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夜加班
晚上八点，几个打卡下班的姑娘见总经办灯依然亮着，跟梁羽微打了招呼，陆续地下班了。
“你们先下班，我过会再走。”
梁羽微抬起头，给了她们一个微笑眼神，随后又恢复了恼怒，用键盘敲着英文专心对付MSN上难缠的德国客人。
但因为订单下的晚，再加上目前是旺季，她的恳求和撒娇并没有获得工厂们爽朗的答应。
“王总，求您了！赶紧帮忙把我德国客人的订单安排下！客人催货！”
“行了，羽微小姐，你知道，现在是旺季，工厂订单太多，我把你排在第三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要实在急，赶紧转移到其他工厂去！”
……
“林老板，我有个一万顶帽子的订单要下给你，你能否优先安排？”
“啥时候交货？”
“最好五天内！”
“对不起，这订单我们没法接！”
………
现实是残酷的，生意是烦心的，过往的交情并不能换来生意场上的妥协。
心烦意乱的梁羽微将真实情况用英文反馈给客户，换来的是以下回答，“Miss Zhang，I know you are top-notch supplier，so you could help us solve this problem。you must ask your factory to arrange our cap first,otherwise we have to cancel our next big PO 。we have waitedfora long time。”
梁羽微猛的一拍桌子，“催催催…催个毛线！现在是旺季，我已经尽力让工厂优先安排我们的订单了，但现在原材料上涨，蓝色帆布也需要重新印染，我有啥办法？”
情绪失控的梁羽微将这些抱怨用英文发给了MSN上那个难缠的德国经销商，MacGrady。
这是她五天来，第N次跟对方解释出货慢的原因。
“you have many explain for your fault，our customer will not tolerate your arrogant service，soI will give you a deadline，if you can't ship your products this week，we have to cancel our cooperation.”
呵…我错了找理由？我何错之有？
我态度傲慢？此话从何谈起？
你给我期限，必须这个礼拜出货，否则取消订单？呵…威胁我是吧！
梁羽微气的脸色苍白，将文件往桌下重重一甩。
可恶的麦克格雷迪，咱们谈崩！
一声怒吼飘出总经办，响彻整个公司。
为什么，跟客人解释了这么多遍，可恶的德国人还是这么不理解。
为什么，自己辛苦了整个晚上，甚至晚饭都没吃，还是没法跟他沟通。
情绪失控的梁羽微，用中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取消就取消，谁怕谁！本姑娘不接这个单子了！赔钱就赔钱！”
梁羽微趴坐在地上，神情憔悴。
外贸太累，如果可以回头，她宁愿不从事这行业，宁愿不那么固执地反对父亲的提议，自己选择创业。
二十二点四十五，骆宇晨来电，“姐，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赶紧回家陪我玩电子游戏！”
“骆宇晨，你长大一点好不好，不要整天泡妞，玩游戏，自己找点事做。你都二十三了，该长大了！”
梁羽微朝着电话一顿怒吼，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她看到朋友圈上微信名为“大力水手”的弟弟发了朋友圈，“我姐对我不好，她朝我发火！”
梁羽微哭笑不得，强忍着不悦心情，温柔地给他回了电话，“行了，小子，对不起，你姐姐我今天加班，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玩吧，改天有空了陪你好伐？”
“行吧，姐，明天我也不待在家里了，跟着我老爸去工厂看看。”
“这才像话！”
挂了电话，梁羽微起了身，望向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夜晚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眨眼功夫，狂风起，雨滴下，仿若又回到了王丛丹结婚的那晚。
今晚，她很累，为工作累，为弟弟累，也为自己的爱情累。
那些被她掀到地上的文件，有一张沈笑的旧照片，梁羽微心疼的捡起了它。
“对不起，沈笑，我不是故意摔伤你的。”
一转眼，温柔又变成了怨恨，“明明是你不辞而别，我为何向你道歉！沈笑，你这个混蛋，这个人渣，这个懦夫！”
爱恨纠缠，永远是解不开的心结，梁羽微只能用眼泪来发泄。
“雨后看见彩虹”，在这个点给她发来一条心灵鸡汤，“乌云再密集，天也有放晴的时候；海洋再广阔，船也有到岸的时候。只要用乐观的心态来看待事物，面对生活，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好美。”
梁羽微带着狂暴的心打了几行字，“你这混蛋，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要在老娘心情最差的时候来骚扰我！你记住，昨晚的承诺还没实现！”
输完了文字，她想点击发送，老爸骆宁生的电话打来，张晓丽毫不犹豫地接起来电话，“喂，爸…”
“电话接的这么快，肯定是在玩手机。”
“……”
“赶紧回来，我们谈谈关于相亲的事。”
“不回来了，我要加班，跟德国佬决战到天明！”
“加什么班！你那小公司赶紧破产，回来接手我的工厂！”
“老爸，你要不要这样简单粗暴？行了，不跟你聊了，你好好睡吧。”
梁羽微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哼，你要我公司倒闭，我就偏偏把它扩大。
带着从电话那头的男人继承过来的倔强，梁羽微重振精神，准备跟德国佬继续周旋。
唤醒了休眠的电脑屏幕，梁羽微想起刚才给“雨后看见彩虹”的微信还没发送，就重新打开了手机。
梁羽微重读了自己编辑的文字，突然觉得在对方身份不明的情况下，过分显露自己的粗鲁和低素质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于是又撤回了这些内容，重新编辑了微信，“呵…你来的真是巧！本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发来了心灵鸡汤。对不起，我真的饿了，加班到现在，晚饭都没吃。”
“雨后看见彩虹”沉默五分钟，发来信息，“说明我们有缘。我也加班，晚饭同样没吃。”
“你到底是谁，昨晚的承诺还没实现。”
“这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别跟我装神秘，你害得我出车祸，还不够吗，快说，别跟我装深沉。”
“看来，你的确心情不好！咱们改天聊。”
梁羽微懒得理他，把手机关了机。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撇开了“雨后看见彩虹”，生气的女人重新面对MacGrady。
不出所料，德国佬果然给她回了信息，大意是，“对不起，刚才我失去了日耳曼男人应有的绅士风度。我跟你道歉。不过，你最好给我尽快速度出货，不然我也被老板炒鱿鱼了。还有，你刚才发的中文是什么意思？”
既然MacGrady收回了那些过重的言语，她梁羽微自然也恢复了中国女性应有的大方，“行吧，我也会尽力。”
梁羽微回复完邮件，长长地舒了口气，“幸亏他看不懂我刚才的中文，不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看来，做事给自己留些余地，也是有道理的。”
门外传来一阵叮咛声，梁羽微搁置了脸上的笑容，转化为诧异。
如此深更半夜地找上门来，除了保安，还会是…
没办法，打工不容易，创业也不轻松，打江山难，守江山也不遑多让。
在给德国客户回复邮件之前，她给几家棒球帽厂打过几个电话，希望老总们能优先安排华隆的棒球帽订单。
早到晚退，这是她过去常有的生活。
自从公司员工增加后，她身上担子相对轻松了些许，渐渐摆脱白天睡觉晚上发邮件的日夜颠倒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彻底远离这些枯燥的日子。
作为公司负责人，她偶尔还得刻意留下来给那些年的员工们做个表率，比如像今天这般的每个周一。
沈莹为爱痴狂，她梁羽微哪怕说再多的忠言，也不过是逆她的耳。
为了含蓄地提醒沈莹，梁羽微在QQ空间里借用了王丛丹的语录，发表了个人说说，“爱情是什么，是茫茫人海中两人擦肩而过时的邂逅！婚姻是什么，是邂逅刹那间灵魂与心灵的完美融合。爱情和婚姻，找对了便是永恒，找错了却是深陷沼泽，不可自拔。”
沈莹，某种程度上，我跟你都是感情世界的可怜人，只不过，你喜欢把失恋写在脸上，而我却喜欢把失恋深藏于心。
整个两百多方的空间，又跟早上一样，仅剩她一人。
洽谈得头疼，梁羽微又端起小甄下午给自己泡的咖啡，深呡了一口。
……
“梁姐，咱们先下班了，你还没走？”
梁羽微一声叹息，关掉了QQ空间，开始工作。
黄昏时分，梁羽微开完上周工作总结例会，骆宇晨来了电话，“姐，你在哪？我要来你公司玩！”
爱情，剪不断理还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梁羽微反复思忖，决定隐瞒当日在酒吧见过熊伟光的事。
“我还在忙，你别过来捣乱了！回国了，赶紧去接班老爸的厂。”
梁羽微教育了骆宇晨几句，挂了电话，一声长叹。
自从昨天家里多了个顽劣的弟弟后，她渴望那种已经一去不返的宁静日子。
梁羽微登陆了电脑上的QQ，想把当日酒吧偷拍熊伟光的照片发给“金域妩媚”。
“金域妩媚”，是沈莹的QQ网名，跟她的微信名一样。自从梁羽微的微信被沈莹删了后，QQ,成了她们沟通的唯一方式。
梁羽微在QQ上选择了照片发送，又取消了这个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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