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学徒三品石
孙吉仁做为窑把势，收徒弟在所难免！常言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孙吉仁却是个例外。南三娃来到砖瓦窑半年不到就主动提出收他为徒。南三娃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要知道与人学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一行有一行的门道、一行也有一行的规矩。虽说‘师父引进门，修行靠个人’但也要有人带你才能入得了这行。‘师父难拜、徒弟难收’这各有各的难处！所以，阴阳、木匠、砖瓦匠、毡匠，不管哪一行都是托了人才被勉强收下的。收下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开始学徒了，而是你磨难的学徒之路才开了个头――头一年你得给师父家里干活，师父家家里家外、包括倒尿盆的活都是你的，只要能挺过这一年，你就算走完了学徒的第一步！第二年正式学徒是不会有报酬的。第三年是关键的一年，师父会给你报酬也是你学徒的最后一年！学徒期间，如果遇到个脾气好的师父、师娘，还少遭点罪，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心胸又窄的――不但学不到东西，骂是家常便饭，打也在情理之中！三年一满不管你学会没学会，师父都会让你走――也就是‘出师’了！‘师’是出了，学到了多少东西，那就看师父给你放了多少实诚之心了！
南三娃非常感激孙吉仁能收自己学徒，特意请了孙二麻子九月初九来两眼泉的家正式拜了孙吉仁为师！南三娃眼齐手快学什么都快，一年不到做出来的活几乎可以和师父的媲美了！孙吉仁对这个聪明好学又孝道的徒弟也是倾其所有、毫不保留。从小缺少父爱的南三娃对孙吉仁虽说是师父但更像父亲又如好朋友，两眼泉南三娃的家也俨然成了孙吉仁的家！
“哎哟！我的窑生来了，”孙吉仁正在窑口看火，一回头看到六月抱着窑生来了，说着走出了窑门，“来，师爷抱！”
“这不就到八月十五了么……”
“你想回娘家？”
“不是。窑生还碎，你也走不开――再说我一走，你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嘿嘿嘿……”南三娃笑着，“还是婆娘心疼我！你要说啥？”
“三哥！自打你拜了师父，手头紧一直也没好好个孝敬过师父！这不没几天就八月十五了么……”
“唉！”南三娃叹着气，“六月！就是你不说，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件事……”
“哎哟！窑生你看，”正说着，孙吉仁抱着窑生来到了厂棚，“你大、你妈，一晚上还没说够！跑到厂棚说悄悄话来了……”
“师父！”六月埋怨着。
“嘿嘿嘿……窑生，看来曹爷孙俩个还把人说难搭枕了。嗯―嗯―”孙吉仁逗着六月，在窑生的脸上狠劲地亲了两口。窑生被亲疼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哎哟！不哭了、不哭了。你妈抱上了我去看火！”
“不哭了、不哭了！看这个坏爷爷把娃娃心疼哭了！”六月笑着接过了窑生。
“坏爷爷走了！不哭了、不哭了！”孙吉仁说着去看火了。
窑生看到了南三娃不哭了，脸上还挂着两颗泪珠挣扎着伸出了小手――
“看这碎怂！”南三娃将手上的泥在裤腿上擦了擦接过了儿子，“这眼泪说出来就出来，说不哭就不哭了！”说着在儿子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看着孙吉仁远去的背影说道，“师父是个好人！”
“就是，这不管啊门！八月十五的大节不能再亏待他老人家了！”
“你把娃娃引上，”南三娃又亲了口儿子然后交给了六月，“我这两天抓紧把活赶一下，我得进趟城。六月，这事先不敢给师父说，他知道了骂呢！”
“我知道！”六月说着，抱着儿子去门房找潘海清老婆樊三平说话了。
“这个他婶婶，数瓦的人在啊达呢？”
六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过了头来――
“啊！鬼、鬼……”
“师父抱着呢！三哥，我突然想起件事情……”
“啥事情？”
“师父！我三哥呢？”
“唔不是么！”孙吉仁指了指厂棚。
南三娃在厂棚里专注地捏合着滴水，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六月来了，欣赏着脱模后的滴水问道，“窑生呢？”
“你是二柱的好朋友么，没麻烦的。你啥时能来？”
“明日就成！”
南三娃非常高兴，等有了固定的工作，他就要筹划和六月搬出土门沟找个合适的地方安个家了！
“师父！”六月叫道，“你这都几天没来家坐了，我都惜慌【想念之意】你了！”
“一步邻近的惜慌了就来么！”孙吉仁抱着窑生一边亲一边说道。
吃过午饭的六月没事做，抱着儿子窑生来到了砖瓦场！
俗话说，人生有三悔：做保、说媒、收徒弟！
到窑场的一个月来，趁中午休息的时间一直在找能安家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南三娃两天前来到两眼泉后昨天又来看了，觉得地方不错。权衡再三今天带六月来了！
“妹子你看，这地方避风向阳，要是挖上口窑肯定冬暖夏凉，有多美就多美！你再看，”南三娃伸出手指着，“唔达还有两眼泉水呢！不过大的一眼苦的人没法吃，小的一眼水虽小，不过三两家人吃不成问题！妹子你说这地方安家啊门个？”
孙吉仁一抬头原来是南三娃，停下了手中的活说道，“这两天我正念着你呢！有几个忙庄农去了，我给掌柜地说了你抓紧来！”
“太好了、太好了！孙家爸，太麻烦你了、太麻烦你了！”
“嗯！”六月点着头，“这地方好，还有水呢！你到窑上去也不远……”
南三娃说干就干，利用中午的时间拼命地挖！他要赶在天冷前将家安置好，因为六月生孩子不能没有热炕睡！一个多月地努力总算有了回报，南三娃的窑洞不但挖成了，灶头和炕也盘好了，就等中秋节搬家了！
一年后的某一天！
南三娃早出晚归地打猎，等待着孙二麻子三叔孙吉仁的好消息！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这天傍晚，南三娃又来到了三品石砖瓦场――
孙吉仁是窑场场长潘海清请来的烧窑把势，窑烧得好不用说，但他最拿手的还是捏猫头、勾头和滴水。他制作的模子，猫头上的猫脸刻划得细腻生动，勾头、滴水上的蝴蝶也是栩栩如生！当然了，仅有这些还是不够的，更绝的是他捏合起来的猫头、勾头和滴水烧出来一点裂纹都没有，成了方圆人家的首选！
“孙家爸！捏滴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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