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少年精神（终）
一番经历下来，闹春终于觉悟，所谓的三国志残卷，所谓的天命词，就是将那独特的少年精神概括而出。
又是一团篝火和一缕炊烟，如数不清的夜晚一般，闹春和蔡文姬并肩席地，离得不远也不近。
小菜菜娇娇柔柔唯唯诺诺，像极了仆人小跟班。
于是便撇嘴一哼，不去理会。
闹春也不管，自顾自道：“我觉得我的这趟三国之旅快要结束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蔡文姬先是一愣，接着慢慢埋低了头，只有眼睛露在膝盖外边，眨也不眨的盯着篝火看。
“刚刚你应该是想说，如果我不归还关羽张飞的残卷，早就凑够一百张了吧。那么离开这个世界的条件，就是凑够一百张残卷吗？”
蔡文姬不回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时而搞怪鬼马时而忧郁沉闷的少年将军这般聪慧，连这种事情都猜得出来。哎～或许跟自己总是在他面前管不住嘴有关吧。
“终于到了这一天，躲也躲不掉。”蔡文姬犹豫了好久，才抬起了头，从宽大邋遢的兵服里拿出了一张卡片，映着火光喃喃道：“为什么这少年三国中千百的英雄人物，偏偏我的天命要是‘先知’呢。为什么偏偏我能够透彻理解这个世界，却又不给我任何能够左右命运的力量呢......”
终于说出来了，闹春侧头一笑，他早就猜出蔡文姬的身份绝对和一般的三国人物不一样，今天她终于承认了。
蔡文姬娓娓道来，闹春细细聆听。
蔡文姬说，这个次元世界的历史无论如何发展，都会在一个甲子期满后重新轮回，时间刚好与三国历史时间相符。所有的少年人物，无论生死，也都会随之重获新生，抹去记忆之后从头再将人生经历一番。
无穷无尽，无限轮回，包括她蔡文姬在内。
只不过她的记忆不会被抹除。
“每一个甲子轮回，都会有一个将军你这样的少年人来到这里，但大部分都是草草而亡，或默默无闻度过一生，少数出众者，也都把精力放在了野望征服之上，可最终无论成就多大，都会在甲子期满后随轮回消散。只有将军你，没有甘于平凡，也没有被权利和野心所迷惑。”
“凑齐一百张残卷就可以离开这里，这是我通过天命先知的次元规则，你是第一个即将达成规则条件的人。”
“那我......”
闹春想提个自己的问题，蔡文姬却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之前的那些人也有和我相交颇深的，我从他们那里学习了一些知识，听说了一些故事，起初是很好奇的，后来渐渐麻木了，直到这次遇到了将军你，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呢。”
闹春早就坐了起来，这样的话题下他可放松不下来：“哦？有什么不一样？”
蔡文姬面露些许厌恶，但大部分还是习以为常和不屑一顾：“他们见到了我，可不像你这般彬彬有礼，很多更像豺狼虎豹一般，所以我在后来的重生轮回中便尽可能不再以女儿身接近他们，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闹春哈哈大笑：“你这幅模样，女不女儿身关系很大吗？哈哈哈......”他笑着笑着慢慢回味过来，蔡文姬那无数的轮回中，所经所历，肯定远比她那一句豺狼虎豹更加不堪。
“对不住，我没法理解你的遭遇......”
蔡文姬表现得很洒脱：“你家菜菜可不是随便就会受伤的人呢，不要那么纠结啦。”
闹春欣慰道：“真像你说的这样才好。”
蔡文姬把手伸向闹春：“喏～”
闹春看着送到面前的残卷，有些无所适从：“菜菜，你这是......”
“九十九张，算上这一张就是一百张，你可以功德圆满喽～”
“我...我不是特别赶时间的。”
蔡文姬看着闹春，眼神无比清澈，那是在无尽的岁月中看遍了人生百态后的大彻大悟，之前她一直隐藏的很好：“非常开心能随你走完这段旅程，你让我真正的活上了一回。也很开心能帮你达成规则条件，在你离开之后，这里的轮回也将终止，历史将按照自然的轨迹发展下去，我也不必再深陷无限的重生痛苦之中了。”
闹春看着蔡文姬，许久才道：“中止无限的重生，这是你最大的奢望吧？”
蔡文姬开心的笑着：“还是将军懂我，菜菜没有白白随你十年。”
已经十年了吗？只有一次的人生，日子过得是这样的无知无觉。
闹春站起身，蔡文姬也站起了身。
少年问少女：“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和你保持这种距离，是因为我知道我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并不是你嗯...并不是你不够迷人。”
少女收起了笑容，佯怒娇嗔：“喂！你个小小屁孩懂得什么迷人不迷人，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小弟弟罢了，就算你想要越礼，姊姊也不会应允你呦～”
闹春有些伤感，但在使命责任和菜菜的最大奢望面前，这点伤感不值一提，太矫情了。
“我不想多说什么，如果可以，我是说哪怕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回到这里，陪你度完这最后一次轮回。”
“你不该这么说的。”菜菜道：“为了你的这句话，我可能会等上一辈子的，那这最后一辈子也太浪费了吧。”
闹春不知如何回答，尴尬的笑了，菜菜也笑了：“逗你玩儿呢，你一走呀，姊姊立马就要去寻那大吕布。你可知道，在好多次的轮回中，姊姊可都打败了貂蝉那小妖精，当了奉先将军的正室爱侣呢。”
闹春大惊：“哈？还有这样的事？假的吧！”
“姊姊可是很迷人的，你来猜猜看是真是假。”菜菜说着把自己的残卷塞到闹春怀中，闹春根本来不及反应，菜菜面露难舍：“可是猜到了后，你该如何告知于妾身呀～”
一百张三国志残卷，一百个少年英雄的天命精神，全部集中在了闹春一人的身上。
奇异的能量被激活，与次元产生感应，一个从未启动过的规则悄然开启。
闹春看向自己的双手，如水中倒影般颤动。
“我没骗你！”闹春坚定的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会回来陪你，陪你度完这最后一次轮回！”
“我也没骗你！”菜菜流下了眼泪，对着闹春挺起了佝偻的腰身，谁曾想这娇娇小小的小菜菜，竟是个丰盈多姿的婀娜人儿：“姊姊真的很迷人吧～”
闹春眼眶湿润，鼻血两条，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从一个封闭空间中清醒过来。
十年岁月，少年醒来时，已经是个长发齐肩的青年了。
年过古稀的老者将调整好状态的闹春带到花园中，二人边行边聊。
“收获如何？”
“那个次元之中有一段以少年精神支撑的历史，就个人而言，经历了一番，心智信念所获颇丰，非寻常阅历可得。”
老者点头：“嗯，不错，你的亲身经历补全了组织数个世纪的调查。组织上有个想法，如果将这段历史内涵通过二次元文化重现，尝试以这种形式补全现代社会中缺失的少年精神，你觉得有没有可行性？”
闹春想了想，道：“寓教于乐，如果制作精良，太大的意义不敢说，带入一些直观的认知，培养一些潜在的意识的作用还是可以实现的。”
“好，你的经历是组织宝贵的财富，要尽快总结出来，形成详细的文件存入档案。”
“明白。”闹春随老者亦步亦趋：“老师......”
“还有未完之事吗？”
“是，不知道条件是否允许。”
“条件？”老者回头看向闹春，看向这个好像完全变了，又好像一点没变的学生：“你认为条件的允许和组织的允许，哪个更为优先？”
闹春愣了愣，慢慢的露出笑容：“当然是组织的允许优先。”
老者最能读懂自己学生的笑容，知道这个鬼灵精又动了歪脑筋，他叹气：“哎，你是要以此番经历做资本，和组织谈判吗？”
“还是老师了解我，虽然有点吃亏，但看在您老的面子上，学生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老者许久无言，悠悠问道：“为什么非得回去？”
闹春摇头，不愿说出具体因由，可又不忍欺瞒恩师，突然想起第一百张残卷的后一个天命词，正可用来回答老者的问题。
于是便道——“遗憾......”
使命前程，皆可作注。
不留遗憾，不妄少年！
闹春突然意识到，在作出抉择的这一刻，他好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命词，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少年精神。
荒郊野外，有一佝偻身影被一群土匪拦截，面对着凶狠刀剑懦懦颤抖，全没一点主意。
分明有过广博见识，分明说出过倔强言语，可是一离了少年将军的身边，就又把丰盈身材和花容月貌藏匿起来，搞出一副灰头土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惜就算模样再可怜，在这乱世之中，一样不会有人可怜你。
就在小小人儿已经绝望之时，突然一道气劲袭来，将大群的土匪放倒一片。
小小人儿顿时泪流满面，泣声呼喊：“呜呜呜～将军，你终于来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光着膀子的少年得得瑟瑟，一离了自家城邦便现出了原形，扛着方天画戟自恋的摆出帅气造型，朗声道：“文姬莫怕，大吕布来也～～～”
小小人儿正是蔡文姬，见到来者是无双将军，绝望之心是没了，可失望之心却越重，眼泪越流越多。
因为他不是他呀～
土匪大惊，纷纷回身：“什么人？！”
回应他们的不是吕奉先的方天画戟，而是一道青龙刀影和一记曲折毫光！
“啊～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才不枉少年岁月呀～”煽情者长髯如墨。
“痛快！”张狂少年龙吟虎啸，接着又如小猫咪咪：“俺娘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俺有点后悔说走就走了......”
蔡文姬眼看着关羽张飞二位少年英雄全身披挂而来，泪面变做了笑颜。
这天下间，能让这三个人聚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做得到。
没错，就是他，轻甲银枪，潇洒而来。
蔡文姬心动已极，那个重诺重情之人，果然没有骗她！
“闹......”
蔡文姬刚要呼喊出口，却见一片暗器从银枪少年身边发出，与银枪少年的技能组成合击，威力暴增之下一举全灭了土匪团伙。
“诶呀～刚刚不小心打出了香囊荷包，哪位将军愿为小女子寻回呀？”
酥媚声音传出，吕布关羽张飞，外加银枪少年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同声回答：“末将愿往！”
蔡文姬又是嫉妒又是失望，拢着嘴脆声质问：“喂！你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呀！”
银枪少年身姿灵动，率先抢到了香囊荷包，先送还给了少女貂蝉，才向着蔡文姬一眨眼：“本将军为那迷人小娘子而来，不知这位兄台见过没有呢？”
小菜菜又羞又气，两只胳膊猫儿洗脸一样的来回摇摆抹干净面庞，露出了花容月貌，又挺起了胸脯舒展了身姿，远远的便与那貂蝉一争妖娆。
闹春瞧得痴迷，笑得灿烂。
少年与三国，皆为之倾倒。
吃过晚餐，闹春用胳膊肘碰了碰蔡文姬：“菜菜，我们是朋友不是？”
菜菜最讨厌这个问题，每次闹春一这么问，定是又要打听稀奇古怪的事情了，自己都快要应付不来了。
听到小菜菜的问话，闹春微笑回答：“是啊，算上曹操的这张，已经有九十九张了。”
小菜菜撑着脸颊：“这么快呀，都九十九张了呢～若不是那时你坚持归还关羽张飞的残卷，早就凑够了一百嗯......”
小菜菜赶忙收回话头，暗恨自己又被这夜色篝火加少年给迷了心神，险些说漏了嘴。偷偷看看，还好还好，看样子少年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北魏疆界，目睹关圣过五关。
除了百般豪情，乐事趣事也有不少。
少年曹冲湖边称象，小菜菜乱套典故，把曹冲刻舟当做了求剑之举。
晚餐久久不见熟，小跟班闲着无聊，便又来打扰主子的清净：“将军将军，今日你又得了一张残卷，现下手中有许许多多了吧～”
华容道附近，日间闹春刚刚指点曹操安全退走，因此获赠了他的“雄才”“奸诈”之残卷。
闹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残卷，天命词好多，一共是六个“不服”......
历史因潮流而成，潮流因人物而动，人物各有胸怀志气，全在一股精神支撑。
沙场偶遇，闹春将锦马超误认成了赵子龙，闹了个好大的笑话出来。
暗还残卷，助猛张飞于长坂桥边怒马断喝，喝退追兵吓煞了夏侯杰。
赤壁远山，眺望火海连云天，
茅庐林外，欣赏卧龙最风流，
还有一次，终于见到了赵云本尊，那是子龙七进七出救少主之时。赵子龙驾马向着悬崖这边而来，闹春错估形式，觉得赵云再不勒马停步就要跌下悬崖，便大声提醒：“赵云，你快勒马！”
没曾想赵子龙隔空怒骂：“我快乐尼玛勒个巴子！”
还有还有，一个名为孟获的小族头领被诸葛亮擒了六次，闹春闻讯赶来横插一杠，赶在第七次打败了孟获，获得了孟获的拜服。二人结为挚友，欢聚数日而别，临别之际，孟获奉上了自己的残卷以示敬重。
游历大好河山，见识锦绣少年。
闹春带着蔡文姬一路随心，亲眼目睹着乱世纷争，亲耳听闻着壮志豪情，亲自与少年英雄们交集的同时，也亲身感受着一个又一个天命在身之人，对这个时代的干戈和影响。
虎牢关外，见识三英战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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