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翻涌
丁玲是伶俐的，她明白吴呈长是怕林语看到大家会触景伤情，更不愿提起往事，但吴呈长说了，她立刻点头：“吴队放心，这点事我一定办好！”
明天是周末，最近没案件本来就要休息，值班的人她可以到时候随便支个理由打发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吴呈长应说：“好，我会和李科打电话，如果不行你可以找李科帮忙。”
两人对视一眼，李常问说：“林语怎么样？”
吴呈长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杯子，沉默了眉眼，“不太好，有恶化的迹象。”
刘局开口：“既然回来了去医院查一查，心里也踏实一点。”
吴呈长点头：“嗯。”
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有根刺，一提起就扎的心疼，无法忽视又无可奈何。
李常又问，“那心脏源呢？”
吴呈长沉默着摇头。
三人心照不宣，李常没再问。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一切都清楚。
如果有脏源，或者有证据，吴呈长的眼里心里不会有一层抹不去的灰霾。他仍然正常工作正常生活，与之前并无不同。但有一股劲，不见了。
李常和吴呈长下了楼，刘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起自己战友的儿子，有些心酸有些老态，如果不是五年前，现在的一切又会有多不同？
他终究没照顾好这个孩子。
丁玲在和她说些什么，她一直含着笑，时不时地点头。
他跟李常来到她们身边，丁玲看见他们来，打了招呼：“吴队，李科！”
她转身看见李常，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李科！”
李常笑着点点头。跟丁玲一样，心里涌起太多情绪不是滋味，她跟吴呈长都是自己最看重的，和自己孩子一样，转眼间，物事人非了，正好的年华……
李常笑着道：“回来就好，还记得有我这个科长。”
她也笑，“怎么会忘记？”
吴呈长看着她，走到她身边，“吃过了吗？”
她点头，“吃过了，怎么样，述职结束了吗？”
李常顿了一下，述职？吴呈长告诉林语是回来述职的？
看来吴呈长回江城是另有目的的，再一想之前吴呈长的话，林语有恶化的迹象，这一次回来想必是带林语检查的。
吴呈长故意隐瞒，用述职来当借口，只是不想让她有压力，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恶化的事。
而林语，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她不想揭穿吴呈长的故作坚强，他以为自己瞒住了她，可谁又比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呢？她的身体远远超出了吴呈长的预想范围，而她又多么了解他，所以不愿去拆穿，事情到了某一个地步，说破与不说破已经不重要了。
两个一心为对方的人，都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以为是安慰，最后全是心酸。
吴呈长也点头，“结束了。”
丁玲不语，连她也知道吴呈长的用意，但林语却不知道，又是一翻五味杂陈。如果不是身体影响了心，吴队的这点小心思又怎么会躲过林语姐的眼睛？
而作为局外人的她，光是看客都于心不忍，当事人的她和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吴呈长揽过她的肩，对李常、丁玲抱歉的开口：“一早开车过来到现在还没休息，我订好了酒店，想回去休息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林语笑而不语，一切都听吴呈长的安排。
李常、丁玲点了点头。丁玲又走过来抱了抱她，“林语姐，记得回来看我啊！”
她点头，“会的。”又看了看李常，再次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李科再见。”语气是轻松欢快的。
吴呈长的车平稳的驶在路上，车窗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这一刻安静而美好。
她看了看他，说：“不是说带我出来走走吗？堂堂吴队不可以言而无信！”
他的确是想直接带她回酒店的。他没看她，眼睛依然直视着前方，顿了顿问她：“你想去哪儿？”
她想了一下说：“步行街吧。”
步行街？人多拥挤，车辆不断，对她而言那不是个好去处。
而她似乎想到了吴呈长的心思，轻轻拉了拉他衣袖，讨好的开口：“我保证，天黑之前一定回来，都听你的好不好？”
吴呈长收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笑了笑：“好。”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的。
一时间又有些沉默，李常知道吴呈长不会为了这一点毫无证据的发现跑回江城，他看向刘局，果然两个人想的是什么一样的。
李科在办公室里，大家走后刘局也来了，可见想见他们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果然11点的时候，吴呈长和林语十指紧握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打量林语，越发觉得她瘦弱，曾经记忆里的那个人怎么会变成眼前这样？
她知道吴呈长为什么挑今天回来，她接到吴呈长电话的时候是诧异的。
——她正在整理档案，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名字愣了，她不知道吴呈长打电话给她做什么，接了起来。
“喂，吴队？”
“嗯！”丁玲响亮的应道。
她期待了一上午，在中午快吃饭的时候，编了一个有好吃的地方骗队里的人先去，自己则先等着，她想见见吴呈长和林语。
小语？林语姐？丁玲再一愣，吴呈长继续说话。
“我不想让她见到太多熟悉的人，我们会在中午到，你安排一下，可以吗？”
听筒里吴呈长的声音传来，他嗯了一声，“丁玲。”
她有些激动，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吴呈长的声音，立刻说：“是，吴队！”
她庆幸，自己一直在他身边。
丁玲看她出神，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吴呈长似乎笑了，语气稍带笑意：“我知道是你，我有事找你。”
“是，一定完成任务！”丁玲放下了手里的活，不自觉地就站了起来，等待上司发布任务的模样。
吴呈长也能听到窸窣的声响，笑了，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明天会回江城，小语也一起回去。”
江城警局隶属中央机关，又靠近中国边境，破获过很多大案，一直以来是缉毒的主力军。星期六的江城警局并没有多少人，休息出外勤，食堂操场都没多少人，她和丁玲来到操场，只有几个人在训练跑步。
有种熟悉的情感涌来，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吴呈长，在操场上奔跑的身影，从她面前跑过，背后已被汗浸湿，年轻矫健的背影。
现在的吴呈长仍然动作敏捷迅速，抓捕犯人从不失手，但他也的确不是多年前的他了。现实和时光在他身上刻下了太多的痕迹，青涩冲动慢慢转变成沉稳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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