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凶杀

顾雨嘉三个人本来还没感觉到肚子饿，看到张明案拿进来的盒饭里香气诱人，三个人的头脑感觉一片空白，身体也不自觉地走了过去。张明案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拿起筷子的顾雨嘉竟也饿得将手头的案子丢到了一旁。

他们吃了几口之后顾雨嘉才开始问道：“张所长你刚才说黄志通自己会回家，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之前我曾跟黄志通说过话，但是他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毫无逻辑可言，我们始终无法平常交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能够准确说出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

张明案听了之后反应显得有点吃惊，他看了看眼前这三个人才说：“真的吗？我只知道死者的儿子是一位精神病院的医生，但我不知道他就是黄志通的主治医生啊。这个未免也太巧了吧，你们是不是怀疑之前那个死者的儿子？”

“可是不对啊！”张明案突然又摇头说：“我们现在处理的这起杀人案和前一个死者的儿子那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应该只是巧合吧！”

顾雨嘉看到张明案并不知情的样子，只得说：“既然这件事和陆医生扯上了关系，那到时候回去我们会着手调查的。对了，刚刚黄志通被你带到拘留所还是在派出所里，我想去看一下他。”

“这个倒是没问题，他现在人在派出所里，我想着等一下你们要带回去的话也方便。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情绪一直都很不稳定，如果你们是想问他什么话的话，恐怕是白废心机了。”张明案说着就走到前面带路。

走出档案室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雨，而且雨声已经盖过了整个派出所。这时候黄志通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从外面可以看到他的手和脚上都戴着手铐。他的脚上没有穿鞋，身体蜷缩在墙角，仍然保持着双手抱着腿的姿势正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身上看上去挺脏的，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洗过澡了。

“把门打开，我想进去看一下。”顾雨嘉说。

这时候江一帆和李正国正要跟进去却被顾雨嘉阻止道：“你们就留在外面等我着，我怕人多会吓着他。”

“黄志通，黄志通……”顾雨嘉慢慢地走上去，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你不要打我妈妈……”

顾雨嘉连叫了几遍他都没有发应，就在顾雨嘉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黄志通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叫喊，然后整个人就往顾雨嘉身上扑了过去，但是黄志通的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最后被脚铐拌倒在地整个人迎面倒下，他的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顾雨嘉这时候也被黄志通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心都凉了半截，她看着倒在地上的黄志通正挪动着身体向自己爬了过来，只得赶紧后退几步走了房间。

张明案把门关上之后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雨嘉虽然嘴上说没事，但脸色都已经发白了。这并不是她胆小，而是没有几个人能坦然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

张明案继续说道：“现在他的情绪极度的不稳定，我看你们最好还是把他留在这里，等明天情绪好一点的时候再把他接走。”

“就按你说的办吧！”江一帆也觉得现在带着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的精神病人回去，确实是有点可怕。

“刚才真是吓了我一大跳！”离开了那个关压着黄志通的房间后，李正国仍然心有余悸。

顾雨嘉平伏了一下心情才向张明案问道：“刚才我听黄志通说：‘不要打我妈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明案摇头说：“你也知道，精神病人都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之前我听说这个黄志通比较黏他妈妈张惠，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这个样子吗？”

“没有，黄志通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去抓他就表现得很乖巧，这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他情绪波动这么大。”

“你吩咐下去，今天的这件事暂时先封锁消息别让媒体公布出来。”

“你放心吧，媒体很少关注到这种地方的，黄志通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直到结案那天都没有电视新闻出来报导。”

在派出所调查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五十分，之后的调查也只有等到明天过来再说了。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大家一直沉默不语。

“对了，你们刚才看黄志通的卷宗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明案向顾雨嘉他们问道。

顾雨嘉没有回答，反而向张明案问道：“你知不知道两年前被黄志通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其实就是黄志通被抓进精神病院之后的主治医生？”

李正国说：“可是我看到一些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都会在脖子上挂一个牌子，然后写上家里的地址和电话，黄志通家里的人直接这样做就可以了，何必废那么多的心思？”

张明案摇头说：“这些他们都试过了，但是黄志通不喜欢在脖子上挂东西。他家里的人每次挂上去都会被他扯掉，甚至他穿的衣服都不能有口袋和纽扣之类的东西，他会全部都扯下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

李正国在旁边也看了资料，他看到顾雨嘉和江一帆两人的反应，有点吃惊地叫道：“喂，你们难道是在怀疑陆高亭！不过，这确实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江一帆向顾雨嘉问道：“我记得他是你的中学同学，你觉得他会干这种事吗？”

顾雨嘉双手抱在胸前，想了半晌道：“以前在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只知道陆高亭是一个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人。不过他这个人的脑子倒是挺聪明的，学习成绩倒一直是班上的前三。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人会变得怎么样谁能说得清楚？最主要的是这份资料上写着，黄志通当时犯病时杀的人是陆高亭的母亲，但是目前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看上去却和陆高亭扯不上半点关系。”

顾雨嘉放下了筷子又问道：“他能说出自己家里的准确位置？”

张明案点头道：“没错，之前我问过他家里人才知道。原来黄志通小的时候走丢过一次，后来他的母亲就花了不少的心思让黄志通将自己家里的地址完完整整地记了下来。”

江一帆点头道：“还有一个问题是，黄志通他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一个患有智力障碍的精神病人失踪了那么多天，恐怕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认得路回来了。”

“你们在说黄志通是怎么回来的吗？那个不难解释呀！”这时候张明案走档案室，手里拎着几个盒饭说：“你们大家还没怎么吃过饭吧，我刚才出去给你们买了当地最出名的烧鹅饭，先过来趁热吃了再说吧。”

“顾队说得没错。”江一帆接着说：“首先不管是之前余剑辉的死，还是现在方金华和安文斌的死，这两件事都无法跟陆高亭扯上半点关系。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黄志通杀了陆高亭的母亲，那陆高亭应该找黄志通甚至是他家里的亲人来报仇才对。即使是黄志通再次杀人，那么他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疗，这一点根本就起不到复仇的效果。”

“确实是这样，是不是这件事真的很简单，只是我们将它复杂化了？”李正国说。

何瑛是一位单亲妈妈，家里只有她和一个儿子，丈夫在儿子刚满十周岁的时候离开家进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这个何瑛的儿子不是别人，正是在精神病分院里当主任医师的陆高亭。

看到这条信息之后顾雨嘉和江一帆面面相觑，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是个精神病人，而这个病人正在自己的手中进行治疗。顾雨嘉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又是另一个巧合吗？

顾雨嘉说：“我觉得我们的一些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别忘了黄志通一个病人，怎么可能在一间屋子里会同时杀死两个正常的男子？方金华和安文斌曾在工地上打过零工，这么说的话起码的力气还是有的。不过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怕这件事和陆高亭有关。”

“是因为同学的原因吗？”李正国说。

“不，这跟同学没关系。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曾经和你去找过他一次，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他是一个思维非常缜密的人，如果这个案子和他有关的话，那么这案子查起来可能会相当棘手。至少到现在这个案子看上去，都是偏向于精神病人黄志通杀人。”

这里乡镇的派出所并不大，包括所长张明案在内大概只配了十二位正式民警。现在里面除了前台三个留守的办公民警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出去执勤了。张明案带着顾雨嘉等人很快就在档案室里找到了当时黄志通犯病杀人时所记录的案宗。

这份卷宗只有寥寥的数页纸，而且里面所记录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调查资料，但就这几页纸的信息，也足以让顾雨嘉和江一帆等人看完之后大吃一惊。

资料上大概写的是，因看护家属的疏忽大意，精神病人黄志通走到外面，将一位从外地过来探亲的五十一岁的何瑛女士杀死。从当时的时间来看，明天刚好就是何瑛女士被杀整整两年的时间。然而，让顾雨嘉他们吃惊的正是这位何瑛女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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