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客

“浊酒敬野火！”

两人相视而笑，笑得很开心，这么多年来，唯有这一次不想隐藏吧。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小二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风华，应了老板娘一声就向酒窖走去，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娘会对一个像癞皮狗一样的穷鬼那么好，那么美的女人，那么美的酒，就连当今圣上也时常会来此，品这最美的酒和最美的人，他风华算什么，能享受这天下男人都想要的待遇。想不明白自然懒得去想，端着花好月圆向外走去。

柜台前，老板娘拿着本子记着，“算上今天的，你已经欠了我二十万两酒钱。”风华转过身去，背对着老板娘，右手掏着耳朵，懒懒的回答“有钱了自然还你。”老板娘看他这副赖皮模样，轻轻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和平时不太一样，透着一丝狐狸的味道“其实，不用钱也可以还的，你的身上有很多都比钱还珍贵。”，风华故意露出惊恐的样子，说到“老板娘，你不是要我肉偿吧。”老板娘微笑着，伸过头来，在风华耳边轻轻的说“放心，你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我还不稀罕，我只要你的剑，七杀。”风华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不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眼神变得冰冷，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美人，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可惜，美人还是美人，微笑着。许久，风华还是风华，懒洋洋的“那东西，早就丢掉了。”说完，风华离开柜台，回到人群中喝起酒来，老板娘还微笑着，只是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湿，她看着人群中那喝酒的身影，低语着“好厉害的剑。”这时，小二已把酒端到了柜台，“给他送过去。”说完老板娘离开柜台，走上了酒馆的二楼。

小二把酒送到风华的桌上，风华谢过以后，便同酒馆的人喝着，刚才发生的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好奇，一百年了，知道他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至于酒嘛，他从来不担心有人下毒，如果真被杀掉，对他来说，或许算一种福分吧，大碗酒下肚，他大笑起来“各位好汉，这人间第一美酒可不能用碗喝。”他把碗放下，取过酒杯，一杯一杯的倒满，“都别急，一人一杯。”他倒完了酒，回头喊来小二，拿了一杯递过去“这是你的。”小二得了酒喝，自然也是笑开了花，当众人都在为自己手中的美酒欢呼时，风华却独自一人坐到角落里，一口一口的品着手中的酒，老板娘在二楼看着，自语“你的面纱下影藏的孤独，岂是这般凡夫俗子能看到的，你想要的，在这人间或许已经找不到了吧。”

“风华，当日一别已有百年，没进棺材算是我最大的本事了。”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风华看着老者，又看着重新倒满的酒，终于露出了老人该有的姿态。

“什么话？”

“清风拂杨柳！”

雪还在下着，从小雪转成了大雪。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路边的灯笼也点上了，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远远的走来，老人已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眼睛半开半闭，好像随时都会死翘翘，微驼着背，一瘸一拐的走着，少女二十来岁的年纪，好像初来人世，害羞得很，躲在老人身后紧紧的跟着。两人来到酒馆门口，停了下来，“小白，那人就在这里吗？”女孩看着老人，这般问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好似青山流水，纯净如初，老人看着酒馆，就像能看到里面一样，“他那样的人，不管过了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在这里。”“那他是不是和小白一样，也变成了皱巴巴的老头子啊？”面对女孩的问题，老人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回答道“他的确很老了。”

三巡酒过，酒馆安静了很多，刚才吵得最凶的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剩下的要么坐着要么站着，像是思考人生，又或是什么都没想的发呆。风华又坐回了柜台前，有酒有肉，可惜老板娘却不在，看着倒下的一片，他决定要走了，他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朝门边走去，这时，酒馆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股寒风吹来，吹掉了大半酒意，他皱着眉，努力的看向来者，“什么嘛，一个小老头。”他想着，准备绕过对方，却看到那老头又站到他的面前，“找茬的？”他的精神提升了不少，他喜欢凑热闹，也喜欢管闲事，那样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向老者问道“阁下莫不是想请我喝两杯？”

“老板娘，把你们的花好月圆拿出来，我要请在坐的各位好汉喝一杯这人间最美的酒。”风华眯着眼，走到柜台前，看着眼前的绝丽女子，大声喊着。

酒馆里早就乐开了花，似乎只要风华在，这里的生意就会爆满，老板娘依旧淡淡的微笑着，轻轻的问了一句“有钱了？”听了，风华大笑起来，他说话和做事总是喜欢不经大脑思考，尤其是喝了酒以后，所以他很干脆的就回答道：“没有。”老板娘微笑着，“欠着？”风华也笑着，“能欠多久？”老板娘的笑容消失了，当然只是消失了一刹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一辈子。”回头，她笑了，笑得很美，美的连风华都忘记回答她，她叫来小二“去拿两壶花好月圆。”

“愿不愿赏个脸，”

“当然，我从来不和酒过不去。”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做下，跟在老人后面的女孩不知什么原因让所有人都忽视了她，老人叫了一壶酒，很普通的酒，他倒满了两碗，他没喝，风华也没喝，风华看着老者，他想知道老者的来意，这时老者端起酒，向风华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风华也同样将碗中的酒喝光，这时老者才开口，“不知阁下还记不记得一句话？”

大禹盛世，皇历一零零年，腊月十八，大雪。

繁华的城市。

帝都在这场雪中更加热闹，大街小巷，堆雪人，打雪仗，乐在其中。对于闲人来说，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去喝两杯了，说到喝酒，那便是聚仙阁，有钱的人是常客，没钱的在有钱时也会去喝上两杯，这不，城中最老资历的大闲人就喝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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