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匠

我也不懂他说的和我娘抢时间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他的表情是很严肃的，我也就不敢耽误了。\r

我点点头刚要走开，他又喊住我叮嘱道：“记得烧符纸拿火柴不要拿打火机。”\r

我们这村儿是很传统但不闭塞，要不是他提醒我我可能真就用了火机了，毕竟在农村用个打火机点烟还是挺有面儿的一件事。\r

我拿着火柴和湿了的符纸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就像去人家鸡窝里扒鸡蛋被发现了一样的紧张，我的目光不停的挲么着，希望能找到点什么。\r

说话之间，我的眼睛落到了墙根儿放着的旧日历上。\r

在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家家户户每年都会在在墙上挂上一本日历，每过一天就撕下去一张。\r

真是老天爷都帮忙了。一般日历都是撕完一整本的，偏偏我奶奶总是会把最后一张留出来说是对旧一年的感恩和存念，谢谢老祖宗保佑这一年风调雨顺的。\r

我也顾不上什么老祖宗了，反正先把眼前的惹得祸解决了再说。\r

我立刻撕下来最后的一张日历纸，然后点着了它，为了怕被李文杰发现我还特意烧的狠了点，就剩下点纸灰灰我才放下心来，和到水里给端上了，那个湿的符纸被我揉了揉塞进了里怀兜里。\r

“水，水来了。”我端着碗走进屋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更镇定些。\r

其实说话的时候我是十分心虚的，但是我还是要让自己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

“怎么这么久，我都快顶不住了。”李文杰开玩笑似说了一句。\r

虽然他的话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但是我注意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喘气的虚声。\r

我抬起头看向他，此刻的李文杰前衣襟已经湿透了，前额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汗珠。\r

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了，眼眶有些发青，很虚脱的样子。\r

我惊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刚要张开嘴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了：“先照顾你爹要紧，你娘的道行怕是要大成了。”\r

我虽然没听懂，但是感觉他对抗了我娘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耗力成这样，怕是我娘已经很厉害了。\r

我的脑袋里思考着我娘的事儿，动作却自然又流畅的把水喂进了我爹的肚子，这一切放佛有什么力量在指使着我一样。\r

等我回过神儿的时候，盛着纸灰水的碗已经空了，我自知是做错了事，心虚的低着头站在炕边儿，然后祈祷着我爹好转过来。\r

我当时是盼着能够躲过一劫的，安稳的让我爹好起来，可是毕竟我喂他的不是李文杰给他开的方子，他怎么会好。\r

天底下又哪会有那么多奇迹。\r

所以，我是看着我爹疯的。\r

我爹喝下了“符水”以后，李文杰松了口气，刚要调整好姿势重新掐诀念咒给我爹安神，没想到我爹突然仰起头大啸了一声，然后就像发疯了似的疯狂的挥着手像李文杰抓去。\r

李文杰哪里想过会出现这架势，他反应了一秒钟然后麻利的跳下床，与此同时他用一种复杂又吃惊的眼神看向我。\r

是我做错了事，是我没有告诉他，我一个没忍住差点吓哭出来。\r

李文杰哪顾得上我，眼前的我爹已经完全处于失控的状态了，冲着李文杰舞扎着，完全就是招招要命的。\r

“铁柱”李文杰喊了我一声，因为刚才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所以现在的移动也是有些虚弱无力的。\r

我真的怕我爹把李文杰弄死，那可就是我的大过了。\r

“铁柱！”李文杰见我没有动地方，又喊了我一声。\r

“啊？……啊！在！在呢！”我反应过来，连声答应着。\r

“快去我的包里把铜钱宝剑拿出来。”\r

“哦——哦，好！”就这几步道儿我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的，翻出铜钱剑握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只是水让我拿出来，并没有告诉我拿给他，而且，此刻的我爹已经双手掐住了李文杰的脖子，他在拼命抵抗着我爹，我想也是没有时间拿剑的。\r

“我——剑——”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r

可是李文杰的脸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在褪去血色慢慢变青，我也是着急了。\r

于是，我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我举着手里的铜钱剑冲着我爹的背影冲了上去。\r

剑插进去的那一刻，我是死死的闭着眼睛的。\r

我想，一张符纸而已，反正都是要烧化了和着水咽进肚的，那早湿水晚湿水就没啥区别了。\r

我这么想着就把符纸从水中捞起来，可是我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湿的纸是点不着的……\r

我一时好奇摊开纸想要仔细的看上一看，忽而又想起刚才他交代给我的话，就又慌忙去找火柴再去打水，这一晃神之间就乱了手脚，一不小心没捏住手里的符纸，眼看着它就飘落进了水缸之中。\r

我一下子就傻了，就像被一道雷击中了。\r

当时的我还只是几岁的孩子，李文杰在我心中又是那么的有两下子，他交代给我的事儿就这么让我给办砸了，我是断不敢跟他说的。\r

“那——那好。”\r

爷爷自己也觉得身体和精神都很累了，也就没多推让，只是他临走之前和我说的一句“铁柱辛苦你照顾你爹了”这让我是很惊讶的，老头儿以前是绝对不会和我这么说话的。\r

他说了，我就应了。这种关系的缓和倒是让我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r

我点点头，然后去办李文杰交代给我的事儿了。\r

这个符纸我是没见过的，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着奇怪的符号。\r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得太久了嗓子紧了，他着急的叫完这两声儿就不再说话了，可是嘴里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急促的挥着手四处乱摸就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r

我以为是我爹说不出来话用这种方式在招我过去，刚要起身却被李文杰拦住了，他见此情景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走到我爹身边翻了翻我爹的眼皮儿又给我爹号了脉，一把把他脑门上的黄符纸撕下来，然后递给我说道：“你快去把这道符烧了拿热水化开，动作要快，我们现在是在和你娘抢时间，现在可是耽误不得。”他边说着边把我爹扶起身看着墙壁，然后双手各掐了一个诀对着我爹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叨着什么。\r

但是我胳膊上的疤又钻心的疼了一下，我还是没有把这异常的感觉和任何人说，说到底那是我娘，我们即将要面临的那个人，那是生我养我的女人。\r

也许更多的是我的自私吧，我不想让他们伤害她，因为我也相信即使她会杀了所有人也不会伤害我。\r

“这娃……”爷爷看向我有些犹豫了。毕竟在他眼里我只是个没有用的娃娃，虽然李文杰说了我是救命的关键，但是毕竟我才七岁，爷爷怕有点什么需要我一个毛头娃娃办不好再耽误了事儿。\r

李文杰自是知道爷爷在想什么的，他安慰爷爷道：“铁柱这孩子可以的，没事儿，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您去休息吧。”\r

爷爷走后，时间都跟着安静了，李文杰大多数时间都是拿着本书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偶尔的和我有一两句的交流，问的也都是一些关于我的琐事，而我一直捂着胳膊上的疤发着呆，我在想每当我和爷爷有什么不冲突的交流的时候我的疤就会那样刺痛我一下到底是我娘想要传达什么意思呢……\r

这样一想就入了神，直到我爹醒我都没有发现，还是他的躁动把我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r

我爹醒来张开嘴的第一句话喊的就是我娘的名字，他大声的喊着，声音很急很慌张，就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然后紧接着就是叫喊着我的名字。\r

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r

在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爷爷的精神状态也是极其恍惚的了。\r

李文杰看我爷爷这一天经历的太多了，精神状态很不好不适合再过多操累我爹的事，于是就让爷爷去休息了，然后带着我留下来照看我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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