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甫入微则视万劫不复
这时,邹赖平有种竭蹶隔世的迷混。
卜从天神情惘然,像是若有所思,邹赖平瞧见他的小拇指在颤抖,在彷徨,在决策。
他终是收起了手,闭合上了眼,眼角还残留着曾经日日夜夜痴迷下的愁痕。
邹赖平景染心动,很想也饮上一杯,却有些踌躇难作。而此刻左思右想下,卜从天却变了神情。
“哈哈哈哈”他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被痴狂暴涌冲荡下的目光中满是条条红丝。
“自从我接过这虫霸天的名号,飘荡于十二恒空界内,还未遇见过让我生畏的存在。”
“你以为这三言两语,我就能从了你的夙愿?一焉无耆啊一焉无耆,若说这世间最了解的你人,莫过于是我也。”
“你觉得,凭你,也能掌控我?”
一焉无耆如风过赤耳不闻来处,缄默下的素手掏摸出一张巾帕,轻轻擦拭嘴角浊下漏残,而后莞尔一笑,浅白美痕泄走了舒意。
“那焉耆倒是想请问虫兄,我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邹赖平目光巧见那张巾布上绣画的是一株草,那草生有三叶,不见根,不见梢,愣是遮住了眼眸中的寰宇。
谁知这简单又朴质的一问让卜从天显出左右为难的模样,迟眉钝眼间又是无从开口的窘态。
这让邹赖平感觉到两人可能存在不为人知的过去。
卜从天现在的心思极其杂乱,这一焉无耆的话语触怀了那尘封中的相册。
她的过去幕幕回放,卜从天难以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以至于。
她是男?还是女?
她能屠尽一族至亲血脉,她能问鼎上苍地芒,她能抽离万般因果不入己身。
她完美入身毫无瑕疵。
但是卜从天自始自终都坚信这世间没有完美之物,正如自己也在欠缺中追随而飘荡的法则一般,她有弱点。
只是,这弱点叫卜从天这个堪为此世无敌的人却无从知晓。
反而,自己的弱点却被她牢牢掌控。
青依。
“好吧,我输了。”卜从天不可置信的从嘴中说出这句话,惊得邹赖平呆若木鸡。
一焉无耆芊细指抵触在嘴上,笑摇了头。
“虫兄,此时结果未免太过于草率,何不一起寻这尽头,一睹世间真相呢?”
她把玩着空杯,看着白花瓷上倒映出的自己,是那般美丽。
“焉耆到不认为论道占上,反而是钦慕虫兄的爱恨情仇。”
“只是,这众生所经过的曲折在这只眼下看的较为清晰罢了。”
“王于虫只在一步之遥,这是万物都有的体会,可这一步却能生出千万步。可谓,道为一,化万物。”
“这一步似乎无论何时都不会消存,走到尽头还有尽头,末路还有生路,死亡亦有新生。”
“好比,万物都在轮回,哪怕是天地!”
她凭空变幻出一只空酒杯,将这酒杯立在桌上,对映两只隔岸的空杯。
三杯!
“虫兄,你知道吗,宛若希望的那一步,即使轮回下的大小都有一个缺口。”
“缺口?”卜从天回应道。
“没错,这缺口不管在任何道境,任何法则,大小,黑白,始终,都会存在!”
“那是什么?”邹赖平心动了,冥冥中有股热血。
只见她眯眼无神情溜下。
“这缺口就是,现在。”
“不管是未来,还是过去,他们都可以存在,但有一个条件,是经过现在来演化。如果现在已不在,那么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只不过,你怕了,你怕,那个答案,怕出现让你束手无策的未来。以及,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她言尽一饮高歌,昂起的头颅和雪白的脖颈彰显出她释怀风范,可是美中不足的是她凸出的喉结,那里飘出的是天籁妙音。
一焉无耆绰绰裕中手,拿捏着酒杯,笑颜开口。
“你不也看到了?”
一焉无耆的目光自始自终都在酒杯中,摇晃着浊酒,斜视那受力旋转出的小小漩涡,红唇微微蠕。
一道白光跃过邹赖平的脑海,平静的死水里因为有了这怪异的触动,不再平静,它随着这荡起的波纹延至全面,又恰似那千古岁月传承下来的血液内还寄生着本该湮灭的记忆碎片,嘎然冒出嫩芽。
熠耀飞兮时,月下酒唯伴,我亦是我日,才得佳人逅。
饮酒中的孤漠沧月夕影,仰视漫天萤火与星辰交加难分的光辉,他眼神为何这么悲?又为何要问我是不是我这句空谈?
他哀叹了口吸气,一筹莫展的错乱目光寻望向一焉无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琴弦断了,妙音断了,漫漫长路没了。或许是追寻源头的那条路太过于无尽,太过于迷幻,太过于馥郁。
卜从天的小拇指停滞在青剑下不到一毫米的地方,迟迟放不下。
到底怎样的我算真的我,才能等候到那唯一的邂逅和佳音。
邹赖平觉得自己好孤独,愁肠百结,万念俱灰。
卜从天又一轮轮弹指奏乐,却是新的妙中音。这音游走间万象包罗又似天覆地载,就这样带着音幻解中的邹赖平闯进了虚无的黑暗界,音在追寻深潭里的某种不明东西,在挖掘开拓那未知中掩埋的真谛。
聆听下的生灵产生的觅寻曙光都凑集在这音身上,传导飘进幽幽内。
好像自己就是他,到头来,是一无所有的世界,对抗的是微弱的众生,还是望而止步的星辰,还是沉浸在萤火下的你。
这种百世难遇又火烧燎疾的揪心感在陶冶中越发缭绕不绝。
却不知的是,一焉无耆的第三只眼在此时睁眸又合。
卜从天此刻手指奏动于青剑剑身上,从大拇指到小拇指轮替下的微妙,每一次触动而生鸣的旋律各有千秋,放佛是剑自身在回鸣他的万古唯情意。而他那饱经沧桑的面孔带起的道道愁痕也只有在这种奇妙的时刻才会显露的更加真实,那非是岁月的刻痕,邹赖平觉得那更像是情痕。
邹赖平感到些许荒谬徘徊在心头,而心生出的这种判别念想也是极其荒诞可笑,还未明了情为何物的自己,怎么就擅自定格了这凉风痴态下的画中人。
可说来更蹊跷的是,明明缺少了形形色色主观思维渲染的自己,在与这两人相遇下的短暂时光中,衍生出了诸多未知未明的情感转变,以至于,生出那个真是我,那个假是我的臆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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