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二队陈笨笨

老两口正唠唠叨叨暗自垂泪，这时罪魁祸首黑子回来了。于是黑子就不可避免的被老两口当出气筒宣泄了一番。

要说黑子也是点背，人家正好想骂人你就去了，就像有人正好发明了一种新式武器想找人练练，结果你就去挠人家咯吱窝或者勾引人家老婆，你说他不找你练还找谁练？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那是建立在你长得帅，有房有车，有钱有闲，该把人家女儿肚子搞大的时候就搞大，不该搞大的时候坚决不下手。这样的女婿，丈母娘看着才欢喜，而你黑子是哪条也不占啊，整个一十三不靠，你说不修理你修理谁？

黑子正在经受惨烈批斗时，老娘和黄校长驾到了。黑子妈一看，自己儿子被人家训得跟孙子似的，不干了。再怎么说，咱也是皇城脚下出来的北京人，要搁古代，来你这那就是微服私访，你得烧高香供着。而且，我儿子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的，我自己都舍不得骂，哪轮得上你在这里蹬鼻子上脸的从头骂到脚。

三大妈也是满心的委屈，朝黄校长啐了一口道:“你说得倒轻巧，掉个个想想？再怎么想怀孕的也是我女儿，那黑小子能怀孕不？吃亏受苦的还不是我女儿？光说孩子生下来姓方，我图这个虚名有什么用？在国外，姓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孩子是自己的就行……”

两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异口同声的讨伐起黄校长来。把黑子给郁闷的，没辙了，只好偷偷的跑出来给笨笨打电话。

“兄弟，你快想个办法救救我吧。”

“你丫的不是明天结婚么？怎么就摊上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了？”

“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快帮我想辙吧？”

“你知道的，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跟女人打交道，而且还是老女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丫的平时歪门邪道不是挺多的？”

“我那是针对犯罪分子，不针对老年人。”

“滚犊子吧，让我装神弄鬼忽悠杨队长他爸，不是你干的？”

“你不提我都忘了……那就叫三大装肚子痛，到了医院，她们就是想吵也不能大声吵了。”

“还是你缺德，就这么办了。下午记得去笑笑婚纱店试伴郎服，就差你的没试了。”

“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伴娘是谁，不会是又胖又丑一大傻妞吧？我跟你说，要真是这样我可不干哈。”

“放心，配你绰绰有余。”

“那还差不多，黑子……”

“有屁快放，我得进去了。他们好像快要打起来了。”

“明天，我就不戴伴郎小红花了吧……明天是舒可的头七。”

黑子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说道:“明天，我们都不戴花。”

笨笨挂了电话，又想起了舒可。想起那天在涵可殿前的生离死别，想起他和舒同，还有黑子，亲自把她葬在涵可殿前，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酸楚，眼圈泛红。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到小李面前问道: “小李，你还记不记得潘家强给红头发挖的那个坑？”

“什么坑？怎么突然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

“就潘家强指认现场那天，他带我们去牛背山上找红头发的尸体……”

“哦，你说那个啊……我没敢看，太吓人了。”

“你怕个屁啊？我们每个人不都迟早得到那坑里去？”

“等我两眼一闭两腿一蹬，要到那坑里做客时我已经不知道害怕了。那个坑怎么了？谢燕不是拍了好多现场照片吗？系统里可以看到啊。”

“哎呀，忘了这茬。”笨笨一拍脑门，连忙打开电脑，把照片调出来一看，果真和他想的一样。

“小李，走，跟我再去一趟牛背山。”

“啊？去那干嘛？”

“再去现场看看那个坑。”

“到了那天就不早了，要不多叫几个人？瘆得慌。”

“不怕，到时你往那一躺，亲自感受一下，就不怕了。”说着把小李拎起来就往外走，把小李急得哇哇大叫，“别介呀，哥，我胆小。我就是因为胆小才上的警校，想练练胆来着，这不还没练成……”

“想练胆还不容易？去太平间蹲几天，要么就去参加黑社会，犯得着上警校？”

天色将晚时分，笨笨和小李来到牛背山上，找到红头发埋尸地，那个坑已经被填平了。

“挖吧。”

“哥，真挖啊？”小李哆哆嗦嗦的问道。

“又不是盗墓，你哆嗦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我最近正看《盗墓笔记》呢！”

“就你现在这怂样还看《盗墓笔记》？鬼都懒得吓你，太没成就感了。挖吧，再不挖天真的黑了。你只要把最近填进去的土挖掉，原先潘家强挖的痕迹不要破坏。”

“哥，下次这种事你还是叫谢燕姐来吧，她比我胆大。”小李欲哭无泪，只好开挖。

“找她我不等于自找麻烦？这么美好的夕阳下，我和她孤男寡女的跑到这廖无人烟的山上来……就算我能把持住，你能保证谢燕姐不欺负我？”

小李笑了，说:“哥，咱不带这么自恋吧？哎呀，哥，你看这是什么？是不是红毛鬼的骨头？”

“你什么眼神，那是树枝，红毛鬼的骨头渣都被老胡带走了，还有什么骨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分散一下注意力，这样就不怕了。”

“好啊，哥，你快讲吧。”

“鬼故事……”

“哎呀，哥，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咱不讲鬼故事成吗？”

“好吧，给你讲个笑话怎样？”

“好不好笑无所谓，只要不带鬼。”

“小明的女儿晚上睡觉前祷告说:‘爸爸晚安，妈妈晚安，外公再见。’没想到第二天外公就死了。到了晚上，女儿又祷告说:‘爸爸晚安，妈妈晚安，外婆再见！’第二天她外婆就死了。小明心想，女儿肯定是有预知未来的特异功能。这天晚上，女儿又开始祷告了:‘妈妈晚安，爸爸再见！’这下把小明给吓得，第二天坐在办公室里哪都不敢去，一直等到过了夜里十二点，他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女儿毕竟还是个孩子，总有预知失误的时候。于是他吹着口哨就回家了。回家小明就跟他老婆说，你都不知道啊，我这一天过得有多闹心。他老婆说，你再怎么闹心，能有隔壁老王闹心么？小明忙问，隔壁老王怎么了？他老婆说，死啦！”

小李正挖着，忽地听笨笨不讲了，就抬头问道:“讲完了？”

笨笨点点头说:“完了。”

“还真的有效果，我没那么害怕了……小明怎么没死呢？”

“你问他老婆去，不用挖了。”笨笨走过去，沿着之前潘家强挖的旧痕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咦，哥，你怎么没一起挖？”

“我这不得在一旁给你讲笑话壮胆嘛……”

“那也不对啊，既然这样，你一个人来不就结了，干嘛非叫上我呀？”

“你傻呀，我一个人来，不也害怕？”

“啊？……这个笑话比刚才那个，好笑多了。”小李哈哈大笑起来。

“赶紧下山吧，去找潘家强他妈。”

潘家强他妈看到笨笨第三次登门，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这一家人。”

“你家不止丢了一把铁锹吧？”

“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还丢了一把锄头，对不对？”

“我不活了……”

“才丢一把铁锹，一把锄头，就不活了？”

“我的崽啊，我的心肝崽啊！你们死的死，关的关，留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守着这个家……要债的天天上门来催债，警察又是隔个几天就来问东问西……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笨笨不再问了，由着老太太在地上哭天抢地。后来，老太太哭累了，也说累了，笨笨和小李这才把老太太扶了起来，小李给她倒了杯水。笨笨这才问道:“潘家强什么时候跟你说，不能把他还拿了一把锄头的事告诉警察？”

“那天，我抱着他哭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他还拿了锄头。”

“我也是今天才想明白的，其实很简单，潘家强挖的那个坑壁上，留下了两种工具的痕迹。一个宽一个窄，我判断那个窄的痕迹是锄头留下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刚才又去牛背山上看了一遍，果真是两种工具。”

“就多拿了一把锄头，判刑就会判得更重？”

“你不用去外面捡破烂了，你家老大外面欠的债，有人替你们还。”

“你说什么？谁会替我们还？有谁那么好心？”

“杀死他的那个女孩……”

“她……她怎么……”

“她会给你们五十万。但她的钱在国外，到你们手里还得走些程序，需要点时间。她临死前说，这钱，就当赎罪。”

“五十万……赎罪……人都死了……哎……”

笨笨把车开出光明村，小李坐在车上突然大笑起来。笨笨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

“那个……太好笑了。”

“什么很好笑？”

“你讲的那个笑话太好笑了……原来小明他老婆跟隔壁老王有一腿……哎呀妈呀，笑死我了……”

“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妈呀，就你这后知后觉，才是这个笑话最好笑的地方……哈哈哈哈……”笨笨干脆停了车，两人笑成一团。

笨笨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盯着车窗外正路过的一个老太太发呆，那老太太牵着孙子，有说有笑的从笨笨的车前经过。

“老太太确实可怜啊。”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老金的电话。

挂了电话，笨笨调转车头，又折回潘家强家。

小李笑道:“哥，看不出来你还是菩萨心肠。”

“我这也就是做个顺水人情。老太太确实可怜，生了两个儿子都没了。除了给她留下一屁股债，就剩这孙子了。老金刚才在电话里同意了，可以让他们把孙子接回家生活一段时间。”

当潘家老太在老金家见到自己亲孙子时，激动得手直抖，抱着帆帆又哭又笑，亲了又亲。嘴里直叨咕:“像，像他爸小时候的模样啊……”

笨笨从老金家出来，就直奔看守所。他在那里见到了潘家强，但哪怕面对笨笨提出的新证据，潘家强依然坚持说就是他一个人埋的尸体，之所以拿了两种工具，他解释说是为了挖坑方便，挖的时候用锄头，挖好就用铁锹铲土。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隐瞒那把锄头？而且还费尽心机趁着你妈抱着你哭的时候，叫你妈帮着你一起隐瞒？”

“……”

“你到底在包庇谁？”

“……”

“你不说可以，但既然我盯上这事了，我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

“……”

“顺便跟你说一下，你妈已经见着帆帆了，老金答应了，等帆帆放了暑假，就带他去光明村和你爸妈生活一段时间。”

“……谢谢……我知道，肯定是你帮的忙。”

笨笨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他这才想起黑子让他下午要去试伴郎服这事。这事给整得，好在自己这身材就可以当模特了，随便什么衣服到了他这，那就是量身定做一般。

笨笨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没想到两老太太同时向他吐了一口，“我呸……”

黑子妈把一腔怒火对准了黄校长，“你到底是哪一头的？生了孩子还要跟他们家姓方？你是不是想让义坚去倒插门？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黄校长按照这个思路，清了清嗓子说道:“亲家母，黄太太，你们先听我说几句。”

黑子妈正吵到以前从未有过的境界，就被黄校长打断了，见他一副像是在学校要做报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有屁就放！”

黄校长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要是都觉得自己孩子委屈，那就掉个个想一想。黄太太，你就当是义坚明天要嫁给婷婷，亲家母，你就当是你们家婷婷要娶包义坚，包义坚以后就是你家的人了，生了孩子都跟婷婷姓方……”

周老爸坐下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周晓雯说:“爸爸这些年攒了点私房钱……今天当着你阿姨的面说我也不怕。我啊，就是想着有一天你要嫁人了，我这个做爸爸的能给你置办一份不错的嫁妆，免得到了婆家让人看不起。可真到了这一天，我又不知道要置办点什么好，你妈又不在，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周晓雯哭得更加伤心，林昆他小姨也坐着抹眼泪，她听周老爸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就很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抹着眼泪说道:“这些年我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当年你妈妈对我那么好，是我恩将仇报，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其实你爸不用偷偷攒私房钱，我一直想把晓雯当亲生女儿，更何况我还是林昆他小姨呢。我这里有一块玉佩，听我妈说是外婆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妈当年可怜我没上大学，所以传给了我。今天，我传给你……”

“我……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留给晓轶好了。”周晓雯说的晓轶，就是当年她爸和那女人偷情的结晶，今年已经十岁了。

于是有趣的一幕发生了，两老太太直接对掐起来，没黑子啥事了。

要说关键时刻还是黄校长有魄力。毕竟人家管着两千多学生，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没有？像两老太太这样式的多了去了，见面就掐架，谁也不服谁，都觉得对方占了便宜自己吃了大亏。在学校要是碰到这样的情况，就让他们换位思考一下，互换一下身份，基本上就把问题解决了，到最后双方握手言和，相互道歉，然后回去写检查，有的甚至还会交流一下写检查的心得，后来两人成为好朋友的也多了去，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先是三大的父母从国外乘飞机赶回来，三大因肚子大了，不方便去接机，黑子又正好队里临时有事，所以没时间去接机。老两口下了飞机，见接机口虽然人头攒动，但没有一个人是接他们的，心里那叫一个凄凉啊，这和当初想象的国宾级的欢迎仪式也相差太远了吧？就像说好了给头大象的，结果给了只蚂蚁，还少一条腿，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老两口只好打车来到三大的住处，看到女儿挺着肚子，还在整理着结婚用品，住的又还是出租房，加上地基也没三十个平方吧？不禁悲从中来，自己当公主一样疼的女儿，怎么就便宜那黑炭小子了呢？而且还跟着他吃这种苦！

“晓轶还小，听我妈说，这块玉佩只传女不传男，你就收着吧。”

周晓雯还想拒绝，周老爸说话了，“拿着吧，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明天，我们就不来了，不给你添堵。”

“这是当年爸爸在单位评上了市里的先进职工，市长亲自给我发的奖，当时你妈就说，这条毛毯留着，给你日后当嫁妆。没想到一转眼功夫，你就长大了……”

周晓雯泪流满面，却始终一句话不说。林昆赶紧把毛毯接了过来，招呼他们坐下。

“爸……”周晓雯时隔十年，终于又叫了一声“爸”。周老爸激动得泪流满面，不知所措。抓着周晓雯的手说:“爸……舍不得啊。有哪个当爸的舍得嫁闺女啊……”

“你们明天来吧，你们不来，我还结什么婚！”

周晓雯这边的情况可以用激动加煽情来概括。黑子那边的情况，就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两对新人婚礼的前一天，大家伙都忙成了一锅粥。周晓雯这边，忙着要去祭拜周晓雯的母亲和林昆的父母，还有一些要好的邻居，林昆父母生前的好友，都自发的打电话来说要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林昆自从回来后就不大说话，不善与人交际，更不善于周旋和拒绝。所以只好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最后竟活生生多出两桌客人来，周晓雯又得忙着和胖子酒家的老板胖子沟通，好说歹说总算把那两桌加上去了。还有周晓雯爸爸和后妈这边，这些年周晓雯一直拒绝接受这个老爸，有几次人家找上门来了，她也不见。她心里一直有个结，妈妈的死，是爸爸和那个女人造成的。所以她无法原谅。可现在是她结婚，从血缘上来讲，妈妈不在了，爸爸就是最亲的人了。而且那个女人偏偏又是林昆的小姨，不管从哪头论，都是她的长辈。

周晓雯心里那个纠结啊，这些天她一直为这事睡不好。这可比当年高考的选择题难多了，不管选哪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没想到周老爸扶着那个女人，拎着一条高级双面羊绒毛毯亲自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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