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传说

说罢，顾凛扶着腰间的长剑朝苏雾山再拜了一拜，却忽然被苏雾山伸手阻拦了。

“陛下……”顾凛不解其意。

“你悄悄将这个带出去，务必要交给笏儿，顾凛啊，一千二百一十六年的黎南帝业能否保全，就全仰仗你了……”苏雾山把一件冰冷的东西交到了顾凛手中，眼神中带着恳切。

紧张的气氛，萦绕在空气中，顾凛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他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甚至想去握住腰间挂着的龙首长剑，他想，如果现在他一剑杀了鹂惗皇后，那么叛乱之事会不会就此平息了呢？但他又想到了整个米克洛罗斯家族，如今整个朝联盟政府和盟都大半都落在了米家手中，就算现在他杀了鹂惗皇后，恐怕也难以挽回大局，细细想了想，他最终没有握住剑柄。

“最好是我多疑了，你要记住，你老爷子的性命，现在已经捏在我手里了，懂吗？”鹂惗用指头一点一点的敲着顾凛的胸口。

顾凛看到鹂惗皇后身后的苏秦在冷笑着，心中猛地一惊，眼神忽然变得诧异非常，但他没有过多的表现，依旧像是以往的不问世事，对于鹂惗的话也没有回应。

“顾凛，记好殿下的话，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父亲，亦或是对你们顾家，都没有坏处。”苏秦忽然开口道。

随后，鹂惗皇后便跟苏秦进了玄皇寝室。

顾凛站在原地思量了很久，有多久呢，大概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但就是一瞬间的激灵，他听到了玄皇寝室内的一声惊叫，虽然细微，但还是被他的耳捕捉到了。

之后，他便义无反顾的做了决定，他迈开了步子，准备离开这座罪孽的大楼！

顾凛走进了电梯，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刚才跟鹂惗皇后和苏秦的对话，他知道苏秦和鹂惗皇后提到顾老爷子的意图，他是在放言威胁，这是鹂惗皇后一贯的手段，如果他不打算加入米家的阵营，就会遭到灭顶之灾。

他清楚地意识到，苏氏皇族的威严，随着玄皇的即将“病逝”，正在遭到分割。

匆匆忙忙乘坐电梯下到了摘星楼的最底层后，顾凛来到了一楼大厅，大厅是摘星楼的唯一入口，其内布满了森严的皇族守卫，清一色的玄铁护身铠甲。他装作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顿时心里便咯噔一声：他发现一楼大厅的皇族守卫全部换人了，都是生面孔。

顾凛作为玄皇麾下唯一的金身侍卫，地位等同于皇城羽林骑的骑都尉，但实质在他手下的守卫总共不到百人，而且全部都守候在王之高地。皇城羽林骑直属玄皇管束，不受联盟政府管理，而羽林骑为首的是骑都尉苏野林。那苏野林乃是玄皇的养子，从小世受皇恩，曾经受过前温皇后的抚养，但在玄皇得病前就被调离去了北疆学习，皇城羽林骑的骑都尉一职就暂时交给了联盟政府代理，顾凛眼见大厅内的守卫换了人，就知道要出事了，最多就在今晚。

难怪刚刚鹂惗皇后说话时理直气壮！

“顾凛大人，您这是要去哪？”羽林骑当值队长语气冷漠的问道，右手不经意间已经握住腰间长剑的剑柄。

顾凛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动了动嘴唇便应道：“除了玄皇陛下，还未曾有人胆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那名羽林骑队长明显被顾凛的话吓到了，因为谁都知道顾凛是何等样的人物，他是玄皇的金身侍卫，在这皇城之中论单打独斗只怕没人是他的对手，而且顾凛还有着令人胆寒的传闻：他年轻时上过战场，养成了杀人成性的习惯，每天都要以人血佐餐。其实顾凛根本没有以人血佐餐过，只不过深宫似海传的夸张罢了，但顾凛的残忍凶恶是真的，对待敌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斩下对方的头颅。

“属下……冒犯了，但皇后殿下有旨，命我等严格查询摘星楼的出入来往记录，如果顾凛大人真的要出去，还请在登记簿按下手印，印泥在此。”那名羽林骑掩藏在头盔内的眼睛透着慌乱，他一边说一边连忙取出了印泥和登记簿。

顾凛没有再说话，在登记簿上签了名，狼一样的眼睛再次瞪了那名羽林骑一眼便扬长而去。顾凛刚走出摘星楼富丽堂皇的大门没多久，那名羽林骑便唤来了一名手下，那个羽林骑没有穿盔甲也诶有佩带武器，只穿着一身便装。

“去，跟上他，如果顾凛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队长望着顾凛离开的方向，话说到一半，伸手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小的明白。”那名便衣羽林骑拱手说道，随即便匆忙跟了上去。

队长望着自己手下离开的方向，头盔下铁面般的脸庞上划过一丝寒意，他带着些许的颤音喃喃道：“今夜，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盟都某个院落内。

随着一阵萧条的风掠过潜龙城邦的上空，黑色的群鸟发出阵阵聒噪的声音成群而过，原本还挂在西山之上的夕阳瞬间被突起的云层遮挡，只留下淡淡的血红色光晕染这西边的云端，天迅速黑了下来。

苏笏站在南城的某个深宅大院的院落中，仰头望着天上开始模糊不清的天空，天黑之后，星辰全部暴露了出来，只是天上道道的黑云遮掩下，星星的光开始忽明忽暗，犹如无数的黑色的恶灵从天上无规则的划过，看着这诡异的场景，苏笏额角的青筋突然抽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妙啊……”苏笏依旧望着夜空，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身子居然开始不自然的颤抖了起来，“老师！老师！！”

“怎么了？”从屋内闻声而出的温沼手里还端着刚沏好的茶，没来得及放下就冲了出来，宽松的智者长袍徐徐带风。

苏笏一脸惨白，看着刚出来的温沼，“老师，我觉得……可能要出事了。”

温沼也是脸色一变，幽幽地说道：“今夜紫微星犯命，天蟒蚕食散落星辰，今晚必有大乱……”

风越来越大，天上的道道黑云也移动的越来越快，残缺的星光从苏笏脸上闪过，忽明忽暗下，显得少年的脸庞愈加凝重，“我觉得，我们该行动了，老师……”

“苏璿和苏薇尼早已在城外大营准备好了，现在半个兵权龙符在手，两万联盟抵抗军严阵以待，只等你一声令下，我们便可以前去长清王府，连同长清亲王的四千王府军兵临皇城之下。”温沼把手中的茶壶一扔，慢慢走下台阶，从怀中取出装有兵权龙符的白玉匣子。

温润的白玉匣盖上雕刻着九首白龙，匣中放置的同样时九首白龙样式的龙符，这龙符是上古天山陨玉制造，一直是苏家皇族的权力代表，这龙符一共有两枚，原本有两个，其中任何一个都能号令半个苏家皇族的军队，其中一个在朝廷大将军手中，但大将军之位常年空缺，所以一直是卫将军温沼把持，另一个，则在玄皇手中。

温沼将白玉匣子交到苏笏手中，随手裹紧了肩上的黑色披风，白发胡须在风中飞扬，一把小臂长短的细刀从右手的长袖下无声的滑出。

少年的眉头忽的一蹙，似乎有些忧虑。

“你是在担心一旦开战，羽林骑和皇城内的联盟抵抗军会拒城而守，若久攻不破，时间一久外援一到，我们难免会被围在城邦之中，是吗？”温沼有些诧异的问道。

苏笏却摇了摇头。

随后，温沼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被世人推上一个‘造反作乱’的名号……不必多虑了，王储之位原本就是你的，你不动手，他们就会变成一群饿狼，饿狼吃人是不吐骨头的，到那时，我们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你的机会不多，现在正是几十年难遇的机会，抓住他！把奸佞之人全部斩尽杀绝，以保帝国之长久啊！”

听着温沼老人的这一番话，苏笏突然觉得这个老人从这一刻开始变了，变得刚劲果敢、嫉恶如仇，不再像之前那样和蔼儒雅，也许现在的温沼才是真正的温沼，平常隐藏在和善外表下的老人已经不存在了，苏笏知道，温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效忠自己的父皇，而父皇的意志就是苏笏本人的意志，而温沼对自己的守护，就是对玄皇本身的庇佑。

而对温沼来说，玄皇苏雾山现已是日薄西山，温沼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守护未来的玄皇，必要的时候，献出生命也是理所当然。

“那好，也只能如此了……”苏笏紧握的双拳慢慢张开，掌心内全是刚刚渗出的汗水，“我们……走吧，去长清王府！”

“老臣！遵命！”

就在这时，院子的另一端有脚步声响起，苏笏和温沼两人闻声同时望去，只见温少霆一身戎装带风而来，脚步匆忙，刚一到院子内就开口说道：“殿下，父亲，顾凛来了！”

苏笏原本就凝重的脸上霎时间就变了，他吃惊的说道：“快让他进来！”

随后温少霆冲院门口一招手，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顾凛面无表情的看了温少霆一眼，前者在顾凛面前还是稍显瘦小，只能抬头仰望着这个身形高大的金身侍卫。

顾凛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苏笏和温沼面前，每走一步身上的重甲都哐哐作响。

“玄皇怎样了？”温沼老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凛满是疤痕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阴沉的看着温沼，又看了看苏笏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从摇头这一动作，苏笏已然知道，自己的父皇已经应该亡故了，他咬了咬牙，愤怒之余还带着七分的无奈。

“苏笏殿下，您被骗了，苏长清已经与鹂惗·米克罗洛斯和苏秦暗中勾结，依在下看，您还是尽快离开盟都，前往龙城避难吧。”顾凛拱手说道。

温沼和温少霆父子两人同时叫道：“为什么！”

苏笏的脸色也变得非常沉重，“就因为苏长清背叛了我？这我早就想到了，我这个二叔……本就是个小人，现在我手上有两万联盟抵抗军，难道还会畏惧区区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女人吗！！”

“事情不是苏长清背叛您这么简单！鹂惗·米克罗洛斯早已联系了其兄庸邬·米克罗洛斯，早在半月前极光·米克罗洛斯已经带着一万米家铁卫途径两大卫域召集人马朝盟都进发，现在五万大军早已悄无声息的在中原卫域北边驻扎！现在玄皇已经殡天了，一旦开战，中原卫域北部距离盟都不足百里，极光马上就能挥师进城勤王，到那时，您就是叛军，到那时您这区区两万抵抗军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啊！”顾凛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一改之前的冷酷本色。

温沼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极光·米克罗洛斯已经带兵驻扎在中原卫域了？巴隆对此事可是只字未提啊。”

顾凛那张丑陋的脸转向温沼，“大人啊，庸邬·米克罗洛斯是何等人物您不是不知道，当年他能在玄皇陛下眼皮底下带兵转战西北支援联盟抵抗军，如今瞒过镰鼬的眼线带区区一万军队北上不是什么难事啊，况且中原卫域的封家和凌家早已是他的走狗，这就更是易如反掌了。”

“你说谎！顾凛！我父皇待你不薄，现在战事未开你就扰乱军心！你可知罪吗！！”苏笏突然变了脸，猛地夺过温沼手中的细刀指向了顾凛。

顾凛眼见自己被苏笏用刀指着眉心，一瞬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他没有丝毫的畏惧，眼中写着的却满是惊讶，“殿下……顾凛我跟随玄皇十多年了，您现在竟然怀疑我是叛贼……”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如果……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苏笏声音颤抖的问，显然他也不想怀疑顾凛，正如顾凛自己所说，他守护了玄皇十几年，忠心耿耿，日月可昭。

“现在整个摘星楼的羽林骑都换了人，苏野林也不在，我跟自己几十个弟兄在王之高地根本就是孤立无援，这次硬闯出摘星楼，压根就没打算再回去。”顾凛扬起下巴，做了个随时赴死的姿势。

这时，温沼伸手把苏笏举起来的剑拦了下来，苏笏似乎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便将手中的细刀还给了温沼。

“老夫相信你，顾凛，不过……”温沼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转向了苏笏，“如果这都是真的，那我们现在真的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了，现在苏野林不在朝中，巴隆现在也不在盟都，各地支持我们的封王也都相隔数千里，一旦开战，我们必定不是极光的对手，反而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殿下，撤退吧，去龙城，在那里您的皇叔平佐亲王有十万守军，退居龙城以待时变才是良策啊……”温少霆也朝着苏笏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苏笏紧蹙双眉，仰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沉思，“我一旦逃走，米家更会马上占据盟都，立苏荇为帝，到那时……”

“殿下，是以君子藏器，待时而动啊……”温少霆再次低头拱手感叹道。

苏笏再次陷入了沉思，偌大的院落内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笏才再次开口：“少霆，你现在试着通过影响传话玉联系东夷，顾凛马上动身前往东夷求援，而我……准备进攻皇城，不必商量了，刻不容缓，马上行动！在极光领兵到达盟都之前，我誓死要攻下皇城！”

顾凛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右手不自觉的伸向自己的腰间，那半个兵权龙符还在，但他没有拿出来。因为他知道，事到如今，就算两个龙符全部在苏笏手里，他也无法战胜米克洛罗斯家族。

是选择投诚苏笏，还是投诚米家呢？如果这个龙符献给庸邬·米克洛罗斯，自己会是怎样的后果呢……

“只怕，不只是服侍陛下用膳用药那么简单吧……”鹂惗的眼神就像只狐狸，无时不刻不在透露着奸诈狡猾，她伸出戴着玉镯的手，用力拍了拍顾凛的胸甲，“说吧，陛下给了你什么东西！”

顾凛依旧面不改色，“殿下多疑了。”

不到几秒种后，长廊的另一头，鹂惗皇后跟大司命苏秦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顾凛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不言，面露凶色，直至那二人来到近前。

鹂惗皇后刚要推门而入，突然走到了顾凛的身前，只见这个妩媚的女人探着身子在顾凛的胸口闻了闻，一双凌厉的大眼睛抬起看向顾凛，“你是不是进过笔陛下的寝室？”

“殿下，臣是玄皇近身侍卫，服除了保证陛下的安全，服侍陛下用膳用药，也是臣的职责所在。”顾凛冷冷的回应。

苏雾山长叹一口气，眼睛转向了床榻的上方，“悔当初不听平西王之言，现在……一切都晚了，朕养虎为患，自取其辱，这是天意啊……”

“平西王？”顾凛有些不解。

“十六年前，先皇后温氏离世已有两年，众臣朝议皆谏言，说中宫不可一日无后，其中很多要臣都推荐米克洛罗斯家的鹂惗，那年鹂惗年方二三，正值青春年少，现在想想，当时的她真美啊……”苏雾山双手放于胸前，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

那东西刚一接触顾凛的手心，他便知道了是什么物件，便迅速收到了怀里，先是猛地站起身，又后撤了三步，再重重地跪到苏雾山面前，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陛下安心，顾凛只要一息尚存，就誓当佑我帝国繁荣昌盛！”

语毕，顾凛连忙起身，匆匆走出了寝室，轻轻地把门带上。

“是啊……说起苏里，朕有多久没回去了……”苏雾山喃喃自语，“苏里乡，桂花酿，五丈树，八里堂……尔来三十有一年矣。”

就在苏雾山长吁短叹之际，顾凛耳朵条件反射的动了一下，他自幼五感灵敏，能辨识常人所不能察觉的感官，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这王之高地最高层的走廊上传来了震动声，便知道，这是有人从楼下上来了，十有八九便是鹂惗皇后。他连忙对苏雾山道：“陛下，臣不能待在这儿了，皇后怕是要回来了。”

顾凛跪在苏雾山的榻前，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无论是宗亲、朝臣，还是外臣封王，他们都赞同朕跟米家的这门婚事，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而反对这门亲事的只有三个人：西沙固铁秋生、西南郡雨燎原，还有东夷的古恪。”苏雾山张了张嘴，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你应该知道，这三人身后的封王世家世代修好，而且……米家一直与这三个家族暗中为敌，这已经很久了，他们一直瞒着朕，但朕都知道……”

“你说实话，皇后……还有米家，是不是……真的要……背叛朕？”苏雾山一双铁灰色的眸子紧盯顾凛，话里行间带着几分凄婉。

“陛下……”顾凛望了望不远处的窗外，此时天色已黑，透过窗子一角能清楚的俯瞰盟都夜景之雄壮，这个男人清了清嗓子，动了动嘴唇：“陛下……事到如今了，答案是与否，都已经无关大局了。”

说到这儿，苏雾山剧烈的咳嗽了几下，顾凛伸手想扶他起来，但被他扬手拒绝了。

“就在决定婚期的那天，朕在长乐宫内收到了铁秋生的谏信，他在信中极力反对朕跟米家的婚事，当时铁秋生刚刚世袭平西王的爵位不久，朕觉得他想以公报私，便没有理会他的谏信，之后朕又陆续收到了雨燎原和古恪的谏信，也都一一回绝了。现在想来，朕的喜事之日，那三人都没有来啊……”

“这个臣还记得，那年臣十六岁，刚刚离开苏里乡，来盟都从中军。”顾凛轻声回应。他所说的苏里乡，便是天山脚下的一片山岭，那一直被认为是昆吾六族的故里，在苏家统一建立黎南帝国后，那里便改名为“苏里”，只有昆吾遗族才有资格生活在哪里，而苏氏皇族的真正祖坟，也在那里。

“陛下，皇后已经离开了。”顾凛推开玄皇寝室的门，走到了龙榻旁跪下，朝床榻上的男人拜了三拜。

“不必拘礼……近前说话吧。”龙榻之上的玄皇苏雾山声音嘶哑，顾凛起身，看着眼前这位气若游丝的尊贵男人，才发现仅仅几天的时间，苏雾山就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胡须全部变的花白。

顾凛默默开口道：“陛下，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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