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芳年

莫赫煊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轻轻的摇摇头。眼睛却一转不转的看着方研，看她俯身，看她的眼睛、眉毛、鼻子、耳朵、嘴唇。方研的手触碰到莫赫煊的脸上，莫赫煊就像全身过了一遍电流一样，那温度的感觉那么熟悉。

“赫煊，你累不累，你不用回答我，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方研替他拉拉被子，把他头上的帽子拉好。赫煊剃光头的样子依然很帅气，只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疲倦却睁得很大。

莫赫煊还是摇摇头，他伸了伸左手，指着桌上的保温杯。

两人静默的呆了很久，两人的视线一直相对，看上去在用眼神交流。莫赫煊的眼皮不时的垂下来，方研只当他累极了，不敢耽误，看了看吊水还有多少。又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赫煊他怎么样了？”她才刚关上门，莫庭君就急不可耐的问，眼里焦灼。

“意识还算清晰，他很累的样子，醒了一会，又睡着了，让他睡会吧。”方研的说的不急不缓，语气刚刚好，听起来让人放心。

“是，让他多休息，既然这样，就不必都守在门口了，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该工作的工作。”莫庭君俨然恢复了他该有的气势，不像一个病中的老人。

“莫总，那我就先回公司了。”聂云安当然知道莫庭君说的该工作的人是谁。他识趣的借机而退。

“小聂啊，这次多亏了你，太感谢你了，等你们莫总病好了，他肯定会亲自感谢你的。我现在先代他谢谢你。”莫庭君一番话说的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又表明上下级的关系。有点警告的意味，生怕聂云安在莫家的这种时刻有点什么举动。或者透露莫赫煊病重的消息，让别人有机可趁。

“莫总，这是我应该做的，莫总他一直提拔我，我也很感激他。我一定会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的。”聂云安脸上的表情诚恳，心里不免有一丝寒凉，莫庭君他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聂云安从莫赫煊出事以来，不眠不休的的守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是假装的而已，他在接到莫赫煊电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办法救他。

他这么可能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莫庭君未免小看了他。

“那就好，公司的事，你多多费心，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韩珄联系。”莫庭君知道韩珄与聂云安是大学同学，关系一向要好，他又是韩珄推荐到公司的。自然拿出韩珄来提醒他， 他的身份，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起点。

“好，莫总，您还是进去房间休息一下吧，有他们守着莫总呢，您可以少费些心思。”聂云安岂不知莫庭君的言外之意，不动声色的关心起莫庭君来。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再处理工作上的事。”

聂云安走了以后，莫庭君安排叶甫禹和他带来的管家一起守在莫赫煊的病房外，另一个佣人推着他进了病房休息。方研由聂云安的司机就进送进了一家酒店休息。司机则去之前的那家酒店把房间退了，把姓李取回来。

方研温柔的，轻轻的在他唇上抹来抹去，包括嘴皮。

见莫赫煊很疲累的样子，她不忍再问他话，拿来毛巾，沾了热水，轻轻给他擦了擦脸和手。

方研几步走到对面，拿出水晶玻璃杯，倒了一杯热水，用另一个交换的倒来倒去，这样凉的比较快。

方研迅速的把水温降到了适合病人喝的程度，走近莫赫煊的嘴边，拿起棉签，推开莫赫煊脸上的呼吸罩。沾了杯子里的水，抹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莫赫煊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方研的脸，他就像努力的像记住她的样子一样。

黄医生笑着俯身，“赫煊他醒过来了，现在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但是时间不能太久。等下我会让护士准备一点流食，让人喂一下，但不可过多。”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老战友。”莫庭君用力的点着头，又双手拉住黄医生的手臂，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在场的人都纷纷说着感谢的话，这是这两天以来他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方研如释重负版的站起来，“医生，我能现在进去看看他吗？”

方研连忙站直了，“想喝水吗？医生说你不能喝水，我只能用棉签帮你润润嘴唇。”语气尽是不容置疑和不可拒绝。

莫赫煊这次没有点头，而是闭了闭眼睛，他做的手术不容许他的头不停的动来动去。每动一次，他都疼的肝肠寸断，只是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他刚醒来，方研说的第一句话，他不想违背。他以后可以什么都听她的。

她不忍叫醒他，她一步一步的轻声靠近，没有一丝声响。她还没走到床头的时候，莫赫煊睁开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茫然的望着她，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不认识她一样。

莫赫煊的眼睛让方研的心一窒，他不会忘记了自己了吧？她靠近他，露出一个笑容，“醒了？饿不饿？”

“可以，你可以跟他聊聊以前的事，考考他的记忆。”黄医生交代完，护士就急匆匆的把他请走了。

“莫叔叔，你先进去看吧。”方研犹豫的目光扫过莫庭君，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怨愁。

方研在门外来回的走来走去，手捏的发汗，看望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大家都在期盼着一个好的结果。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等着莫赫煊能尽早的醒过来。

黄医生进去没多久，欣喜的走出来，他才刚打开门，莫庭君就迎了上去，激动的眼神，充满了希冀，“赫煊他怎么样了？”

“你先进去吧，告诉他好好休息。”莫庭君难得的语气柔和，脸上满是笑容。人都是这样，总要发生些什么危及生命的大事，才能懂得宽容和慈悲。

“好，那我先进去了。”方研拉开门的拉手，推门走进去。她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

她轻手轻脚的走近莫赫煊的床，莫赫煊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被子的外面，右手插着针管。面上还戴着氧气罩，方研能听见莫赫煊呼吸的声音，她感到安心。

莫赫煊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过来的，在手术过了一天两夜以后，那时阳光正暖，方研买的百合花开的正好。

当时，方研正在那张多了一个柔暖的垫子和靠背的椅子上打盹，护士正在值班，她惊喜的跑出来喊“黄医生，快来，188号病床的病人有反应。”

方研听见护士的话，一颗心差点跳出来，她往最糟糕的地方想。她以为，莫赫煊的心跳停止了。或者莫赫煊的脑子停止了。黄医生听见，立刻跑过来，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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