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容见太太不肯说，心里的疑虑更重了，但看太太的神色，要让她说出口，恐怕不可能。
也许一会儿能问问陈妈妈？
清容这么想着，就笑着答了太太的话，“下午我让白芷问过陈妈妈，说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的，口味也问过了姑太太身边的人，是对的。”
“今儿午觉醒了，听说你把你八妹妹身边的丫鬟给教训了一顿？”
清容挽着太太的手臂，抿唇一笑，道:“娘，你放心吧，不过是没让她到外头去买什么针线罢了。家里头供着刘姑姑，什么好针线没有？八妹妹还病着，她自然得先照顾好八妹妹。再说了，我已经让人送了针线过去，耽误不了她勤快的功夫。”
她有些担忧地握住了清容的手，温声道，“清玉不懂事，闹些脾气也有的，你是姐姐，就别跟她计较了。”
清容笑了笑，道:“我跟她计较什么？只是她以后也要见人的，若是总这样动不动犯小性子，当着亲戚的面还好，若是当着外头人的面，别人要怎么想呢？”
又道，“姑太太来了，她脸都不露一个，娘不计较，我不计较，焉知姑太太计较不计较？原先说的，让她晚上过来请安时见一见姑太太，如今姑太太晚膳在自己房里用，难道我们还特地打发了她去给姑太太请安？”
“那也不必。”太太倒是一口回了这个提议，说:“姑太太一路奔波，身上也累，让她一个小孩子过去请安，没得闹了姑太太。”
清容就又笑了，挨着太太的肩膀，道:“是呀，可若是姑太太知道了她其实没什么事儿，身边的丫鬟还有心思出去府去，买什么针线做什么活计，恐怕心里怎么也不会舒服的吧？”
太太一怔，有些迟疑，“这，这么小的事，姑太太不会知道吧？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啊。”
清容随手拿了一块桌上的蜜饯吃了，甜甜一笑，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人我已经打发回去了。”
太太见她无赖的模样，一愣，转而笑了出来。
“你这个小坏丫头！”太太再木，也察觉出来女儿是在逗她了。
“那也是娘的坏丫头。”清容拉着太太撒娇。
去厨房的陈妈妈回来了，听见里头的说笑声，脚步都慢了下来。
清容却瞥见了帘子外的身影，让陈妈妈进来。
“回太太的话，厨房各色已经齐备了，这是菜单子。”
太太接过来瞧了，都满意，就欣慰地看着清容，道:“蓁姐儿虽然第一次办事，倒严谨。”
清容自然露出一副骄傲的小女儿模样，说道，“这些事娘就不要操心了，只管安心地歇下，好好养着身子。”
“娘不是说，我到了该知道事儿的年纪了？既然如此，不如让我跟着陈妈妈先给娘打打下手，等娘的身子好些了，女儿再正式跟着娘学学管家？”
“既然这样，那妈妈就去安排好了。”清容笑着跟陈妈妈说了一声，又回到了太太身边。
太太见女儿颇有自信的样子，满意地拍拍她的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母女俩说着小话。
清容就趁着这个机会找了陈妈妈说话，“太太吩咐让把姑太太的晚膳送到客房去，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妈妈想了想，六姑娘可是太太的亲女儿，以前有些太过内向了，如今却看着像是个有主意的，隐晦地道，“姑太太想帮人说媒，只是太太见那桩事情不像话，就没答应，又怕姑太太大概觉得伤了脸面，所以才让把晚膳送去姑太太那边的吧。”
清容挑了挑眉毛，难道是太太婉拒了姑太太的亲事，姑太太说了些难听的话，所以才让太太不虞？
这么想着，姑太太又冷笑道，“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晚上就不跟三嫂一处用饭了，等三哥回来了，我定会亲自拜访。”
暗暗提醒太太，她自会去找自家哥哥说事。
那语气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姑太太说完觉得舒服了，也不多留，提脚就走。
清容想了想，笑着问太太，“娘若是不放心，我去吩咐一下陈妈妈，让她去趟厨房清点一下，再把菜单子拿过来，娘亲眼看一看。”
太太到底放心不下，这可是女儿第一次办事，就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桩事，太太的脸色就沉了沉，但是当着女儿的面，太太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粉饰太平般道，“姑太太挂念老太太，心急想回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又因为你表哥到了要说亲事的年纪了，姑太太想着找老太太也商量商量，就赶着收拾行李。”
说着，太太摸了摸女儿的鬓发，强笑着转移话题，“你之前说，晚膳让你来准备，你准备得如何了？”
姑太太要收拾行李……难道是太太听了她的话，婉拒了姑太太这门亲事，姑太太恼羞成怒就要走了？这样也好，她前世可没有过这么一门婚约。
清容这么想着，连忙让了姑太太，抬眸望去，却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姑太太自以为自己要帮太太说个纳妾的事情，被太太严正地拒绝了，太太这看起来病歪歪的样子，肯定不能再生，而张姨娘就算生下了儿子，太太肯定也没本事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
到时候，她的黎哥儿得了功名，太太母女俩，没有个儿子兄弟帮衬，总会有求她的时候。
“蓁姐儿。”清容再看太太时，太太已经是笑盈盈地冲清容招手，问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现在这个时辰，清容该在刘姑姑处学女红的。
“刘姑姑看了女儿的帕子，说已经可以了，让我这两天回来继续练练，下回教女儿别的针法。”清容笑着挨了太太坐下，挽着太太的胳膊道，“娘，姑太太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对？还要收拾行李？”
外头的丫鬟来报，说六姑娘来了，太太忙收敛了怒容，让人把清容请进来。
“姑太太。”清容进门，见姑太太也在，有些惊讶，笑着打了个招呼。
却见姑太太脸色铁青，瞥了清容一眼，冷冷道，“侄女儿好乖巧，三嫂也是有福气只是不知道以后被哪家得去了，远嫁了三嫂连个承欢膝下的晚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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