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我真不知道，不信我发誓？”

汪栓栓心情不好冲霍天冠发火，其实他也知道霍天冠如果真有什么把柄也不会瞒着他的，他沮丧地说道，“岁红今晚在三狗上……”

霍天冠虽然隐约觉得汪栓栓知道了什么，但王岁红去了三狗家被汪栓栓发现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他本想问问清楚可看汪栓栓的样子应该是忍下了这口气，要安慰两句又不知说什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亲眼看着的？”

“可了不得了，李家爷骑的驴惊了，人跌到崖底下了……”

“在啊来跌下去的？”

“鸽狸豹梁……”

“我的天爷，啊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大【我爸】出去了，也不知到啊达去了，你看这？”柱脚儿有些做难，全村人为他的事可是受了天大的气、出了天大的力的，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不去村里人会有看法的，可要去？又怕六月？他犹豫着说道，“虎虎，要不――我也去？”

“赶紧走，也不知是死是活。去的人少了没办法，”马虎虎说着走开了突然又停住了，“唉！你还是看着六月，我再去寻人。”

全梁家坪也就那么几户人，遇到这样的急紧事怎能不去？柱脚儿对厨房忙碌的红辣椒悄声说道，“爱妈，我把里外的门都锁上，你把六月看好，可千万不敢叫她跑了。她要是跑你就把她拽住，死活都不敢松手，我去看我李家爷！”

“跌下去，人死了没？”

“不知道，你可千万不敢叫她跑了。“

柱脚儿把大门从外面锁上后去追马虎虎了，六月觉得机会来了，她拍打着门叫道，“把门开开、把门开开……”

“我不开，我开了你就跑了。”

“我不跑，我……”正说着，六月突然心头又是一阵恶心，她干呕了几次愣是吐不出来，“把门开开我不跑，我要去茅坑！”

“你哄我的，我不开、我不开……”

六月知道红辣椒是不会给她开门了，但要是不想办法出去柱脚儿回来就没机会了，她四下打量看到了她的嫁妆四脚柜突然有了主意，她拿起柜盖就上了炕使劲地砸窗子，没几下居然被她砸开了，惊呆了的红辣椒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开、我不开，我开了你就跑了，我不开、我不开……”

六月将窗子上的钉条全部拆除后，不顾堵在窗口的红辣椒便朝外爬，红辣椒被六月蹬得打了个趔趄没站稳摔倒了，六月也顾不了太多撒腿就跑向了大门，可大门在外面锁上了，她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就抬――好在门不是很结实，就在红辣椒快到门道时抬开了，她伸手就来拽六月的衣襟，六月弯腰急忙钻了出去，衣襟却被红辣椒扯下了一块来，红辣椒惊恐地叫喊着，“我的爱妈呀！天塌了、我的爱妈呀……”等她笨拙地钻出门后，六月早都没有了踪影。汪尕有不在家六月又跑了，红辣椒慌张得没了主意满村乱跑嘴里语无伦次地说李茂春死了、六月跑了。本来梁家坪的女人们已经笼罩在李茂春不知死活的阴影里气氛沉重甚至或多或少有些恐惧，都以为红辣椒是因为惊吓过度才胡言乱语也没人当真，都劝她六月没跑让他回去，红辣椒见没人信她便直奔鸽狸豹梁找汪尕有去了。

六月跑出梁家坪直奔了庙儿屲，虽然非常想念南三娃和窑生，但自己不干净的身子已无法面对她最爱的人，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而土门沟就是她最后的归宿――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命！六月一路狂奔，跑了半天听不到红辣椒的声音也没有人来追赶自己这才放慢了脚步刚缓了口气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恶心，她呕了几下还是没吐出什么来便义无反顾地继续向前了！

当土门沟的风轻抚着六月的脸庞时，她早已泪流满面了，三年前的绝望和今天的无奈都令六月无比心酸――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地捉弄自己，每当生活刚刚有了起色便又推入了无底的深渊？没人能告诉她这个答案她也想不明白，悬崖下曾经是她的‘家’，本来非常想去看看的，可她怕、怕去了后再没有寻死的勇气，也怕柱脚儿不放过自己而加害棕色毛发一家！无奈的六月紧闭双眼心有不甘地一步步、一步步向前行进，突然一声熟悉而热切的狼嚎声从身后传来，原来是棕色毛发一家，六月像见到久别的亲人般热泪盈眶，她跪倒在地摩挲着棕色毛发和一撮白毛还有那两只早已长大了的小狼久久不愿松开！

梁家坪人在鸽狸豹梁总算找到了李茂春，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李茂春并没什么大恙可为了把他安全地救下来还是费了好大周折。原来鸽狸豹梁下面的山沟里长满了高大的刺槐，悬崖上也横生着一颗茂密的榆树，两树的枝丫相互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李茂春幸运地掉在了榆树梢上，刺槐刚好支撑住了下沉的树梢，李茂春虽然稳稳地躺在上面却着实吓得不轻。好在听到消息的梁家坪人来得及时用绳子把他从树上救了下来，一下地他就瘫软得无法站立。马奎、汪栓栓、霍天冠不得以，只好轮流把他背上了大路，就在大家在路边休息庆幸李茂春大难不死时，听到消息的汪尕有也来了――

“李家爸！”汪尕有看到人群后一路小跑着老远就问，“人好者呢么？”

李茂春头也没抬无力地摆了摆手，马奎说道，“抹了天牌了、抹了天牌了。李家爸命大就擦了点皮，不过我看这样子有点吓失魂，人软得没发走！”

“只要人好着就是万幸，失魂了叫个魂就……哎？老四……”汪尕有正说着突然发现柱脚儿也在，他吃惊地问道，“老四，你不在屋看着六月，跑来做啥呢？”

“汪家爸、汪家爸，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柱脚儿正在劝导六月，马虎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虎虎，啊门了？”

好舒服啊！这是几天来睡得最香的觉，甚至连睡梦都没有。六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睁开了双眼，哎？谁搂着自己，难道是南三娃吗？眼角扫过的瞬间犹如晴天霹雳――她看到的是赤身裸体的柱脚儿，惊慌中急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同样是赤身裸体的，她明白发生了什么！瞬间毁灭性地打击让她几天来的坚持都化作了乌有――她恨柱脚儿更恨自己被玷污而肮脏的身子，只有死、也只有死才能对得住南三娃也才能还她清白了！六月紧咬着嘴唇默默地、木讷地穿着衣服……

自打占有六月后，柱脚儿对六月的看管更加紧了。都两天了，除了发呆就是打盹，但六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逃跑的机会，她并不是要逃回两眼泉，只是不想死在让她憎恶的这个家！

“六月，这饭都热了几遍了。你少吃点？”柱脚儿小心地陪着笑脸又端来了饭，“你都两天没吃了？”

“你说梦话呢么？”

“狗日的马三狗，我迟早要弄死他呢。”

“你胡说的啥？”霍天冠被这句话吓了一跳，难道汪栓栓真发现了什么？

汪栓栓痛苦地闭着眼，“我迟早要要了他的命……”

霍天冠知道汪栓栓说得出做得到，他气王岁红和马三狗不知好歹更不希望汪栓栓做傻事，可在气头上他知道就算劝汪栓栓也听不进去，便只能跟着唉声叹气了！

“尿盆扣谁头上都不高兴，六月就是着急了胡说乱骂……”

“你还瞒我？”

“我迟早要把他狗命要呢！”

“你胡说的啥！把他命要了，你也活不成。再说都是人胡说的，你也相信？”

“你要弄死啊一个？”

“我迟早要弄死他狗日的……”

“天冠，你少把我当鳖了？”

“我没有……”

“还没？岁红都上三狗的炕了，你不知道？”

“栓栓？”霍天冠刚出大门就看到了无精打采的汪栓栓，“你取个东西啊门才来？”

汪栓栓没说话径直回房去了，霍天冠跟了进去看到他直挺挺躺在炕上看着房顶发着呆，轻声叫道，“栓栓？”

“我要弄死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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