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土门沟

蔺灶户一家都在县城老宅住，盐井灶上督工的是蔺灶户自己。他有个儿子叫蔺家毫――是个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溜狗玩鸟的主。蔺灶户对这唯一的儿子是恨铁不成钢，一点办法也没有。其实，蔺家毫除了来灶上问蔺灶户要钱外很少来――

这天吃过午饭，盐工们都去上工了，六月和烧饭的水让琴在厨房忙碌着，蔺家毫来了。

“让琴！这是新来的帮手？”蔺家毫欣赏猎物似的眼神让六月浑身不自在。

南三娃看着心事重重的六月，情绪也有些低落，“妹子！你不是说有事情说呢么？”

“三哥！”六月头也没回，“我想回陇西……”

“回陇西？”现在有活干、有饭吃，他憧憬着干上一段时间攒点钱就可以和六月租房过日子了，没想到六月突然提出要回陇西，南三娃觉得非常意外，“瓜妹子！掌柜地好心留下了你，你这……”

“三哥！”六月流下了两行泪，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南三娃看到六月哭了，心中不觉也一阵难受，“我知道――妹子！跟着三哥你受委屈了……”

“三哥！我不委屈。你不知道……”六月咬着唇不知如何说才好。

“妹子，啊门了？难道是水让琴欺负你？”

六月摇着头，“让琴婶是好人……”

南三娃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解地问，“到底啊门了，你倒是说啊？”

“三哥！蔺家毫这一个月来，天天到厨房，我害怕呢！”

“蔺家毫？”

“三哥！你不知道，听让琴婶说蔺家豪以前除了到灶上寻掌柜地要钱儿，从没在灶上蹴过半天，更不要说来厨房了――最近他天天到灶上来，来了就钻厨房――让琴婶叫我小心点……”

南三娃一听明白了，原来是蔺家毫在骚扰六月，不觉怒火从心中烧了起来，“这个畜牲，他、他把你啊门了？”

“三哥！他没把我啊门――”六月怕南三娃做出傻事来，急忙解释道，“你一天上工去了，我也见不了你的面――他天天来厨房，我、我害怕呢？”

南三娃突然间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沿漳河走着狠狠地说道，“他个狗日的畜牲敢欺负你……”

“三哥、三哥！”六月叫着站起来追了上去！

蔺家毫的不断骚扰让六月越来越觉得焦虑不安又难以言说！虽然都在蔺灶户家帮工，盐工们睡着大通铺，六月和水让琴睡厨房，除了吃饭的时间俩人其实也很少见面。这天吃过晚饭六月说有事情，和南三娃来到了漳河岸边――

被人欺负的羞辱感让六月难以启齿，看着漳河水发着呆。

“看少爷你说的啥话，你是干大事的人，厨房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叫你做不是糟贱你么？要是叫掌柜地知道了可了不得，你赶紧出去，小心把衣裳弄脏了……”

蔺家毫没理会水让琴，来到六月身边，“这么水灵的妹子都能洗碗，我也能……”说着就去摸六月的手。

六月在慌乱躲闪中，碗掉到地上打碎了，蔺家毫放肆地打了个响指笑着出去了！

“唔就搅扰婶婶了！”南三娃非常感激这位大婶能收留他和六月，道着谢跟随小军进了大门。

从母子俩口中南三娃得知这个村叫陈家磨，虽说叫陈家磨但以赵姓居多。这家人家就姓赵，儿子叫小军自幼丧父，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小军姊妹三个长大成人的，两个姐姐已先后出嫁了，现在就小军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过日子！心地善良的小军妈不但留南三娃和六月借宿还做了饭――如此热情、仁厚的母子俩让南三娃和六月感动不已，庆幸自己遇到了好人！

俩人除了由衷地感谢与敬重外，几乎没什么隐瞒地倾诉了各自的遭遇！当然了，石过沟以及杀人的事还是没敢乱说。俩人地遭遇让母子俩唏嘘不已也更为同情了，一再叮嘱找不到活的话就来陈家磨暂住。吃过饭，六月和小军妈睡厅房、南三娃和小军睡了阁房！

“哦？是家毫少爷！” 蔺家毫的到来让水让琴很感意外，但很快从蔺家毫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少爷！厨房太脏了，你赶紧出去！”

“不脏、不脏！”蔺家毫盯着六月说道，“我大说我不务正业，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事做。人常说‘兵马未到、粮草先行’，盐工们吃不好就没力气干活，我看我就从厨房帮忙开始慢慢学……”

小军妈的善解人意让南三娃更加无所顾忌了，在被子里直到哭累了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南三娃虽然眼睛红肿，但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喝过早茶，俩人拜别了赵小军母子去了盐井讨生活。盐井有好多灶户以熬制井盐为生，只要有力气，不怕苦、不怕累，在灶户家做盐工就能维生。南三娃最终在一家蔺姓灶户家做了盐工，六月在厨房帮忙打杂混口饭吃！

一天之中，南三娃经历了对母亲的思念到绝望地痛苦煎熬，而张守仁地突然出现让他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生命中俩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已离他而去了，另一个还得跟着他亡命天崖！南三娃躺在炕上听着小军均匀地呼吸声，看着黑洞洞的房顶――伤心、后悔、绝望又充满了内疚与愤恨！情绪地起伏不定让他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觉得心头像压了块石头般地沉重――迷迷糊糊总算进入了梦乡，但一闭上眼梦魇里全是父母亲忽远忽近、自己和六月被人追杀的场景――就这样一直到了后半夜被梦魇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南三娃居然分不清是梦是醒，精神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不由就伤心得大哭了起来！南三娃牛嚎般地哭声吓醒了六月和小军妈，俩人来到了他睡的阁房――

“三哥、三哥！”六月在门外叫着，“你梦睡梦了？”

“婶婶！你看方便的话我就缓一晚上，能有个避风的地方就成？”

南三娃祈求的眼神让中年妇女动了恻隐之心，“出门在外也都不容易，这女子都走跛了，”回头又对年轻人说道，“小军，把人引到屋！”

“六月――啊……”六月地呼唤让南三娃隐隐有了母亲般地依赖，孩子般地将头蒙在了被子里肆意地哭泣着，“是我害死我妈的、是我害死我妈的――啊……”

“三哥！”六月除了陪着伤心落泪，不知该怎么劝才好，“你不敢哭了，看把婶婶也吵醒了！”

小军妈也被南三娃哭得直抹泪，说道，“女子，你叫他哭。哭出来总比憋在心上好，走、我们走！”

“哦？”年轻人回头便问南三娃，“是啊达人？”

“武山桦林的，要去漳县看我姨娘！从没去过，也不知远么近了，你看这天也黑了――”

“漳县城倒是不远了，不过你从没去过估计也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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