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樱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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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着眼睛的尹丽娜说完,从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我面前,望着那张粉红色印着llokitty的信封,我再也忍耐不住地哽咽起来,颤抖着手一点点、一点点地开启了那尘封着情感的信笺。

“阿庆:当我现在动笔时才发现,认识这么久,竟是第一次给你写信。如果是娜娜的话,相信她每天都会给自己的男朋友写上一封浓情蜜意地信笺吧!所以真的很抱歉呦。

嗯,究竟想在信里和你说些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现在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有闭上眼睛,脑袋里才会一点点沉寂下来,慢慢地浮现出你的样子。是啊,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很喜欢你,很喜欢,一直很喜欢。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了,或许是第一次见你面对杨建霸凌时的单纯摸样;或许是你在军训时为我挺身而出时的不顾一切;或许是你在情人节的夜晚朝我大喊的那句`我的发卡送给你'。总而言之,我在不知不自觉中会想到你时,便会开始莫名的微笑;牵挂你时,便开始不住的担忧;我发现自己时刻被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感,一种不自觉地怜爱包围,而我相信这种感觉就是`爱'。

我把尹丽娜送回了家,面对尹毅老师那严肃冷峻的神情,我平淡淡地和他打着着招呼。目送着尹丽娜进了房间,正待转身离去时,尹毅老师叫住了我,缓缓说道:“阿庆,我不了解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不过如果你对娜娜有好感的话,至少要先考上一所大学!我很看好你这小子,别让我失望。”

而听到他的话的我只是苦着脸笑笑,转身离开。

仅管一直压抑着自己心里的痛楚,但我还是从一点点哽咽逐渐变成了难过的悲鸣,最后更开始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我知道周遭人一定向我投来了或好奇、或鄙夷的眼光,不过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我心里的难过与苦楚,因为在这一刻只有我深深的知道:无论过去一年,还是一辈子,即使她再也不能回到我的身边,但她却始终会在我的心里永远铭刻。

……

但最后总是要走的,而且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切断了所有和你的联系,也不让娜娜告诉你全部的经过,只希望你经过一段时间能将我慢慢遗忘。不过比我更了解你的娜娜却一个劲儿地劝我不要这么做,她说以你那样的冲动性格,搞不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我最后参考了她的意见,给你留下这封信,如果你已经把我忘了,也就看不到这封信了;反之,如果你现在已经在娜娜手里看到了这封信,我还是要劝你把我忘记,就这样。

呵呵,我到底在说什么呀?这么一来,这封信岂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了吗?嗯……好吧,不如我们约定一下,给彼此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妈妈的病稳定下来,我就回去看望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如果一年后我不能如约回来就接受娜娜……靠,这么说又好像不大尊重娜娜,反正不管是娜娜也好、金雅馨也好,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去勇敢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你的:樱木。”

望着那已经被泪水浸泡得凝结的信纸,我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已再度将它浸透。这一次我并没有撕心裂肺的心痛,但却有另一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化掉了的难过徘徊在心里。恰在此时,身前那早已哭成泪人的娜娜又朝我递来了一个精致的礼盒,我颤抖着将盒子缓缓打开,两个款式相同、带着无嘴小猫的粉红色发卡静静地在我眼前浮现,而其中的一个更带着明显的破损痕迹,却被人精心地一点点拼和起来、用胶水黏在一起。于是我将两个发卡用力地攥在掌心、揣入怀中,让它们紧紧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再不分离。

听到这句话的我顿觉疑惑,而尹丽娜也自然明白的我想法,随后向我娓娓道出了樱木最后的选择和去向,而在听到那个一直期盼的消息后,我更是直接奔溃,悲伤的情绪绕在心里很久、乃至很多年。

……

“你去医院的那次,其实是蕴蕴故意和你提出了分手,这件事也是我后来与她交谈中才知道的,那是她想了很久后才做出的决定。”尹丽娜顿了顿安抚了一下情绪失控的我,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其实她早已原谅了你,只是不想因母亲的病害你受到拖累而已。”

不过,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这可能和我的家庭有关。我从很小的时候便没再见过爸爸,妈妈一个人带着我长大,遭遇过许许多多的冷眼和不公,所以自我记事起,我便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发誓要让妈妈过上最好的生活,让她再不会因为生活而流泪!但我终究还是没做到,仅管我可以努力赚钱、仅管我可以悉心照顾她,但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衰弱下去,看着她生命的光芒一点点消逝,这样的结果是我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必须让妈妈的生命延续下去,即使为此接受那个抛下我们母女不管的父亲,即使为此和他们一起去远隔万里之遥的美国,即使为此丢下深爱的你!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不负责任,不该让你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所有的痛苦。所以我也曾尝试着拒绝你,但你的执着总是让我于心不忍,不忍用欺骗的方式伤害你对我的感情。直到娜娜和我说起你说的那句:`愿意和我一起承受决定的结果'后,我才决定要在离去前接受你,给你最后一份对感情的憧憬,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其实和你对我是一样的。

我强忍着那随时崩塌的激动一言不发,我知道在尹丽娜讲述完事情的最后,将有一个更为揪心的结果等待着我。

“其后的事进行的非常顺利,而这也再次验证了我之前认为`蕴蕴为了阿姨得到最好的治疗,早已接受了世冲叔叔'的猜想是正确的。当然,我必须承认,你的回忆杀也的确发挥了超强的效用,不但让阿姨和蕴蕴很感动,也让我也深深地意识到自己永远顶替不了蕴蕴在你心里的位置。可同样深爱你的蕴蕴,在她临走的前一晚把我约了出去,万般恳求我照顾好你,我流着泪无论怎样也不肯答应她的请求,所以她最后要我在她走后,暂时断绝和你的联系,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我,便将这封信交给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无法开口说出任何只言片语。

“依照当时蕴蕴的意愿,她决心将精力全部放在阿姨身上,而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当时也坚决不同意她这么做,可是她却说自己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为了母亲,她必须舍弃一切。而我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同时能像她一样喜欢着你,只有把你托付给我,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而我只能笑笑无法作答,心里却泛起了阵阵的酸楚。

“我真的很傻,又或者说在恋爱中的我们都很傻。你傻傻地牺牲,我傻傻地勇敢,而这一次则换成了蕴蕴傻傻地欺骗。”

“傻瓜。”我默念着,眼前却已是一片朦胧。

“后来,得到消息的世冲叔叔出现,我才明白了蕴蕴这么做的目的。其实蕴蕴多年来一直不肯接受世冲叔叔,连阿姨的病复发的前期都一直瞒着他,而在她与我交待这些事不久后,便有了世冲叔叔急匆匆找你我帮忙的事,于是我猜想事情一定是出现了变故,蕴蕴才迫不得已用其他方式让世冲叔叔知悉了此事,而能让蕴蕴妥协的变故只有一个:便是阿姨的病情恶化了。所以其实蕴蕴早已料想到了要陪母亲和世冲叔叔一起去美国治疗的结果,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她之前对我的交待。”

“那一段时间里我的心情也很混乱,既觉得蕴蕴可怜,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同时考虑着如何帮助世冲叔叔全家人团员,却还舍不得蕴蕴离开……重重的压力让我的模拟考成绩大幅下滑,直到和你那次通电话时,听你说`愿意和她一起承受决定的结果'时,我才终于相信:有这样的你在,即使是离开了,蕴蕴也一定会很开心。”

“后来我把你的实际境遇如实告诉了蕴蕴,并同时向她表达了我对你的感觉(what?!!!)。我知道蕴蕴听到后一定会很难受,即便那个看似坚强、其实脆弱的她无法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与自己同喜欢上了一个男生的事实,但相比较欺骗而言,我更希望与她一起坦诚的面对。”

“你在城北的那段日子里,我真的很担心。不过想到有周到在你身边,我便相对安心不少。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却觉得周到做事向来心思缜密、条理分明,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经验,所以我虽然知道城北凶险异常,但只要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你去了。唉,也不知道周到现如今怎样?我昨晚见新闻里还播报着小城反腐打黑的消息,估计他还要在外面多一阵子吧?”尹丽娜低声说着,还好并没有将目光朝此刻的我投过来,不然以她的聪慧程度一定会发现我的神情变得无比悲切。

“虽然我早知道你回来最关心的肯定是蕴蕴,不过当你知道她因为阿姨生病而休学后,就开始失控的对我大吼时,我心里还是很难过。在那一刻我真的很嫉妒她,嫉妒她能有一个肯为自己牺牲、即使背负着骂名也决不解释、只是在背后默默守护的男友。不过,即便这样,当我后来听说你和蕴蕴分手后,还是对你愤恨不已!”尹丽娜带着微红的眼圈却微笑着,顿了顿才转过脸望着我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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