在长街、有的漫步在丛林……

不管他们身在何处,一道道紫雷似长了眼睛般击落在他们身上,瞬间消亡。

山下的王维衍怔怔的望着翻滚的黑云,眼看就要被一道紫雷击中,上离几乎是一步跨到,手中青光大盛顶住了煌煌天威,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上离吃力的道:“维衍,不要怪为师。”

王维衍甩掉包袱,双手画半圆,一个青光阴阳太极图在手中成形,他双掌向上要去帮助独立支撑着那道天雷的上离,刚碰到天雷便被击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口中血流不止。

在天璃王朝庙堂上,两人正站在朝堂门前望着长春观的方向怔怔出神,老者老泪纵横,因为他是叫赵长春,长春观的第一任掌教,窃天大阵的发起者。

身边那个龙袍加身九五之尊的男人也已泪流,他极力想安慰老者几句,出口也只轻柔一句,“国师……”

老者颤颤巍巍的,似立马就会倒下,这个为天璃王朝奉献了几百年容光焕发的老人在这一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几百年未曾斧凿出的岁月痕迹在这一刻爬上了脸面,他喃喃自语:“长春观几百年基业休已。”

皇帝赵理赶紧扶住老者,赵长春颤抖着道:“我要去保全长春观的最后一点气运。”

向北几万里云荒深处有一座听雪楼,听雪楼永远在下雪,此刻一位锦衣华服的国字脸中年人正和一位穿单衣的青年人在弈棋,青年漆黑长发披肩而下,面容妖媚至极,只穿一件单衣也并不觉得寒冷,旁边一绿衣侍女执掌青灯,灯光明亮。

华服男人一边落子一边道:“赵长春实在是太托大了,窃天者反被天诛,长春危已,天璃亦危已,我云荒的铁骑是时南下了。”

青年落下一子之后便不在落子,他的声音磁性十足,道:“是有些托大了,铁骑南下此时下定论尚早,一个道门的覆灭远不至于影响庙堂的格局,即使它是天璃庙堂的道门,但他此举却造福了江湖,江湖已寂寞太久了。”

当那句“窃天者,当连坐”传来时,黑发青年有些愠怒,他轻轻一掌拍在了棋桌上以示不满,“天道欺人太甚已。”

他站起身,单衣长袖轻轻一挥,棋盘上的棋子便南去几万里。

西川一位紫衣少女正和她的叔叔在街头卖艺,少女玩得一手好蛇,刚秀几手绝技博得看客一片喝彩,天突然就黑了。

紫衣少女问道:“叔叔,天怎么这么早就黑了?”

她的叔叔带着草帽,胡子稀里八岔,长得磕碜,咧嘴露出一口黑牙,道:“天狗在吃太阳呢!”

“天狗是什么东西,还敢吃掉太阳?”

“天狗就是天上的所谓天人养的一条狗呗。”

“那我们把它打下来好不好?不要让它在吃太阳了,我的彩鳞看不到太阳都快哭了。”彩鳞就是她手中拿一条五颜六色的小蛇。

“好呢,打狗有什么用,看我先把天人打下来。”那柄一直当扁担使用的长枪东去万里。

南唐境内,一位教书先生约莫是教书教得太久了有些糊涂,他自言自语的道:“吾辈儒道读书人从来不信鬼神一说,什么天人,一边去。”笔筒内那支他最心爱的钢铸毛笔北去万里。

东越剑池中,一柄已经锈迹斑斑的长剑约莫是孤寂得太久了,此刻似找到了对手般跃跃欲试,剑鸣之声不绝,在一声清啸后西去万里。

南朝内一个老和尚正在溪流边钓鱼,路过的人都笑话和尚直钩如何钓鱼,和尚报以微笑并不说话,当阵阵天雷响起时,和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修道胜在‘不争’二字,你赵长春偏要入世行这逆天之举,罢了罢了。”一柄钓鱼竿北上。

……

那黑云凝聚成的狰狞面孔似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善,南下的黑白棋子每一颗便击溃一道紫雷,也救下一个道士;那柄铁枪直接插到了眼中蹦碎了它的一只眼睛;那柄长剑更是不凡,森森剑气直接将俯冲到地的面孔击得溃散……

但天人自有天威,岂是几件武器就能击败的,煌煌天威更胜从前,一张张黑云凝聚的狰狞面孔再次俯冲而下,谁能敌?

神境以下人间无敌。

赵长春此刻正站在那一池开的密密麻麻鲜艳欲滴的莲池前,接着一朵朵莲花像似被抽干了气血似的直接枯萎,当枯萎了几百朵莲花,赵长春由大长生圆满境借气运跨入神境。

他一步跨入云层,怒喝:“什么天道,去死。”

俯冲下来的狰狞面孔不溃而散,不在有紫雷降临,只在云层中闷声不断,紫光闪烁不断。

赵长春从云层中掉落下来时只剩一口气,此时太阳的光芒又开始照耀大地,黑云变为白云,像似什么都不曾发生,也像是沧海变为了桑田。

紫云峰上的另外七人也只剩一口气,上离未接住那道紫雷早已身陨,王维衍拖着脚步背着师父缓步艰难上山,面色坚毅,师父临终遗言:“生是山上的人,死是山上的鬼。”

气运莲花尽皆凋敝,只剩两个萎缩的花骨朵频在风中摇曳,将落未落。

赵长春有些不甘的道:“七位助我。”

八人合力将仅剩的最后一点修为、赵长春借莲花气运仅剩的一点残渣紫气注入莲池内,剩下的两个花骨朵竟也恢复了生机,一个尽然半开绽放,另一个虽未绽放,却也生机勃勃。

赵长春在闭眼前掐指推演生命中的最后一挂,八字便在王维衍的耳畔响起:“长春当兴,兴在离人。”

在天璃都城璃阳北去三千里有一处云来村,傍山而建,上峰高耸入云,顾名思义云来。

山村住着几户人家,都是老实的庄稼人,世代农耕为生,听说祖上也曾鲜衣怒马风光无限,遥不知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

此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位十来岁的女孩正向山村走去,老者身着灰衣大褂,长长的胡须耷拉在胸前,手里拿着一个一杆旗帜,上书写四个黑色苍遒大字“仙人指路”,女孩则梳着两条马尾辫,肩上扛着一根臂膀粗的桃花枝,枝上十来朵粉色桃花开得正艳,女孩似不满老者的健步,嘟囔着道:“喂,老头,你走那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呀!”

老者回眸呵呵一笑,也不曾减缓步履,道:“可比赶着投胎重要,午时已过了些许,看到前面那个山村没,都没有炊烟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都讨不到一顿热乎乎的饭菜了。”

女孩听到饭菜两字肚子便响起了嘀咕声,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她只得朝老者的背影扮个鬼脸然后快步跟上。

奚落的几栋房屋中间有一个院子,五个五六来岁的孩童正在扮演过家家,为首那个最高大的约莫是孩子王的孩子扮演“青天老爷”,他把拟用着“惊堂木”的小石块朝身前瘸了一只腿的方形破木桌一拍,朗声道:“左右,速把贼人押上来。”

笔直站立在破木桌前的两抱棍小孩即前往将十来尺处耷拉着圆形脑袋的小孩架到了桌前,“青天老爷”道:“贼人。见本官为何不跪?”

圆形脑袋小孩只得跪了下去,但他望着所谓的“青天老爷”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青天老爷”继续道:“贼人,速供出你的同伙。”

所谓“贼人”的小孩低下头始终不出声眼睛却朝着不远处一丛长得稀拉的低矮常青树处不停的使眼色,看口型像似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所谓的同伙正躲在常青树丛后,“青天老爷”瞬间会意,两抱棍小孩已向树丛方向奔去,那个躲着的小孩干脆不在藏匿,从树丛后现身,他长得圆不隆冬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转,鼻涕横流,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鼻涕带着鼻涕纵横一脸,对着“贼人”喊:“啥?刘忆北,你刚才说的是啥?”

“贼人”刘忆北轻微跺脚,喊道:“离人,快跑。”

离人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转身朝南边跑去,身后两抱棍小孩边追边喊:“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南边有一个三人围抱的树櫈子,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合着书櫈在削一柄木刀,刀已成型,是甲士军刀的形状,已颇具几份神韵。

少年长发披肩,一身粗布麻衣,谈不上英俊,却有几分耐看,离人跑过去躲在少年的身后,摇着少年的裤腿说道:“江离哥哥,快救我。”

名叫江离的少年停下手中的活计眼睛向抱棍两小孩一瞪,两小孩便陡然止住,两小孩瞅着那个从江离胯下露出半个脑袋的离人,其中一小孩昂声道:“离人,你以为就只有你有哥,看我把我哥喊来揍扁你。”小孩虽在对着离人讲话眼睛却瞟着江离。

江离瞬间会意,他将手中的木刀随意插进地面单手撑着道:“小崽子,说什么呢,去,把陈胖子拉出来遛一遛。”

抱棍两小孩只得冷哼一声悻悻然离去。

白发老者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笑了笑,低声道:“有趣,有趣。”

接着他快步走向江离,道:“小哥,路经贵村,可否赏口饭吃?”这一句话可谓讲得底气十足,精神抖擞。

江离被这突兀的一句话一惊,他迅速上下瞧了老头一眼,最后盯着老头布满泥土的布鞋,只见左脚拇指食指早已拱出布鞋外,他挂起有些玩味的笑容道:“算命的?”

老者小鸡啄米般点头。

身后扛桃枝的女孩捂嘴轻微一笑,江离这才看见老者身后尚有一位女孩,他瞧了瞧女孩又瞧了瞧老者,狐疑道:“拖家带口算命?”

老者还是小鸡啄米般点头,身后的女孩声如出谷黄鹂,道:“老头,谁跟你沾亲带故的,莫乱扯关系啊!”

老者苦笑不已,他生怕江离岔开了话题无视刚才所求,低声的再次重复道:“小哥,可否……”

话尚未讲完便被江离打断了,江离道:“赏个屁,要饭就要饭还讲得这么清新脱俗,跟我来。”

江离家就剩江离一个人,他的母亲因难产生下他便离世了,父亲因为此事消沉不已,在江离两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山庄不知所踪,是他的姑姑将他一手带大的,离人则是姑姑唯一的孩子。

家里倒也整洁干净,因为人少的缘故显得宽敞,江离将木刀搁在饭桌上进入厨房捣鼓了一会了,几样素菜便出锅了,老者和女孩吃的一脸满足。

吃完后老者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惹得江离和女孩一阵嫌弃,老者瞟了一眼江离自削的木刀,问道:“小子,你也玩刀?”

江离并没有回答这句话,有些不满的道:“诶,老头,我不叫小子,我有名字的。”

女孩在旁边附和,道:“在屋外没听那个小屁孩江离哥哥,江离哥哥的喊么?人家叫江离,真是年级大了记性越来越差了。”她说“江离哥哥”几字是故意学起了离人的腔调。

老者似不满女孩的拆台,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他有意干咳了几声突又口风一改,道:“江离,我看你这把木刀颇具神韵,以后想必会成为一位不错的木匠。”

“啥?”江离故作没听见,“老头,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抽你,我可是要成为刀神的男人。”

老者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他仔细瞧了瞧江离道:“嗯,根骨倒是不错,确实是练武的苗子,可惜没有从小打下基础,这辈子想在武道上有所成就怕是难如登天了,倒是你那个叫离人的弟弟还不错,要是得名师指点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啪!”一柄木刀敲在了老头的后背,江离怒视老者道:“老头,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你再说。”

老者遂不在言语,女孩此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老头,你不是那么多高深的秘籍么,随便丢一两本给他,怎么说也承了一饭之情。”

“老头,你咋不说话?你的秘籍呢?”

“诶,老头,没听见呀!”

老者憋了半天道:“还有什秘籍,早就当手纸擦屁股了。”接着他一拍自己的大腿,“诶,对了,好像还有半本。”

他伸进自己的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本被撕得七七八八的书本,首页上潦草的写着《霸刀》两字,内里不堪入目,老者将书丢给江离道:“拿去,今日承你一饭之情也算是一桩缘分,这本书就算是我的回礼。”

江离将书随意翻开看了几行,只见上面画了些挥刀招式图,图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个字江离都认得,偏偏连起来的一句话江离硬是没看懂,江离又将书丢了回去,道:“老头,这都是啥,你还是拿去擦屁股吧。”

老头好像有些生气了,道:“小子,你别不识货,这可是当年这片大陆上的‘风云第一刀’毕生的心血呀。”

“还毕生心血呢,看那模样还剩三分之一的心血就不错了。”江离揶揄道。

老者看了一眼那本破刀谱也觉得有些尴尬,遂将书收了起来,道:“江离,你这小子虽口无遮拦不晓得尊老爱幼但心地还算不错,这顿饭我周二仙也不白吃,我承诺你要是你以后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保你一命。”

江离只是瘪了瘪嘴,那眼神分明在说:“就你?”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天像个善变的姑娘,春雷一阵阵的,江离像似突然记起了什么,道:“诶,老头,你叫周二仙?”

老头只是看着窗外不说话,他紧接着问小女孩,道:“那你叫啥名字。”

女孩嘴角一扬,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如是是也。”

“嗯,名字还不错,只是比起我的名字来还有点距离。”

周如是白眼一翻,“切。”

江离也不理会周如是的白眼,转而继续问周二仙:“诶,周大仙,你刚说保我一命是啥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替我算了命?我命中有血光之灾?”

周二仙又开始捋胡须,故作深沉的道:“半生坎坷。”

江离丝毫不为周二仙的批示为意,只是道:“诶,我说周大仙,你是不是看外面下雨不能走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周二仙学起了江离的语气,“啥?”

“想借宿就直说。”江离跑进屋内开始收拾房间。

“哦!”

或许是一个人孤寂得太久了,或许这空旷的屋子内已经太久没有人气了,老者与女孩的“唐突”入住竟让江离泛起一股暖意,那一夜他很快便进入了甜蜜的梦想——一人一刀在江湖上光彩大放。

周二仙刚接触到柔软的棉被便鼾声阵阵,似疲倦的行路人找到了家的归属。周如是还坐在床边就着油灯拨弄她的桃花,总共只十来朵桃花她不知反复拨弄了多少遍,她似也太倦了,拨弄着拨弄着就倒了下去。

跌落在地的桃花枝在夜深人静无人观时竟又从枝干处发两新芽,然后两朵花苞瞬间绽放。

半夜时雨势突然变得迅猛,丝毫没有春雨该有的气象,闪电扯出阵阵白光,接着便是轰轰隆隆的雷声,不曾停歇。

夹杂在雷声中似有惊啸龙吟,鼾声阵阵的周二仙瞬间惊醒,几乎不见他有何动作他便已站立在窗前。

远山那一条山脊似一条匍匐的巨龙,就要迎天而上,一道道紫雷不停歇的落下击打在巨龙头颅,周二仙掐指推演,低声呢喃:“山底竟有上古聚龙大阵,造化呀!命运呀!”

天狗食日时,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长春观开天门的时候,不曾有谁留意天门洞开的刹那亦有丝丝紫气降临在这个山村。

“诶,我说王维衍,怎么一副死了人的模样,我跟你讲山下可有意思了,以前我都是骗你的,山下有酒,喝一口得长生,山下还有美女,摸一摸快活似神仙……”上离又开始语重心长起来。

王维衍瞬间来了兴致,“师父你骗人,酒我倒是听那些师兄弟提起过,喝一口就飘飘然了,那美女摸一摸是什么?怎么从来没人提过。”

“嗯。”

“你也即刻下山去吧,包袱在桌子上,我给你收拾好了。”上离有些不舍的道。

“嗯。”

王玄烨捋了捋三寸长的灰白胡须,似有叹息,轻声道:“好,你也即刻跟着师兄弟们下山游历去吧!”

道童喜笑颜开,但也尽量掩盖住不至于在掌教真人面前失态,有点亢奋的声音却暴露无遗:“好吶。”说完便又踩着阳光离去了。

道童名叫王维衍,只十二三岁,是掌教真人的师兄上离真人的徒弟,辈分极高,当初本要拜在掌教真人门下,被上离真人相中硬抢过去成了上离唯一的徒弟,不过对王维衍来说都无所谓,在六岁的孩童眼中这些个真人之类的都是仙人,成为谁的徒弟都是他的福气。

他曾在一本道书上见过类似大阵,名曰乾元一气阵,说是凝聚天下气运,依周易八卦组建外围,内有三十六周天,在内里是七十二小周天……复杂至极,紫云峰顶那个直径约两千尺的大阵约莫有些相似却又不尽一样,尤其是那一根冲天而起的石柱更是出现得突兀,听其他师兄弟说其他五峰上也有五个大阵,只是规模要稍微小些。

王维衍踩着阳光回来时师父正在暖融融的太阳下撩起道袍拔腿毛,他轻声道:“告知掌教了?”

“你就是怕丢人,怕把我抢过来之后不如在掌教真人门下,怕……”,王维衍鼓着腮帮道。

“看书。”上离瞪着他言简意赅。

只是山上过于寂寥,初时好奇无比,将长春观大小六峰都转了个遍,六年之后也就不在吸引人了,倒是山下的一草一木时时牵引着他,他经常缠着那些下山游历回来的师兄弟及小侄后辈讲些山下的名人轶事,他也求过他师父放他下山游历,每次刚说完上离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揶揄道:“就你那个破境界还敢下山游历,不被揍成猪,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王维衍一脸的认真,道:“可是,师父,我已经是龙象境了。”

初春天高气远,白云端的初阳光芒和煦,照得人暖融融的,偶有几只飞鸟掠过天空,留下叽喳几声。

一名道童踩着阳光,偶有阴处便一跳蹦过,健步走向掌教真人,他躬身作揖,轻声道:“掌教真人,师父说万事已备,只等掌教真人吩咐。”

“龙象境了不起呀,离长生境还差一大截呢。”上离又脱掉了他的脚袜,撩起道袍自顾自的掰脚趾甲,末了搭上一句,“别怪师父我狠心,还是给你希望,什么时候进入长生境什么时候就可以下山。”不可谓不趾高气昂。

王维衍还在挣扎,道:“可明明有些师兄弟境界比我低还天天下山,在说下山又不是去打架。”

上离抬起头来,语重心长的道:“徒弟呀,山下有猛虎呀,人心难测呀,我都是为你好呀,你可不要浪费师父的一片苦心呀。”

长春观一向被视为天下道门第一观,不仅是因为它的创观祖师爷是天璃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更多的是因为在这几百年的传承中,它的所作所为、所行所信得到了王朝之内大多数百姓的认可,深入人心,往来的香火络绎不绝。

但自今年入冬以来,长春观闭观已三月有余,时值冰消雪解、春暖花开仍不见有开观迹象,但见上山下山的兵卫甲士、道士成群结队,不曾停歇。

长春观这一任的掌教真人王玄烨此刻正站在紫云观门下,忧心忡忡,时而抬头望天,时而掐指推演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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