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传

老钟叔皱着眉说道：“可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十几个黑衣人自山崖之上落下，轻功之高举世罕见，一落地他们便大开杀戒，可唯独来杀我这一人，用手斩在我后颈将我斩晕了过去，昏迷前我看到了一个白玉腰牌，这腰牌和当时雇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就是说，他们派人委托，又自己劫了自己的镖？奇哉怪也！”

“待我回到长安，我的镖局也一落千丈，难以经营，适逢令祖父被贬谪来肃州地界，我早有听闻梁公为人良实，打定他被朝中人陷害，便将我的镖局兑了出去，跟随令祖父来到此处，这一晃也有三十多年了。”说音刚落，老钟叔却狡然一笑：“少主，有人来了，我这个身份给人家开门不太合适。”

“这。”梁兴志迟疑了一声：“我儿无疆虽结阵退人不假，但击退之人为其族弟，贸然定论恐怕多有不妥，何况军中有志之士不在少，小子无疆与其相比也是文弱书生，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付云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道：“梁家主，今番来说确实突然，前日揭榜无疆公子名列第三，若续行这科举之路定然有大好前程，可到头来，不过是著文写经，这天下才子众多，千百年后是否留名还是个未知数，鄙人亦知无疆公子还未行弱冠之礼，尚未婚配，鄙人也不为难于你，鄙人在此地还需驻守三年，若是答应，这三年间还请无疆公子行冠礼，后婚配，读兵法，习武艺，前三者看无疆公子的悟性应该不成问题，后者有长安前盛隆镖局镖头钟良生也不是问题吧？作为回报，鄙人会以兵部侍郎之名参加公子冠礼，扶梁家成为肃州大户，如何？”

“我还需与吾儿商讨一番。”梁兴志打了个马虎眼，和付云说了几句话之后，付云便也带着张玉阳回去了。

梁兴志叹了口气，说道：“无疆，都听着了吧？你怎么看？”

梁无疆想了想，便道：“此番我还是非去不可了。”

“此话何解？”

梁无疆继续道：“付云此人官居正四品兵部侍郎，除非无可奈何，不然不会轻易来梁家，与父亲您如此客气，完全是因为祖父当年之恩，若是没有顾忌，不会如此，圣上虽封其为定远将军以平定大食之乱，可这何尝不是一种贬谪？此人在朝中定有树敌，以至于此时此刻无亲信可言，若是我所猜没错，此人的儿女一定也跟随他来到了这肃州城中，一位良将，竟落到如此地步，可悲可叹。”

“你的意思是？”

“富贵险中求，我走这一遭，也能为家做点事情，我便要效仿班超投笔从戎。”

梁兴志不敢怠慢，道：“上官如寒舍实在蓬荜生辉，不知何事？”

“此事说来不大不小，主要是在于这梁家公子梁无疆，近来大食国屡范大唐边境，惹得龙颜震怒，特命我为定远将军驻扎肃州，梁家主，这肃州上接匈奴，下合吐蕃，是这行军通商之要道，可惜鄙人手下缺少治军良才，又听闻梁家公子文武双全，今日之时又结五人阵法击退武举中武试前茅者，定为良将之才，故鄙人想引其入军中，好生培养。”付云说道。

“请大人先进寒舍正堂，待我通报家父。”

说话间，梁无疆，张玉阳以及后面一人已经进了正堂，梁无疆上了茶便退下通报梁兴志，在这一说之下梁兴志也打了个激灵，是什么人能让堂堂州牧给他做一个扣门的下人呢？

“鄙人姓付，名云，官职正四品兵部侍郎，曾受恩于令尊延鸣公，今驻扎肃州，特来拜访。”

“哎呀，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少主想听，我就给您讲讲。”老钟叔放下扫帚，和梁无疆走到自家院子里的石台边上坐下，掏出一个葫芦，自己先喝了一口，又给梁无疆递过去，继续说道：“少主，这点淡酒不成敬意，您多担待。”

“老钟叔，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弃呢？”梁无疆双手接过葫芦，顺手也就喝了一口，却被辣的眼泪直流。

看着梁无疆的样子，老钟叔笑了：“少主，不瞒您说，我在三十多年前，是个镖局的少镖头，年轻气盛，家父也去世的早，我也就跟着一干兄弟跑江湖押镖来赚点吃喝的盘缠。可是后来我压的一趟镖出了问题，以至于我的整个镖局都万劫不复。”

“哦？”正在梁无疆迟疑之际，敲门声也响了起来.,梁无疆自然不敢怠慢，起身开了门却见一位熟悉之人，肃州州牧张玉阳。

“张大人。”梁无疆躬身一揖，还问等他再开口，张玉阳便道：“无疆小友，可否替我通报一声？”

“可不是嘛，我们自长安出发，一路西南而行，要运至蜀中地区，可少主你要知道，这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当时暴雨镖车倾覆，我们才发现这物镖外面是个箱子，可就奇在这箱子无锁却严丝合缝，而这箱子的木料可是一寸可抵一尺金的阴沉木！”尽管老钟叔现在是在回忆，可这震惊的情绪梁无疆现在也能够感觉出来。

“这世人应该不会做出买?还珠的笑话，这只能说明这箱子里的东西更厉害！”

“怎么？”梁无疆顿时凝重了起来，问道。

“像是我们镖局都有几个不成文的规矩，当时那雇主也是奇怪，平日里雇主白天委托，镖师夜晚出发，可这次的雇主却是在夜晚到的镖局，还要我们连夜出发，镖金更是平常的好几倍。”

“少主，想问什么就问吧，这些杂活还是我来干就好了。”老钟叔仍然是握着扫帚不紧不慢的扫着院子。

“老钟叔，你应该不只是管家吧？”梁无疆尝试着问道。

“这，虽不合规矩，但人家是雇主，作为镖头也没办法，只是要当心压的是什么。”梁无疆说道。

老钟叔摆了摆手：“少主有所不知啊，这镖师三忌的第一忌就是不问押镖何物，当时我也是奇怪，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趟镖压的，不是人镖也不是财镖，而是物镖。”

“物镖！”梁无疆顿时一惊，道：“这物件儿一定非比寻常，不然不可能花重金押镖。”

待祭祖仪式完全落幕，天空上也已残阳如血，告别了颜沐青和杜世言等一干人后，肃州梁府才算是安静了下来，看着夜色将至，老钟叔也是点起了院中的长明灯，合上了红漆院门，自顾自地拿起了扫帚打扫着院落。

“老钟叔，你先休息休息，我来吧。”

梁无疆正要上手接过老钟叔手上的扫帚，老钟叔却腾挪一步绕过了梁无疆，这等迅捷身手根本不像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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