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阴风阵阵
我没回答，我们两人就保持着这种诡异的沉默一路往前走。我心里全都是周晓琳的事儿，现在我只觉得自己是只猪，如果当初我多关心点儿周晓琳，她是不是就可以得救了！
渐渐地，李河的体力坚持不住了，走一会儿就喘好久。我真不忍心让他继续跟下去了，怕他就这样挂在半路上。
可是都走到半路了，我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深山老林里。
深山老林里，这吹锣打鼓的热闹声显得格外渗人。我们两个躲在草丛里屏住了呼吸，手脚冰凉，吓得一动不敢动，蚊子咬到脸上了，我也不敢挥手赶一下。
大概过了几分钟，这只迎亲的队伍终于走到了我们面前，我才发现那红灯笼里的火竟然没有蜡烛，是一团飘着的青色鬼火。
拎着灯笼的人，身穿全黑色说不上来什么时代的铠甲，但我可以肯定绝不是现在这个年代该有的。
整个迎亲队伍有三四十人，从头到尾拉了好长的队伍，但是除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这太不正常了。
李河已经被这一幕惊呆了。我故作镇定，拉着李河的头压得更低了。
等到迎亲队伍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青火把草丛照出一片阴寒的亮色，我整个人发着抖，浑身像是掉进冰水里一样，脸皮紧张得发麻，感觉自己连眼珠子都在发抖。
这到底是不是幻觉？我一边希望这是幻觉，一边又害怕自己在幻觉当中。可是这感觉太真实了，比前几次都要真实，我在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有没有逻辑漏洞，前几次就是这样，一旦我发现了有逻辑漏洞，幻觉就会消失，可这次眼前的场景一点儿也没变。
忽然，唢呐声停了。
李河低声问：“秦哥，怎么回事？”
“嘘！”我忙让他不要出声，这个时候出声和找死差不多！那只队伍就停在我们正前方，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
忽然，我听见咔咔骨骼转动的声音，有“人”朝我这个方向转了过来，我终于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妈的，这根本就不是人！
这东西脸上的肉已经烂光了，没有鼻子，眼睛就是两个发着青光的洞。就是这两个洞，隔着草丛直勾勾地盯着我。
“是幻觉是幻觉是幻觉。”我心里默念着，“不能反抗不能反抗不能反抗。”
可那东西没消失，反而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快从嘴里蹦出来了，李河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所有“人”同时转了过来，我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这黑灯瞎火深山老林的，我能往哪儿跑？
我把心一横，他姥姥的，想弄死我是吧，那老子死之前也要拖几个垫背的。我一手捂着李河的嘴，一手拿出瑞士军刀，用嘴叼着刀把拔出刀刃。
“操你妈的，来吧！”
反正躲也没用了，我跳起来拎着刀子就往那东西的脸上捅。
就在这一瞬间，那东西忽然往后缩了一步，我的刀子捅了个空，然后他们所有人，同时回头看过去，把我和李河晾在了那里。
我有点儿尴尬了，有一种被“鬼”鄙视了的感觉。
李河说：“小秦哥，你，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不用听我都看见了，刚才亮着灯笼的地方，出来两个人影，一个是李国利，还有一个就是李江。
怎么是他们两？！李国利不是受伤了住在医院了吗？
我和李河找了一颗树干后面躲着，李国利和李河没有发现我们俩。那只迎亲的阴兵队伍，也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爸，真的要这样吗？”
李江换来李国利一顿劈头大骂：“你和那个贱货的事我们都知道，我和你哥一直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希望等到今天！你要是再坏我的好事，我李老汉没有你这个儿子！”
果然，和我想得差不多，李江和周晓琳果然有一腿，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来李国利知道这个事儿。
“这是杀人啊！”李江哀求道，“你忘了方晴晴是怎么死的吗？”
李国利厉声训道：“我知道方晴晴是怎么死的，我还知道你老娘是怎么死的！她们不死，九子鬼母能保佑我们家代代都生男孩儿吗？！不能生男孩，谁来买我们家的祖传秘方？！”
“我们家的钱已经够用了，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爸，收手吧！”
“你给我住嘴，我看就是方晴晴十几年前给你喂的******，让你现在都不像我李国利的儿子了！你吃的喝的，都是秘方换来的钱，现在你翅膀硬了，要跟老子提良心了是吗？！我是你老子，你不听我的话，就是第一等的没良心！”
啪，李国利给了李江一巴掌，李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李国利一个劲儿地磕头，咚咚咚得我听着都疼。
“爸，我是天下第一等逆子，我求你放过晓琳吧！我一定好好工作，挣大钱养你。”
李国利气一下子上来了，对着他儿子抬腿就是一脚。
“少跟老子说这些没用的屁话。今天要把这女子送去供奉鬼母，以后你接了家里的事，你还要亲手去做！给我起来，把那贱人捆起来，一直喂她吃药，怎么最近总是不如以前听话了。以前让她忽然去陪男人睡觉，她也就乖乖照做了。是不是你这小子偷偷减了药量？”
我心里在滴血，原来是这个样子！难怪周晓琳会性情大变！
现在我真恨不得把李国利这老头的头给拧下来。
可是李江跪着不动，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发抖。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都是假的！什么生子秘方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根本没有生子秘方，那些老求药的，生到了女儿都是你给药让他们偷偷堕掉了，或者你让鬼母把女胎直接吃掉了，生下来就是没有形状的血块！我们家也是，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你还要骗人骗多久？李家已经遭报应了，我哥是被谁害死的，你心里太清楚了！是方晴晴的冤魂回来报仇了！”
我像是被雷劈过，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李国利气得脸色发青，捂着胸口，噗地喷出了一口血来，手指着李江半天说不出话来。
“爸，收手吧，要不然我只能去警察那儿举报你了。”李江流着眼泪说。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对李河打了个眼色，暗示他出去帮忙，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整个山林里刮起一阵阴风，归巢的鸟全体被惊了起来，扑翅的声音震耳欲聋。
李国利拉了一把他儿子，惊慌地跪了下来：“不好，鬼母等不及了，她来了。”
我和李河两个人正觉得奇怪呢，忽然李河哑着声音说：“征哥，你看那儿！”
他伸手一指，大概一两百米远的地方，飘来几盏通红的蜡烛，唢呐声就是从那儿飘来的。
前面黑黢黢的一片，只亮着一盏大红的灯，很诡异。
忽然，李河问我：“你听见什么了没有？”
我竖起耳朵来，不知道哪儿飘来了吹锣打鼓的声音，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这声音？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爬。这儿的山和旅游开发区的山不同，没有石板路，反而是杂草丛生的。晚上看不见，草丛里都是蚊子，虽说我们已经穿了长裤长袖了，还是被咬得一腿的包。
李河拿着手机在外面照路，面色坚毅，一点儿也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既然谁都找不到那个地方，那你咱们能找到的？“我问。
我们又这样走了几个小时，到那盏灯亮的地方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我和李河两个人在草丛里喘着粗气，忽然眼前一暗，头顶上的月亮被一片云挡住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正好云飘过，一轮通红的月亮出现。我心里一惊，这是血月亮，老话说血月亮现，阎王殿见。这无缘无故的出现血月亮，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怕会耽误事儿，闷头往前跑，李河差点跟不上我。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和晓琳姐姐的关系好吗？“
这没头没脑的，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但是这个问题我可不敢随便乱回答，万一回答错了，我就真成周晓琳的奸夫了。
李河冷笑了一下，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怨毒之色。
”我当然知道，晴晴姐告诉我的。“
现在时间还不晚，但见了鬼似的，整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李河很害怕的样子，一个劲儿地咳嗽。
我想让李河别去了，但李河坚持要带我去：”那个地方一般人找不到。“
”你和方晴晴的关系很好？“
李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回答我的问题，指着前面山头上一盏非常微弱的光，对我说：”就在那儿。“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灯光看着已经不远了，但是我要是想走到那儿还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那个光头呢？”李河问我。
我只好说：“小子，你真当我是傻子啊，谁不知道你想保护你妈，我让和尚留下来保护你妈。”
李河红着眼睛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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