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若即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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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霖没看清贴花的指甲,怎么到了婷婷的面前,一道弧光以后,婷婷的嘴边,就多出了一双更白皙、纤细的玉指。

蜷缩的身躯继续陷在沙发里,挡在眼前的发,就像没动过一样,高燕继续着刚才的姿势,了无声息。

二锅头很浓,透明的玻璃杯,能看到她的沉浮,汤添勺水煎鱼眼,末下刀圭搅曲尘。盛满白酒的酒杯,玉霖看在眼底,品在口舌,就想起了盈盈这个女人。

八十四

坐在飞往山东的航班上,玉霖的心情如同窗外莲花般洁白美丽的云朵,轻盈而柔软。

快要到青岛的上空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那个有云非语的浅笑盈盈的地方。他仿佛可以透过云烟缭绕看见正静静地仰望天空的云非语,阳光如流金洒在她长长的秀发上,像一个圣洁的天使。她转头了,看到了飞机,看到了他。两人的目光像两道长虹在延伸,终于相遇了,交融在一起,又如烟花般绽放。玉霖差一点就喊出来:“我在这里,是我。”他看了看周围沉沉欲睡的人,羞怯地笑了笑。

他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关机了。不知她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短消息是他们彼此最温暖的联系,每天都有,虽然不多,平平常常的几句话,诸如“明天要降温了,记得多穿件衣服”,“你头还疼吗?多休息,应酬的时候少喝点酒”。但足够他们回味一整天。

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玉霖突然紧张起来,像一个刚涉世的孩子,他想着见到云非语的情景,想着该说什么话好呢,他想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不知不觉到了,耳边响起柔美空姐的声音,玉霖忐忑而煎熬的走下飞机。

到出口的时候,他整理了一下挎包,为了这半年的第一次见面,他真是煞费苦心。

一直等到天黑,云非语也没有出现。雪还在纷纷扬扬。

眼泪轻轻的滴在电脑桌上,云非语慢慢的去整理那些初识的画面。她是个多愁伤感而爱笑的女人,所以,当她看到自己的好友栏里有个叫“蓝梦”的网名,就自然觉得有点好笑。想了很久,云非语也没记起,玉霖是什么时候被她加为好友的。查看他的资料,签名里说话的语气,云非语似曾相识或许是个刚改了网名的老朋友吧。

这样想着,云非语就发出了问候的信息:“你是哪位?”

主动找人聊天,云非语极少做,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偶尔为之。看看玉霖那边没什么反应,云非语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听她的断桥残雪,看她喜欢的文章。

过了有十几分钟,玉霖才有了回音:“不好意思。你肯定认错人了。我很少和人聊天,至于怎么加的你我也忘记了。其实,很多次,我也想找你聊聊的,可你的签名使我望而却步,总是没勇气打扰。说不上什么原因,总觉得你是个不一般的人,是个有很多故事的人,能给个机会交流下么?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也绝不勉强,如果你不把我从好友里删除。那可以经常看到你更新的只言片语,也已足够。可以吗?”

云非语鼻子嗤了一声,冷笑了下:又是一个不怀好意的浅薄男子!今天心情好,就和他敷衍几句,看看接下来他怎么说。于是,也模仿玉霖的语气很耐心的回道:“看来真是我误会了,请原谅我的唐突。其实,让我产生误会的是你的资料签名,很像我的一个很要好的网友。禁止未成年人聊天。你这样说,似乎有种久经风霜的失落,历经沧桑后的无奈。还有种看破世态后的超脱,力不从心的凄然。想来,你是个很认真的,追求完美的人,有不凡的成就,绝非偶然。只是造化弄人,有很多的事你都不能左右。成功的代价有时比失败的代价更大。另外,仅仅只是闲聊而已,能不能继续,只在于双方的心情。以前曾经交了个网友,想和我交往,被我拒绝后,他就到处败坏我的名声。”

这次就等了一下,玉霖就回了:“仅仅是很随便的一个签名,我在你眼里就成了透明人了。你的聪慧虽在我的意料之中,却足以使我惊艳。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接收我这个朋友,好吗?”

云非语有点不屑的哼了一下,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就迅速回道:“很多人都对我说过同样的话,最后,大都被我从好友里拉黑或者删除了。至于网友,那不过是虚幻的浪漫,我不奢望拥有。时间久了,就会习惯淡然,甚至寂寞。想来,你也会有这样的体会。当然,我不反对你继续给我留言,只是,如果我没回信,也请不要介意。毕竟,过多的失望会对身体不利。第六感觉告诉我,你怕是很难承受再多的伤害了,而我,却总是不自觉的经常伤害别人。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晚安!”

云非语没等玉霖反应,就下了线。

八十五

婷婷的手里,有了粉红色的纸鹤。柳蓝的手,有浓香的温暖。玉霖似乎陷进了高燕的沙发中,只是贴花指甲的盈盈,还在玩弄着她的贴花指甲,很专注。

一个月过去了,玉霖还在等。

婷婷以前叫徐媛媛.行走在城市的繁华都市的三年中,她还是一个人.一个人走得太久,学会了享受孤寂,所以没什么朋友.她有一双纤细的手,听说绣十字绣时,最灵巧.

婷婷的家在北京郊区的一个镇上。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父母在很远的海淀工作。婷婷爱笑,正如她爱哭一样.可在家人面前没哭过,一滴泪,都没让家人见到。

三年前,有过一次恋爱,站在镇西的百花山上,婷婷才哭,冰天雪地的。婷婷的朋友,给了她很朦胧的感觉,于是婷婷喜欢.可正因为这朦胧,又让她觉得被忽略,若有若无的牵挂,终抵不了甜言蜜语的缠绵,婷婷成了游丝,在他眼里,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很冷,雪在下,婷婷在楼下的平台上摔倒。爬起来,再摔倒,膝盖上的血,渗透出来,在裤管上印出了梅.梅的造型,是一枝独秀的傲慢.眼睛是冰冷的,花已经没了痛的感觉,就这么爬起,摔倒......

玉霖听到的故事,是高燕描叙的.只是玉霖忘了笑,甚至连安慰,都忘掉了。

高燕描叙很夸张,绘声绘色的夸张,玉霖皱起眉头,又舒展开来。

手,纤细的手,正在握紧透明的玻璃杯。纯的透明的白酒,在手心里,很暖.婷婷似乎没有在听,眼睛里的游离,漫无边际。

高燕还继续的蜷缩在沙发里,这个世界,好像都与她无关.玉霖看不到高燕的眼睛,那一丝丝的秀发,总遮挡在前面.

好像玉霖从来就没见到过高燕的眼睛.

盈盈说,那是因为高燕的眼睛贼亮,不能显现出来,要不然就有一股子媚流,将你击倒。

高燕的秀发,忽然飞扬起来.玉霖能感觉到,那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犀利,风,从侧面吹来,玉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蜷缩的身躯,还是蜷缩着,沙发上卧着的高燕,似乎一直这样.可玉霖明明感觉到了她眼睛里,放出的光芒。

高燕一直是高燕,从来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就像绘声绘色描叙婷婷冰天雪地时的笑,都是那般从容的一样。高燕也忘了笑,更或是忘了动。蜷缩起来的身体,在沙发上,保持着一种慵懒。

看玉霖时,高燕的发,再密,也挡不了。习惯了沉默,越是人多时,越能安静下来,高燕做到了。

来这个城市,高燕只是想离开家,离开父母的宠爱。天南地北的走了一遭,头发长了,长得连眼睛,都被遮挡起来。不用眼睛,高燕也能看到这世界,只是世界,与她无关。

玉霖打的寒颤,有些刺激了心,那根弦,被拨动,悠扬,却黯淡。

透明的玻璃杯中,袅袅升腾起来的热气,弥散着火锅特有的香.玉霖第一次喝二锅头,是很久前.

八十六

经常上网的人,总会对千篇一律的闲聊麻木对待。云非语也是。仅仅不同的是,她怕触及已经决心尘封的那根弦。所以,也就不想和任何人走的太近。即便眼下的生活并不如意。

“漫天飞舞的雪如痴般笼罩着这一世沧桑,雾气茫茫中千万片奔向这一地红尘,往日里袅袅婷婷的圣洁身姿早已在寒风冰雪中低下卑微的头。

想你是真的累了,再撑不起那片充满希望的翅膀,只是你曾有过的梦又飞向何方?你的翅膀只有两种色彩,粉红如少女脸上的韵,洁白如红颜纯洁的念。而今,你默默的承受着孤单、凄美,落寞的置于这冷冷的尘世中,不嗔不怒。”

玉霖第一次发觉,文人嘴里的诗情画意,多愁善感等词汇,原来也可以变得这样具体,具体到自己能触手可及。但他不敢伸出手去,怕惊扰她那份忧伤的娴静。

云非语打开电脑,玉霖的留言就接二连三的跳了出来,无非是很详尽的述说自己出身的寒微,创业的艰辛。中间自然夹带着不少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洋洋洒洒几十条,看得云非语苦笑不已。

并不是她冷血,而是,玉霖看重的那些自以为不一般的坎坷沧桑,她只觉得是家常便饭,没有多少可称道之处。一个人经历多了,就会变得有些麻木,这是没办法的事。

云非语所能感受的,只有玉霖孩童般的真诚。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点,她所谓和玉霖的友情才会继续下去。但也仅仅只是维持而已,因为云非语的回信大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敷衍之词,几乎是没什么分量和价值的搪塞。好在,这并没有影响到玉霖的热情。

就这样,她和玉霖每天都在网上,成了朋友。在这个网络泛滥的时代,显得有点滑稽可笑。不过,她觉得这样交往也不错,至少自己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渐渐的,云非语发觉自己看玉霖的信息,成了生活中的一种期待,一份牵挂。云非语完全可以肯定,玉霖也和她有同感。这是很危险的信号。可怕的是,渐渐的,云非语感觉玉霖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是,一旦触及了情感,玉霖总是小心翼翼,含沙射影,如少女般的欲语还休。于是,聊天就日渐时长。

这样的男人大多是事业上的巨人,感情上的矮子。明哲保身之术,练得得心应手。怜爱女人之心,却是难有半点。想深交就深交,想爱就爱,连直白这点勇气都没有的男人,云非语并不喜欢。

即便她自己就是那种欲语还休的女人。像玉霖这样,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发泄渴望,或者排解空虚和寂寞却又不想承担责任的工具。这是云非语一贯有点自以为是的看法。

一旦看清了玉霖的本质,云非语就理智起来。虽说有时心血来潮,会偶尔在回信里煽情几句,大多数情况总是不温不火的说些超脱,看开之类的空谈。

交往了月余,双方都没“越雷池半步”。如果不是玉霖无征兆的失踪了两天,云非语和她的交往可能会有始无终,慢慢的灰飞烟灭。甚至不会在云非语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其实不恨,至少玉霖不恨。白酒,本就是越醇越绵,才能经久不衰,才能登堂入室,需要用粗糙的黏土烧成的瓷瓶灌装,用土窖埋藏,经心的呵护,玉霖的白酿,愈久弥香。

叫盈盈的女子,当玉霖倒满透明的玻璃酒杯时,才深深的眷念起来。

冷不丁的冒上一两句话,盈盈总喜欢以这种方式,让玉霖猝不及防。

玉霖喜欢那种浓浓的刺鼻的,醇香而浓烈的味道,常常流连忘返。长时间喝白酒的玉霖,却总与盈盈擦肩而过。

曾有人说:“卿生君未生,君生卿已老。卿恨君生迟,君恨卿生早。”

高燕很静,斜着梳理的秀发,遮挡住眼睛,手里抱着垫子,整个人,蜷缩着陷进沙发里。

“你不来,是台戏;你来,三娘教子。”玩弄着指甲的盈盈,随意的说着这话,眼睛,一直盯着指甲上的贴花。

“总要来的,看戏,或是受训,躲不了。”玉霖没有看着她,婷婷的手,很纤细。玉霖只是看着这双手,眼睛,就没离开过。

叫盈盈的女人,很文静。

文静的女人,玉霖经常遇见。

“谁的脚?”婷婷的尖叫。玉霖的眼、贴花的指甲、纤细的手、蜷缩起来的身躯、服务员还没放下的白酒和饮料,诧异的表情,凝固。

贴花的指甲,化一道弧,在婷婷眼前停止。“你一看见帅哥,就阴阳怪气,来,借你擦一下哈喇子。”

这双手,玉霖见过,是柳蓝的。

仅仅在柳蓝第一次找他的那个晚上,当她轻轻的坚决的把小手塞进他的大手掌里的时候,玉霖就记进了脑海。

“酒,老板,只要有酒,其他随便。”玉霖的话,简短而苍白。

“一瓶二锅头,两瓶饮料,”婷婷对着服务员说。

一个背影,一双手,一个小挎包。玉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像雪的女子。婷婷的手,像柳蓝的,玉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的温柔。

“我要结婚了。”柳蓝的话音才落,玉霖就离开了。没有任何的解释,没有多余的话,玉霖离开的很迅速,如他眼中的冷,冻结。他没想到,那是一生中彻底的离别,离的刻骨铭心,肝肠寸断。

婷婷的手,落进玉霖的眼里,还是记起了柳蓝,玉霖摇头,根本没用,还在眼前,还在心底。

八十三

漆黑的房间,只有屏幕闪现出幽蓝的光,手,一双并不算很黑的手.细腻柔美,可以看到一丝青筋。从屏幕上直射出屋子里唯一的光,把手映在键盘上,风,很轻,的确很轻,窗前坐着的玉霖,连发丝,都没有动。鼻尖上慢慢凝结起来的汗,顺着人中的条纹,滚进嘴里。整整一个月了,他坐在电脑前。

婷婷,任杰,盈盈,高燕和玉霖来到一个小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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