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隶

许安之与曹福二人看得是面红耳赤，与周围见怪不怪的公子老爷们格格不入。

“二位是第一次来吧！”一位高瘦公子凑到许安之和曹福面前。

“你是？”曹福看着眼前这人，有些眼熟。

“李平川在惹出了大事，贵府现在必定焦头烂额，不知怎地还允许您继续到这异香阁来？“曹福正酝酿着语言不知怎么说好，就见许安之已经问出了声。

“这。。。”李平南迟疑了一下，放下了筷子，环顾四周，见周围的人群都被那圆台上的美姬所吸引，才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我确是从家中偷跑出来，身无分文，这才与曹兄你们搭桌，为了找机会溜进异香阁，我都已经饿了一天了。”

曹福与许安之皆惊异的看着他。

“你们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吧，我告诉你们，我是偷偷来调查的，我觉得李平川没杀人。“

“你说什么？“曹福最先沉不住气，惊呼出声。

“小胖子你小点儿声！“见曹福惊呼，李平川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连许安之也偷偷掐了一把胖子的肥肉。

“李平川杀人之事，这异香阁内众人亲眼所见，你可别和我说是大家一起作假坑死他的。“曹福这回学乖了，压低了声音。

“这个。。。“李平南有些为难”那到不是，其实那东瀛艺妓死的时候，我也在场，那天是我和李平川一起来的。“

李平南的声音虽不大，确是震得许安之心神一动。“那你李平川之事是你和其他人亲眼所见？“

李平南点了点头“我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正巧二位都不是外人，就请听我从头说起，也帮我想想是怎么回事。”

“那还是七日前，西域的一路豪客路过温州，听说了这异香阁的大名，便慕名而来，可能是见惯了胡姬，瘦马，便独独点了东瀛艺妓藻女表演。可是异香阁里，藻女已经半个月没登台了，说是生了病，身子骨弱，正在调养呢，现在要她登台，异香阁是怎么也不同意。

可是豪客就是豪客，人家可不管那些，认定是异香阁瞧不起他们西域商客，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西域那帮孙子可是真有钱，真金白银可就一个劲儿的往上砸，你们猜最后出到了多少？“

李平南伸出巴掌，在曹福和许安之眼前晃了晃。

“五千两？“曹福有些弱弱的出了声”异香阁还不至于为了五千两破了规矩吧“

许安之也有些费解，江南多豪富，五千两挥金一掷虽是一桩美谈，但是到了异香阁这个层次，应该不至于为了五千两便折了自己的台面吧。

李平南嗤笑了一声，吐出了两个字“黄金。”

“五千两黄金？”曹福眯缝的眼睛都撑的大开，还真是名符其实的一掷千金啊！

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李平南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五千两黄金，连异香阁都打动了，没二话，便告诉那群西域富商，三日后，藻女必定登台。说起来，”李平南状似沉醉道“那一晚真是一座难求啊，我和堂兄还是花了大价钱跑关系才进去的。因为异香阁也说了，藻女多年思乡成疾，现下又体弱多病，演完这一场，便为自己赎身返乡。”

“哦？这么巧？”许安之有些玩味的说道。

“那天，异香阁又搞出了新花样，这圆台罩了一层轻纱，你可别说，若隐若现的更是吸引人。也可能是最后一场台子，藻女跳的也比之前更好，我和堂兄那天都喝多了，等我惊醒便是听得有人高呼杀人了，等跑到楼上一看，便见我堂兄浑身是血，手中提刀，而那藻女也是在血泊中面目全非不成人样了。”

“众人都被吓到了，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我堂兄状似疯魔，回头也是看向众人，高呼，我没杀人，扔下刀，便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跌跌撞撞的跑掉了，等众人回过神来报官抓人，我堂兄早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这不，今天才被逮到。”

李平南猛灌了一口葡萄酒压惊道“你们都没有我了解李平川，那个货色让他偷个小媳妇，勾搭个大姑娘，他可是样样在行，可你若要说他杀人，他连杀鸡都不敢，还真是做不出来。”

“也就是说，你们在场的人都只看到他提刀立在凶案现场，却都没看到他亲手杀人？”许安之问道。

“没错，”李平南点了点头“但是我也想不通，如果人真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又在凶案现场，如果真和他没关系，他又问什么要跑？但是他要是真是杀人，他也得有个杀人动机啊，外面都传他调戏那藻女不成愤而杀人，可这根本就不成立。”李平南言之凿凿道。

“为什么？”曹福问道。

“哼”李平南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旁人都不知道，那东瀛艺妓藻女早就被李平川弄上了手，郎有情妾有意，若不是李平川这狗东西只是逢场作戏，便让那藻女自赎身家嫁入李府做妾，她也是愿意的。”

“客气客气，“曹福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只是小弟有一疑惑，虽有些失礼，但还是得问上一问。“

“哎！咱们两府世交，哪来那么多讲究，曹老弟你但说无妨。“李平南倒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自顾自的对着一桌的珍馐动了起来。

”李平川是我堂兄。“

”我是曹福，他是许安之，来自平阳。你要坐，便坐吧。“

“平阳曹福，莫不是平阳曹府的曹小兄弟？“李平南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早听家内长辈夸赞曹府豪爽，今日一见果真名符其实。“

“看不出来，曹胖子，你对这里的事儿倒是门儿清呢！“许安之揶揄道”看样子你的课业还是可以再加一些强度的。“

“这。。。这。。。“曹福的包子脸耸拉的老长”我也只是听说，听说。。。“

当许安之拉着曹福站在异香阁的门前。曹福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再次确认道“这可是安之你拉着我来的啊，回头可不能到我爹娘那里碎嘴啊！“

“在下李平南。不知能否和二位搭个桌？”

曹福和许安之对视了一眼，曹福开口道“不知你和李平川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许家本是商贾富庶之家，可是一进到这异香阁还是不由得惊叹这装潢之华丽，一进此地便如登堂入殿，更有那妙龄少女若宫人侍立，美酒珍馐，香花妙语，好一派人间仙气。

异香阁的中心，便是一张硕大的圆台，其上正由那胡姬跳着回旋舞，衣衫由异域胡服改制，露出大片炫瓷的肌肤与纤细的腰肢，仅在胸部有余布遮掩些许，更别说回旋之间，半透明的裙裳扬起露出的白玉肌理。

许安之瞟了一眼那胖子不争气的样子“就你这胆子，白瞎了你身上这堆肥肉。“

“安之你这么说可不对，我胆子小，谁胆子大？那李平川胆子到大，到处采花不说，现下都敢在这异香阁里犯下命案，没准儿就直接准备秋后问斩了，胆子大有什么用。“

“哦？“这到引起了许安之的好奇，”那它凭什么独占鳌头。“

曹福嘿嘿一声贱笑“这你可就土包子了，那异香阁为什么取名叫异香阁呢，就是因为它品味独特啊！你看别的馆子里，都是些千篇一律的莺莺燕燕，再高一层次便也无非是从小培养些扬州瘦马，可这异香阁就大不一样了，那里都是异域美女，西域的胡姬，东番的艺妓，北疆的猎女，当然更少不了闽南女的温柔小调。你说这异香阁的生意能不红火嘛！“

“李平川？“许安之顿了顿，”还没开堂问审，具体什么情况都不好说，这人是不是他杀的，咱们啊，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切“曹福不服气道“咱们之前在大堂里不都听到了嘛，人脏俱获，当时异香阁的好多客人都看见那李平川杀了那东瀛艺妓。”

许安之皱了皱眉头，没有反驳，恰那异香阁的龟公迎了出来，喜笑颜开的将这两位小公子引了进去。

异香阁是温州首屈一指的温柔乡，笙歌夜夜，日进斗金。可最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有哪位官人敢前来触晦气，倒是便宜了周围的莺莺燕燕，发了一笔好财。今日衙门可算是将那歹人缉拿归案，异香阁可不是得好好庆祝一番，去去霉气。恰好铁树银花的班子路过温州府，异香阁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求得那班主同意为异香阁开一场火树银花碧连天。

许安之立在爱莲居的窗前，便可看到那恢弘壮观的火树银花。叹道“这半城的烟花，还真是下了血本。“

曹福拎着酒壶，润了润嗓子，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血本，你是不知道那异香阁的进账。温州这么大，青楼酒巷数不胜数，可能称的上这个的“曹福伸了伸大拇指，”也就异香阁独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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