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初唐

当然，和李元昌到底如何，苏晟就不知道了。

孙伏伽的魄力是有的，昨天还能从轻发落让家里人领回去，今天二进宫就不行了，把各家的人直接拦在大理寺外，硬生生关了各位小公爷、小侯爷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也不让回家，带着人直接把人送到了弘文馆。于是乎，在孔颖达颇为奇怪的眼神里，一干鼻青脸肿的二代们硬生生坐了一整天。

下了学，也走不了，各家的老子在长安的有一个算一个拽着自己孩子直奔丽政殿。到了殿门口，齐刷刷的一脚踹过去，一干二代当即跪倒在地。李二冷着脸站在殿门口，看着面前这一排低着的脑袋和一旁躬身行礼齐呼“臣教子无方”的勋贵，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恼火。

这也就是苏晟和苏谪，或者说和大唐众多家族族长们的不同之处，他们所作所为的第一出发点都是这事儿对自己、对家族有没有什么好处，或者可能获得什么。苏晟也会这么想，但更多的时候只是想做而已。

一个县子爵位已经够了，封侯封公这种事做梦想想就是，苏晟可不觉得凭自己那半桶不满的水平能走到那个位置。

而且，也太累了。

苏谪看着自己身边的苏晟，心中暗叹这也不是个省心的，明明昨天刚刚与他说了不少，谁想到今日就又惹出事儿来。苏家的底子能和程家、长孙家、柴家相比？人家那可是从龙之臣，苏家有什么？苏谪只觉得苏晟到底是阅历不够，沉不住气啊。

苏晟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想单纯的发泄一下，作为一个每天拿大唐特产低度水酒当水喝的人，借酒消愁这个功能已经废了，正好程处嗣要找回场子，也就顺势而为了。

李二冷着眼扫了一圈，摆了摆手道：“都领回去，领回去，在朕这里跪着作甚！朕见着心烦！”

“谢陛下！”

一干勋贵和一干未来勋贵齐刷刷行了一礼，瞬间作鸟兽散，转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回就完了，刚冲进去就被人绊倒在地，直接摔成了滚地葫芦。

这一架，打的是乱七八糟，除了一开始对冲的那一下子，就剩下乱战了。等李道宗和孙伏伽领着宗正寺和大理寺的衙役过来时，两伙人还乱做一团，着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分开。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任城王李道宗气的面色铁青，和一旁同样阴着脸的孙伏伽有一个算一个直接绑走，先扔进牢里再说。

“你们可以啊，都打到皇城根下了，下回是不是直接在这禁宫里头动手啊？”李二很平静地说着，语气里的怒意让人胆寒。

“臣教子无方！”老程带头，领着一干勋贵齐刷刷又是一礼。

苏晟算是明白了，什么文武之隔，什么君臣相斗，都是扯淡，只不过是在可以扮演的角色罢了。皇亲、勋贵之间有矛盾不假，却也没到生死相搏的地步，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李二的势头正盛，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玄武门中未干的血迹可是时刻提醒着世人这位帝王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至于勋贵二代间的争斗更是扯淡了，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和谁没关系？谁和谁不熟？只不过是可玩的太少了，都是平日里牵黄擎苍的主儿，被关在弘文馆里学那些个子曰诗云，心里头怎么会没点怨气？找个由头打一架，权当发泄了，至少苏晟从现在正亲密聊天的程处亮和柴令武之间没看出什么大矛盾来。

只是一个晚上，苏晟又来到了这间牢房，轻车熟路的把地上的茅草堆了堆，一屁股坐了上去。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也挨了不少拳脚，捂着脸揉了揉，暗骂一声。

不知道那个混蛋下手这么黑，牙都松了！

程处嗣和程处亮就不用说了，打起架来颇有老程的几分风范，一拳接一拳的往柴令武的脸上招呼。当然，柴令武也不是省油的，配合李孝恭的长子李崇义和程家兄弟对打是一点儿也不落下风，你来我往好似动作片。

苏晟侧身躲过一只飞来的鞋，撸了撸袖子，大喊一声冲到人群中，脚步不停左右开弓，三五步竟让他打了个对穿。转过身，再喊一声，复扑上去。

程家兄弟和牛诩状态还很好，都是皮糙肉厚的主儿，尉迟宝琳更是看不出刚刚打了一场混战，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脸色本来就黑。长孙冲就不行了，本来脸就看不得，现在更完了，很有可能动摇他长安美男子的地位。房遗直是最惨的，年纪最小力气最小身体最差，现在只剩下躺地上哼哼的力气了。

当然，柴令武那边也没好到什么程度。作为被程家兄弟重点照顾的柴令武，直接躺尸，李崇义也好不到哪里去，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至于旁人，也是个个带伤，几个严重的单看脸比长孙冲还要严重。

“哈哈哈……”苏晟扫了一圈，突然笑了。程处嗣等人看了眼苏晟，也笑了起来。旁边隔间的柴令武等人，或许是受了笑声感染，也露出了笑意。当然，这其中还掺杂了几声痛呼，倒也无伤大雅。

没有狠话，也没有长时间的对视，程处嗣眼见着柴令武走近了，直接撸起袖子冲了上去，当头就是一拳轮了上去。而后，在苏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伙人已近纠缠在了一起，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两脚。

苏晟发誓，他只不过是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看到一颗牙从眼前飞了过去。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这些人，不了解这个时代。

房遗直，一个小屁孩，喜欢读书，好宁静，可就是这个主儿刚刚一脚揣在了一个人的膝盖上，然后直接窜起来扑了过去，小拳头止不住的捶打着对手的胸口；长孙冲，赫赫有名的长安美男子，儒雅、文质彬彬已然成了他的代名词，却耍着娴熟的拳法以一敌二，还有空踹一脚被房遗直推倒在地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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