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把门开开！”

突然，一阵门响声把六月惊醒了！门缝、窗缝里也透进了光亮来，看到柱脚儿在门口站着吓了一跳，什么时间睡着的都不知道。她急忙理了理衣服――还好，看来柱脚儿并没为难自己。

“把门开开！”柱脚儿叫门的时间看了六月一眼，六月下意识地双手又攥紧了裤腰带――

柱脚儿撵走马三狗后也出了阁房，六月迅速爬到炕边向院外看去，院子里听不到人说话也没看到人，这样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跳下炕就直奔了大门――

正在喝茶的汪尕有和朱四喜看到六月跑了，光脚追出了厅房，还没到大门看到六月狠狠地踢着门扇然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原来柱脚儿出去没关阁房门但将大门从外面关了起来！汪尕有给朱四喜使了个眼色回屋去了，朱四喜来到六月身边说道，“六月！梁家坪人心齐得水都泼不透，你能跑脱？就算你能跑出大门，能跑出梁家坪吗？你要真跑了，梁家坪的男人们就得把多脑【头】戳到勾子【裤裆】里活人。你想你能跑脱？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六月不等朱四喜说完‘霍’地站起来回身就走，朱四喜接着说道，“这就对了，乖乖个免得大家都麻烦！”

六月擦了把泪突然眼前一亮，她看到了阁房门前的洋芋窖。那年十一月十三晚上的贼就是从这里跑的，她心里盘算着突然放开脚步跑了起来，朱四喜吃了一惊紧跟着追了过来但六月已爬上了窖仓――

“汪家爸、老四……”朱四喜惊得一边大叫一边伸手来拽六月，他突然停住手弯腰大笑起来。原来，六月双手根本够不到墙顶无奈地放弃了，朱四喜指着六月，“跑，啊门不跑了？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各家下来，还是我抱？”

六月怨恨地瞪了眼朱四喜跳下了窖仓，这时柱脚儿也气喘吁吁地从大门外跑了进来和汪尕有在院子里看着六月，六月无可奈何地钻进了阁房回手将门闭得山响――院子里留下了愣怔又窃喜的汪尕有父子和朱四喜、还有不知所措的红辣椒！

回到阁房六月开始有点着急了，这天都大亮了南三娃怎么还不来？她不去送囷囷难道他也不回家吗？也不知窑生怎么样了，想到窑生六月又泪流不止了！她在阁房里不停地走着，焦急得等待着南三娃的消息！就这样三晃两晃太阳都老高了还是没等来南三娃却等来了梁家坪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们！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么多来看热闹的女人们聚在一块――

“你说怪么不怪，天天起得早还不瞌睡。今日不上屲，起得迟倒还瞌睡了……”

“要死的，俩个一晚上肯定没干好事……”

“哈哈哈……”

“转过，你要死呢！”安咀蛋掐了李转过一把嗔怪着说道，“都老汉老婆子了，好事都干不动了还坏事？”

“哈哈哈……”

“一点点娃娃就说老，我这老的还没说话呢！”

“听马家婶这么说，看来昨晚上我马家爸也没好好个睡觉？”

“彩花，你没大没碎的要死呢！金环在呢……”

“阿公【公公】不消停要做点啥，媳妇子可能管住？”

“几个要死呢？”桃花说着，女人们都放肆得笑了起来。

“唉？”琴娃压低了声说道，“大家说，老四昨晚上道地事办没办成？”

“老四办没办成我不知道，你肯定没办？”

“我叫你胡说！”

“哈哈哈……”

女人们聚集在阁房门口叽叽喳喳地搞闲话的时间，男人们在厅房里听着马奎地安排――

“都记住了？”

众人齐声答到，“记住了！”

“记住了赶紧去。把眼睛睁大了盯好……”

“唉！看这老四……”

柱脚儿叫门时朱四喜其实也很想去阁房看看的，但被马三狗抢了先，当被柱脚儿骂了出来时，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汪家爸！不怪老四，要怪就怪他各家主贱，还怨人家不抬举！”汪尕有听朱四喜这样说，也就不去理会随他去了。

“哎？李老四，我可是你大请来帮忙的。要不是你大的面子我才懒得来呢！帮你这么大的忙，房嚷不成不说，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哦？我就连你房都不能进了？你以为我爱闻骚气？进个你的房我还成狗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

马三狗骂骂咧咧地来到院子里径直走向了大门，汪尕有因为他和王岁红的传言其实也不怎么待见他。但毕竟没有证据碍于面子只得隔窗喊道，“三狗，你不喝了？”

“老四将将个灌了我一壶，我喝得饱饱个了……”

就在樊三平问吴九林的时间，南三娃还在里外喊叫、焦急地找寻着六月！

“哇…哇…”

当南三娃再次跑到窑外时，窑里突然传出了孩子的哭声，“窑生？”南三娃以为是错觉，定了定神仔细地听――没错，是窑生的声音，“窑生、窑生……”他叫着再次冲进窑里焦急地四下寻找着，窑生的声音却从炕背后传了过来，而窑生也听出了是南三娃哭得更加伤心了！

“不说把婆娘的屁脸抱紧了睡觉，着急起来做啥呢？”随着马三狗地说话声，他推开门直接来到了炕边用饿狼般的眼神盯着六月并不时地翕动着鼻子使劲地嗅着。

柱脚儿厌恶地瞪了马三狗一眼推搡着说道，“出去、出去，你连狗样地闻啥呢？”

天快亮了，柱脚儿除了起夜撒尿真的没再上炕，但六月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就着昏暗的油灯蜷缩在炕脚一动不动！直到鸡叫三遍耗干了油的灯熄灭时，厅房里传来了汪尕有和朱四喜、马三狗喝早茶地声音，六月的眼皮不争气地打起了架，她在大腿上使劲掐了一把，强打着精神坚持着！

“咣当、咣当……”

“哇…哇…爱、爱妈…哇…爱大…”

“窑生、窑生！”南三娃心疼地叫着这才看清楚，原来窑生连被子滚到了地上在睡觉，要不是吵醒了估计还真难发现。南三娃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前去，抱起了窑生哄了起来，“乖，不哭。你妈呢？”

“我看他脸色不好……”

“没事情、没事情！人家两个可是从死路上过来的一对儿――好得就像蜜抹了糖样地甜，啊来像你天天打得鸡飞狗跳地？嘿嘿嘿……不说了、不说了！”樊三平见吴九林脸上有些尴尬摆了摆手走开了。

“人、人……”

“人？”

窑生无法表达清楚除了哭还是哭，南三娃知道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抱着窑生出了窑在窑前后左右大声疾呼六月的名字，可除了被惊得乱飞的麻雀外什么都没有！南三娃又回到窑前的院子里，将窑生放在了地上，满头大汗的他连擦都顾不上擦焦急得四下张望着，他多么希望六月和以前一样是在开玩笑，看到他着急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可这次的情形又让他感到害怕！找不到六月，颓废无助的南三娃蹲坐在地上胡乱地张望着――路口？对，怎么就犯糊涂了！昨晚路口好像有人影在晃动，当时也没多想，难道？难道是六月？突然间，一个激灵击打得头部某根神经一阵阵发痛――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看来真发生了！都怨自己粗心大意，要是当初听了六月的话远走高飞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六月肯定是被柱脚儿抢走了，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该怎么办？要是干大孙吉仁在还能问他讨讨主意，可他说下午才能回来。不要说下午，南三娃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耽搁恨不得立马见到六月――不能再等了，他必须立刻赶到梁家坪看个究竟、弄个明白，就算是刀山火海为了六月也要闯一闯！因为，没有了六月他也就没活下去的勇气了，更不要说窑生不能没有娘！南三娃想到这里，猛然起身抱起窑生就向砖瓦场跑去了――

“九林，三娃没事情么！”南三娃跑出了砖瓦场，樊三平过来问道，“他啊门慌慌张张地跑了？”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听他喝睡叫他女人名字呢……”

樊三平笑了起来，“道地是年轻人，才几天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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